人喊馬嘶之聲傳來,是廂軍巡城兵馬司的官兵趕來,一起的還有杭州府的衙役。


    賊人丟下四具屍體逃竄了,劉啟扶著羅文也從車廂中鑽出來,驚嚇之中,眾人的酒都醒了,楊震正在和一名官軍的談話,一會之後滿臉慎重的過來。


    “已經發生五起暗殺,蔡逵他們的馬車遇襲,四個人全都遇難,知府趙大人的車架也被襲擊,所幸沒事,現在全城都在搜捕賊人。”


    劉啟驚問:“這是為何”楊震憂心的揉了揉眉頭。


    “魔教教主方臘在清溪反了”


    杭州府知府衙門,趙霆趙靖衡,來迴踱步,底下站著一眾官員,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沉悶,魔教賊膽巨大,到處暗殺各級官員和武將,睦州已落賊手,清溪縣縣令被殺,賊兵三千,正向台州、秀洲進兵,驛報不斷,兩浙路兵備修遲,懈怠已久,趙霆思慮良久,最終下了決心。


    令杭州府廂軍巡檢使都監蔡遵,明州團練使都監顏坦率兩地廂軍五千進剿,同時八百裏加急上書朝廷,責成兵備道、守備司多方購造兵器,加護城牆,增加城區巡查。


    劉啟於顧守貞就站在廊下,作為與官府合作的商戶,他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兵備道陳大人特意拜托,務必盡快將兵甲交貨。


    看來與公與私劉啟他們都需要加快計劃進行。按照劉啟的計劃,那就是使用資金重組的方式,就是通過股權分配,讓商業巨鱷日昌隆收購顧氏煉坊,再由日昌隆整合資源,出資幫助顧氏煉坊快速的擴張。


    這是一種資產融資與商業計劃的一部分,劉啟做這個東西,那是小菜一碟,畢竟是他的專業嗎,可他有點擔心,如何說服顧守貞接受是個難題。


    古時候的手藝人對自己的家傳產業,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那是打死都不會賣的,有些人祖祖輩輩都是據此為生,手藝也是父傳子,子傳孫一脈相傳,不可能達到後世的觀念,對於能否說服顧守貞,劉啟確實沒太大的把握。


    果然,顧守貞對於什麽是“股權”根本理解不了,很奇怪劉啟為何要把他的煉坊賣掉,劉啟費盡口舌才讓他相信,自己不是賣煉坊而是要發展它。


    這個時候劉啟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不能還停留在科技資訊發達的現代社會,現在既然來到了北宋末年,最少思維模式要盡量快的適應這個古代社會,你可以觀念領先八九百年,但卻不能無視這種超時代的觀念給古人帶來的衝擊,要讓自己去適應當下的社會,也要讓周圍的人來慢慢適應你。


    “看來步子不能邁的太大,不然真的會扯到蛋”劉啟想。


    日昌隆之行勢在必行,但要找個什麽借口好呢如果能夠借助安道全的關係,倒是不錯,關鍵是安道全此時根本聯係不上,劉啟感覺事情比較繁瑣,有點無從下口。


    事情先一步一步來吧,劉啟考慮先把步子邁起來,有了官府的這一大筆訂單,也許煉坊會立刻步入一個快速發展階段。


    接下來的幾天,劉啟與顧守貞非常忙碌,沿街的地皮和鋪麵已經買下了,很多事情要打理,首先招聘人手就是個難題,宋朝時工匠的社會低下,根本不是士農工商的排法,由於工商業發達,商人的地位逐步上升,很快形成了兩個對立階級:做工者和商人,商人有錢能夠得勢,做工的隻能被剝削,工匠靠手藝吃飯,但又怕被人搶了飯碗,所以大多比較保守,還無法形成統一的“工人階級”。


    一般的工匠作坊招人手都是收徒的形式,並和學徒的家裏簽賣身契的,一般窮苦人家的孩子,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賣給人家當徒弟的,實在是跟奴隸一樣


    顧守貞的煉坊內就有好幾個小徒弟,都是賣身而來,顧守貞人還是挺厚道,很少打罵,有時候還給些零錢花,但小徒弟不做滿五年工,根本沒資格學技術,不是有句話嗎,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世道如此,沒辦法,期望能快速的改變顧守貞的觀念,也是劉啟要做的工作。


    人員的問題,可以采用提高待遇和工錢來吸引滿足,劉啟計劃裏的管理和賬房,就需要他親自來挑選了。


    楊震在第二天就送來官府輯事購買蓋印信的合同,除了一千五百具弩弓外,另外還訂購了一批刀槍兵器以及衣甲頭盔,貨款特預撥五千兩,換成鐵錢拉來了一大車,煉坊庫房內的成品,被即刻裝車拉走了,楊震想抓緊時間訓練一批熟練人員出來,剩下的弩弓答應在三個月內交貨。


    送走了楊震,剩下就又開始忙了,顧守貞擔心三個月內無法按時交貨,自己也一頭撲進工棚不出來了,劉啟給他出主意,弩箭的弓臂和箭頭都可以在煉坊生產,但其它的零件都是木頭的,你可以包給別人做嗎,杭州府內木匠有的是,按照圖紙,直接批出去做,到時候拿成品的零件來結款,省事很多啊。


    顧守貞大喜,真是好辦法,自己的腦子是不夠使,還是人家劉兄弟才真是大才,隨便想一個辦法,就能輕鬆解決問題。


    如此又忙了一段時間,劉啟看看煉坊,一切都已經上了軌道了,煉坊成批的弩臂生產基本上可以流水產出了,包出去的木匠活也不斷來交貨,同時新購買的鋪麵也納入煉坊的工棚,並且顧守貞已經開始在新地皮上,安置煉爐了,於是也就鬆了一口氣。


    有件事已經壓在他心裏很久了,自己必須要去一趟,抽了一天時間,劉啟自己獨自離開了住處,一個人向南郊走去。


    杭州南郊烏龜山,劉啟轉了半天了也沒發現當初的慈雲寺,無奈之下,隻好找人打聽。


    附近也是人煙稀少,好容易才發現一處民建的的磚窯,此處磚窯很小,用來燒製的磚頭屬於冥磚,就是建墳墓用的,這個時候民用建築還沒有大規模的使用磚石,但建墳墓卻要用上好的磚。


    劉啟找到一名老窯工,向他詢問慈雲寺的所在,那老者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這位大官人,想來不是本地人氏吧”看劉啟的衣著,老窯工還是比較尊敬。


    “此地根本沒有什麽慈雲寺的所在,但佛事經堂倒是有幾間,前麵的山坡往下,就有一間慈慧至善經堂,乃是靈隱寺濟慧大師講經的所在,不知是不是大官人所尋之處。”


    又是經堂劉啟心裏一緊,之前的善明經堂之事剛過去沒多久,雖然讓他發了一筆橫財,但畢竟想起來還是有點驚心動魄的。


    其實宋代佛教發達,蘇杭各地名刹佛寺很多,而很多高僧都有專門的講經場所,也就是經堂,還有很多是信徒捐資修建,請大德高僧前來講經的所在,而明教徒占據的那所善明經堂的分壇,隻是個例外。


    不管是不是吧,沒找到慈雲寺,總不能善罷甘休,不行話找那些當初抓自己的團練鄉勇,他們應該記得抓人的所在。


    謝過老窯工,劉啟漫步向他指的方向而去,走上山坡之後,劉啟向下一望,果然有一群建築和院落,並且還有道路相通,那應該就是慈慧至善經堂了。


    劉啟現在很緊張,手心全是汗,一切都很順利,跟幾個月前一樣,劉啟憑記憶就找到了那所小門,周圍一些破舊的房舍,跟自己被抓前一樣。


    一如既往的門廊、院子,一如既往的廂房、黑屋,甚至一如既往的金剛神像。


    劉啟咽了口吐沫,看著黑洞洞向下的樓梯,那是倒栽的九轉玲瓏塔的入口,會不會穿過去,還能夠迴到現實社會,劉啟自己無法確定。


    咬咬牙,一閉眼,劉啟向下就走


    怎麽腳下突然軟綿綿的已經走了一層樓梯了,沒什麽反應啊劉啟忍不住又向上迴到樓梯口。


    “難道非要身體栽下去才能穿越嗎”劉啟思量著,“迴去還是摔傷這是個問題”


    “t豁出去了”,劉啟一抱頭做好防護,一頭就向樓梯下栽去


    並沒有感到身體碰撞和疼痛傳來,劉啟感覺整個身體好像撞在一個皮墊上一樣,被彈了迴來,而且彈迴來也沒摔倒,好像掉一個人懷裏了。


    劉啟迴頭一看,一個老僧背對著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門外的光線從僧衣的邊緣穿過,好一個金光閃閃的羅漢


    “阿彌陀佛施主好像非常的疑惑啊”那老僧開口道。


    “是是啊,你怎麽知道,你又是誰”劉啟驚疑不定。


    “嗬嗬,老衲法號濟明,施主請隨老衲來,你的所有疑惑,老衲能解”


    這話聽起來可是讓人半信半疑,但劉啟也沒辦法,於是同意,跟著老僧向後院走去,穿廳堂過經堂,在後跨院的一間禪房門口,老僧停住腳步,示意劉啟進去,劉啟狐疑的看著老和尚,但又覺得人家沒必要害他,這張臉多慈祥啊,應該沒事的,劉啟一推門進了禪房。


    禪房是一件靜室。


    一爐香一張床一個人現在這個人正笑眯眯的看著劉啟,劉啟也看著他,一身寬大的僧袍,長發披肩,盤膝坐在上,年紀中等,非僧非道的顯得莫測高深


    “你到底是什麽人”


    “跟你一樣的人抽煙嗎”那人翻出一盒大紅鷹。


    劉啟擺擺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不抽煙,大師貴姓”


    那人嗬嗬一笑,自己點了一支,用的是打火機,深吸了一口道:“可惜就剩兩盒了,再省也快沒了”


    劉啟突然全身一震,圓睜雙眼瞪著對方。


    “你啥時來的”


    “2015年,我來了五年了,你哪”


    “嗬嗬,我來了十幾年了。”


    劉啟腦子裏震雷一般的響,這件事情太震撼了,對方顯然跟自己一樣,也是一名穿越者,看著對方友善的麵孔,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劉啟雙眼一紅,滴下了熱淚。


    丁建鵬,32歲,五年前27歲,大連人,工作單位:浙江省文物與環境規劃局,國家公務員,更詳細的個人情況,兩人也相互透露了,例如,丁建鵬是南京大學化工與人造材料專業畢業的,但後來考取了國家公務員,好在他愛好廣泛,雖然專業不對口,但總算工作穩定,這次他在慈雲寺考察工作時,突然穿越了,也是通過那個倒栽的九轉玲瓏塔,看來那裏存在時間漩渦是肯定的了。


    “你有發現那個樓梯會將人彈出來嗎”劉啟問道。


    丁建鵬點點頭,“我一直在研究這個,為什麽我能穿過來,卻穿不迴去,我滯留在這裏五年了,但我找不到任何迴去的方法。”


    丁建鵬談起這個非常苦惱,五年時間,在陌生的古代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彷徨、無助、憤怒、恐懼、迷茫所有的情緒他都經曆過,但他堅持留在了時間漩渦的旁邊,堅持研究它,他相信終會找到答案的。


    “你為什麽也會掉入九轉玲瓏塔的樓梯哪”丁建鵬問道。


    “我嘛,別提了我應該是被人家燒窯時炸窯給炸進來的。”“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啊”劉啟想到,他當然不能告訴丁建鵬,自己是被神像嚇得掉下樓梯。


    “什麽你也經曆了炸窯這是真的嗎”丁建鵬大驚失色道。


    “沒錯啊”丁建鵬一聲驚唿,似乎找到了什麽重要線索。


    “你確定也是經曆了炸窯嗎”丁建鵬似乎有點著急了。


    劉啟也隱隱覺得不對了,“沒錯啊,某非”


    兩人對了一下遭遇,無獨有偶,丁建鵬也是在一次劇烈的炸窯中,跌落九轉玲瓏塔的樓梯,那次炸窯的威力巨大,簡直地動山搖,ng吹得小樹都彎了。


    民營的窯爐安全性差,耐火磚的質量上不去,他們一般都用數量去彌補,但關鍵技術解決不了,仍然會頻頻炸窯,但燒造陶瓷不需要太多人手,一般的炸窯不會有人員傷亡,成本也低,加上名磁名窯的價值高,所以很多地方的名窯故址都會有大量的民間窯爐,用來仿製瓷器。


    燒製陶瓷,對於火侯的要求極高,沒有幾十年經驗的老人,誰也無法掌握,現代工藝燒磁,對窯爐內出現的各種化學變化都要掌握,由於加入了不同化學原料的釉料,在高溫下產生的各種氣體,沒有一個係統的認識,很容易造成氣體膨脹而炸窯,所以對窯爐溫度的監控非常嚴格,而這些都是民營窯爐所不具備的。


    劉啟碰到的就算是一次劇烈的炸窯了,兩人在這一遭遇上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麽說,劇烈的爆炸會造成那個時間漩渦的不穩定,從而產生通道了”丁建鵬分析道,之後他陷入沉思當中。


    劉啟也覺得是一個突破點,但自己這方麵的知識缺乏,具體應該怎麽做,他就不知道了,既然丁建鵬對此已經研究了五年,且看他怎麽說。


    “劉啟,我需要做實驗,我們商量一下“丁建鵬說道,要搞實驗的話,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對待了,首先是試驗方法,那就必須模擬爆炸,但爆炸的強度就需要實驗,其次如果判斷沒錯的話,一旦通道建立,是不是能夠迴到原來的時空也不好說,這也需要實驗,還要找到方法才行,其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經堂附近必需要隔絕起來,不能有外人靠近“劉啟是文科生,丁建鵬是理科生,但他受過高等教育,對丁建鵬所說的,建立整體實驗室的架構非常理解,但見這些東西所需的材料和儀器怎麽辦這一點最難。


    在目前所處的這個古代時空內,要建立一個現代化的實驗室,無疑是癡人說夢,丁建鵬侃侃談了半天之後,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是否先做封閉的爆炸試驗”劉啟建議說。


    “也隻好一步一步來了,不過這個炸藥”


    劉啟白了拍胸脯,“這個我來解決,我們兩個一人在外,一人在這裏,分頭行事,商量一下分工吧。”


    劉啟在外邊先搞炸藥,先進的炸藥不說了,先使用土法製作一些,宋代的火藥已經發明,這點不難搞到手,還有需要準備一些必需的材料,短期內實驗室不可能建起來,但一些材料則需要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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