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僧人的哀求,少女依舊眼皮都不抬一下,神色冷淡至極,淡淡道:“沒錢去別處,你當我們這是賑災救濟的地方嗎?”


    和尚有些為難,怯怯問道:


    “小施主,能否先賒賬,小僧也是去要賬的,等要到……”


    “滾。”


    少女直接下了逐客令。


    僧人見狀,滿心無奈,隻得歎了口氣,又將目光投向了旁桌的獨眼男子和臃胖女人。


    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口中念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小僧實在是口渴難忍,能否施舍一杯茶水給小僧。”


    臃胖女人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上下打量著和尚那張沾有塵土卻依舊難掩俊秀的臉頰,嬌聲笑道:


    “小和尚是在哪家寺院修行的呀?當和尚肯定很苦吧,這風餐露宿的,哪有什麽快活日子可言。要不跟姐姐迴去,姐姐保你往後的日子逍遙快活一生呢,可比你在那寺院裏清修強多啦。”


    和尚聞言,隻是苦笑著雙手合十,微微欠身道:


    “多謝施主美意,小僧一心向佛,隻願求得內心安寧。若施主能施舍一杯茶水,小僧便很是逍遙快活了。”


    “可以啊。”


    臃胖女人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


    隻見她拿起桌上的茶壺,竟直接將茶水澆在了自己的衣襟領口處。


    茶水順著衣衫流淌而下,頓時渾身濕漉漉的,原本就有些緊身的衣裳此刻更是緊緊貼在身上,將她那臃胖的身材勾勒得愈發明顯。


    女人臉上帶著一抹勾人的媚態,伸出手指輕輕挑起和尚的下巴,刻意挺起自己的胸口,嘴裏還媚笑道:


    “來,喝吧,隨便喝,姐姐可不會生氣哦。”


    和尚見狀嚇得連連後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這一幕,逗得臃胖女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渾身的贅肉也跟著抖動不停。


    她一邊笑一邊還不忘調侃道:


    “喲,瞧你這膽小的樣子,姐姐又不會吃了你,哈哈哈。”


    “阿秀,給他。”


    正在閉目修行的獨眼男子忽然開口。


    臃胖女人撇了撇嘴,也不逗弄對方了,拿出一錠銀子遞到和尚麵前:“拿去喝茶吧,這些銀子足夠買下這座茶攤了。”


    哪知和尚卻拒絕:“貧僧不受錢財,一杯茶足矣。”


    臃胖女人眉頭一皺,冷笑道:“強驢。”


    她將銀子丟在少女桌上:“再來一壺茶給這位俊俏的和尚小哥哥。”


    茶攤老頭屁顛屁顛拎來一壺茶水。


    和尚隻是倒了一杯茶,先是將杯子放在鼻間,輕輕嗅了嗅,臉上隨即露出一抹沉醉之色,讚歎道:


    “好茶,茶中無影,影裏藏茶,百態人生皆能入茶,嗔癡喜樂盡融其中,妙不可言……老人家,這茶很好。”


    茶攤老頭聽了這話,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撓了撓頭,說道:


    “大師喜歡就好,這不過是些尋常茶葉,經了咱這粗手粗腳的擺弄,能入得了大師的眼,那也是它的造化。”


    和尚淺笑著點點頭,隨後淺淺飲了一口茶。


    接著,他又從身上拿出一隻缺了口的碗,小心翼翼地將杯子裏剩下的茶水倒進碗裏,而後雙手捧著碗,來到馬兒麵前。


    那馬兒許是渴極了,低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發出輕微的飲水聲。


    待馬兒喝完,和尚雙手合十,對著臃胖女人行禮:


    “多謝二位施主,一杯茶水,一份人情,一段因果。小僧法號無舍,往後施主若遇到劫,小僧會幫忙渡這份劫。”


    說罷,他翻身上馬。


    馬蹄揚起,隻留下一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臃胖女人眼中滿是譏諷之色,不屑地說道:“和尚就是這樣,神神叨叨的,滿嘴的因果緣分,也不知道有啥用。


    可惜了這麽俊俏的一個小郎君,幹什麽不好,非要當個禿驢,守著那些清規戒律,真是無趣得很呐。”


    茶攤老頭將僧人喝過的茶杯收起來,放在盆裏一邊清洗一邊笑道:“佛家講究因果,說不準那位大師是個活神仙,往後真能幫你們渡過一劫。”


    臃胖女子白了一眼:“老娘從不信命,什麽因果,什麽神仙,在我這兒通通都是狗屁。有那閑工夫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還不如多想想怎麽多撈些好處呢。”


    獨眼男子看了眼茶攤老頭,又望向僧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獨眼男人調息完畢,隻覺得體內紊亂的氣息稍稍平複了些,便帶著那名叫阿秀的臃胖女人離去。


    茶攤老頭一邊收拾著桌上茶碗,一邊搖頭笑道:


    “這世道啊,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惡人都能有福緣了,看來那老禿驢確實怕了,不敢再逆天行事咯。”


    茶攤小姑娘晃動著小短腿,冷笑道:


    “當初不讓他飛升,他非要飛升,等讓他飛升的時候,他又不敢飛升。


    自己的徒弟都飛升成功了,他卻苟活在犄角旮旯裏,還裝模作樣的弄出什麽三顆舍利棋子,試圖來對抗天道。


    如今這三顆舍利棋子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倒要看看他怎麽收迴去。且不說已經脫離棋盤的密宗護法神,就江綰那隻老狐狸,夠他喝一壺的。”


    茶攤老頭皺了皺眉,不再吭聲。


    過了一會兒,一道嬌俏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茶攤前。


    來者竟是五公主完顏夙。


    完顏夙走到桌前,不聲不響地拿出一錠金子,輕輕放在桌上:“來一壺茶。”


    “收攤了。”


    茶攤小姑娘語氣冷淡。


    可讓人意外的是,在皇宮案庫內跋扈刁蠻、肆意張揚的完顏夙,麵對小姑娘這般明顯的逐客令,卻並沒有生氣動怒。


    反而態度依舊拘謹,好似有所忌憚一般。


    完顏夙猶豫了一下,又從袖中拿出一枚雕琢精美的玉簪,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這才再次開口說道:


    “我們都是影子殺手組織的,沒必要打啞謎。我就想問一件事,當初你在青州接了一個單子,刺殺目標是薑墨,為什麽最後沒有執行。”


    沒錯,這位瞧著人畜無害的茶攤小姑娘,正是影子殺手組織裏的成員。


    代號一。


    組織內最強的殺手。


    她還有個名字,叫沈一一。


    當初在青州,和薑守中有過一麵之緣。


    當時厲南霜經常去茶攤和老頭下棋,薑守中去找厲南霜時,和小姑娘有過照麵。


    小姑娘抬眼瞥了眼桌上的玉簪,眼神裏透著幾分慵懶與散漫:“我說過,如果組織裏其他人也接了與我同樣的單子,那我這單子就作廢。”


    性情高傲的代號一,從不與其他人做同一個單子。


    這樣會顯得很掉價。


    完顏夙皺眉道:“可根據事後調查,左素之所以刺殺薑墨也是一時興起,並未接單子。”


    沈一一單手托腮,依舊用不耐煩的口吻懶散道:


    “她接沒接我懶得去深究,畢竟她也是組織內的人。讓我吃別人的剩飯,我可沒那麽賤。”


    完顏夙手指輕敲著桌子,片刻後說道:“如果我想請你,再去刺殺一次薑墨呢?”


    “不好意思,我有自己的規矩。”


    沈一一淡淡道,“作廢的單子,不可能再接。再說,你不也是組織裏的殺手嗎?殺手找殺手,你腦子被驢踢了?”


    完顏夙笑道:“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凡事都可以破例,不是嗎?”


    說話間,完顏夙拿出一本古舊的羊皮書,放在桌上:


    “為了找它,我可是把宮裏的案庫都翻了好幾遍,騙過了逆禪僧。至於我為什麽不去殺,是因為薑墨的修為和他身邊的人,我無法對付。”


    看到那羊皮書,小姑娘瞳孔微微收縮。


    而佝僂著身子正在擦洗茶碗的老頭,則來到桌前,盯著羊皮書沉默不言。


    “我再考慮考慮吧。”


    沈一一道。


    完顏夙點了點頭,起身說道:


    “東西先留在這裏,等你考慮好了給我迴複,到時候用組織的暗號告知我就行。”


    說罷,完顏夙轉身離去。


    ——


    當薑守中和江漪迴到客棧,卻發現二兩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薑守中發現明鏡穀的那些弟子竟也不在客棧,僅有那個叫周之麟的弟子。


    薑守中心下頓時一沉。


    正當他準備出門尋找時,薑二兩卻迴來了。


    望著安然無恙的少女,薑守中懸著的心才落下,詢問道:“二兩,你去哪兒了?”


    “我……”


    薑二兩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江漪則圍著少女轉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著,像是要瞧出些什麽端倪來,隨後笑眯眯道:


    “二兩性子一向乖巧,讓她留在客棧,她是絕不會輕易離開的。除非,被某人給蠱惑了。”


    江綰?


    薑守中麵色古怪。


    這江綰在搞什麽鬼,非得等他們離開才出現?


    薑二兩垂著小腦袋,一臉歉意,聲音低低地說道:“對不起,主子,江前輩說要找一樣東西。”


    “找什麽東西?”


    薑守中問道。


    薑二兩老實迴答:“是密宗聖佛當年在淩雲寺留下的東西,不過我們沒找到。而且,而且我還……殺了人。”


    殺人?


    薑守中一臉詫異的望著少女。


    薑二兩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踩死個螞蟻都要猶豫半天,更別說殺人了。


    不過,當聽完二兩細細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薑守中心中頓時燒起了怒火,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這明鏡穀的人還真是喜歡往槍口上撞。


    江漪將還在內疚的二兩摟在懷裏,柔聲說道:“沒事,殺了幾個臭蟲而已,要怪就怪我那位姐姐,沒事瞎帶你出去。”


    她抬頭看向薑守中,淡淡道:


    “既然梁子已經結下來,下次就沒必要留手了。要不我親自去明鏡穀一趟,把他們的家給拆了?”


    薑守中想了想道:“等著吧,他們會上門的。主要是我想知道,二兩為什麽突然會發生變化,既然不是你姐姐的原因,莫非二兩體內還藏有什麽東西?”


    江漪對此卻並不在意:


    “除非二兩和輕塵一樣入魔才值得擔心,能變得殺戮果斷,對她自身的安全和修行反而是有幫助的,我喜歡這樣的二兩。”


    薑守中沒有苟同江漪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點,若二兩變得和薑雀一樣狠辣決然,反倒失去了她獨有的魅力。


    “行了,我們還是先幫逆禪僧調查皇帝死因吧,畢竟他可是知道你一位紅顏的下落,別耽擱了時間。免得到時候你那位紅顏丟了性命,怪到我頭上來了。”


    江漪用一種頗帶吃味的口吻說道。


    薑守中點了點頭,打開逆禪僧給予的卷軸。


    才將卷軸拉開些許,他便愣在當場,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趁著江漪還沒來得及湊上前查看,唰的又把卷軸給合上了


    “怎麽了?”


    江漪眨著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目,眼中滿是疑惑。


    薑守中不自在地幹咳一聲,說道:“這個卷軸……呃,記錄著一些比較那種的畫……不太適合你和二兩看。”


    江漪立刻就明白了意思,俏臉微微一紅,輕哼一聲,裝作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春宮圖嘛,誰稀罕看。”


    說罷,牽著二兩的手說道:“走吧二兩,咱們洗澡去,你身上一股子血腥味難聞死了,順便給你江姐姐搓搓背。”


    兩人離開後,薑守中打開卷軸。


    風月床幃間男女親昵的畫麵躍然眼前。


    畫中的女子各有風姿,有的眉眼含情、嬌俏動人,有的婀娜多姿、千嬌百媚,各種場景描繪得細致入微。


    仿佛那些畫麵就在眼前活靈活現地演繹著。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日常畫麵的記錄。


    比如南金國皇帝伏案看奏折的畫麵,又或者與人交談,又或是與人爭吵……


    薑守中心裏不禁暗暗驚訝這卷軸的奇妙。


    雖說跟現代的相片錄像相比,在清晰和還原真實度上稍差一些,可逼真的畫風帶著幾分油畫特有的韻味,著實令人驚歎。


    而通過旁邊的注字,薑守中對這個卷軸也有了了解。


    這卷軸叫拓影天書。


    若想完全持有,必須滴血認主。


    不需要人拿筆書畫,隻需要將卷軸放在一側,並且用專門的法印將其激活,便可自動記錄周圍發生的一切。


    如果別人想看,也必須有專門的法印才可以。


    而且前提是,其卷軸的主人願意讓卷軸中的內容呈現出來。


    否則即便拿到手,也隻是一卷白紙。


    “好東西啊。”


    薑守中目光熠熠,忍不住讚歎道。


    不過當他細看裏麵的內容後,整個人都傻了,感覺三觀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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