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兩的實力,遠超出了明鏡穀這些弟子的想象。


    哪怕他們結出陣法,以眾敵寡,甚至偶爾還能占據上風,但最終都被薑二兩一一化解,被打的灰頭土臉。


    好在薑二兩每次出手都留有餘地,並未下死手,否則地上早就躺了幾具屍體。


    然而,少女的心慈手軟,卻讓明鏡穀的大師姐敏銳地嗅到了可乘之機。


    她眉頭緊皺,目光陰狠,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同伴說道:


    “這丫頭顯然沒殺過人,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豁出命來,直接往她劍口上撞,打亂她的劍式,隻要能破了她的節奏,我們就還有勝算。”


    同伴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便咬了咬牙,心一橫,立即改變了攻擊方式。


    眾人以一種近乎瘋狂、搏命的姿態衝向薑二兩。


    不得不說,女人的這個方法的確起了作用。


    薑二兩性子本就內向純善,與行事果敢、狠辣決絕的薑雀簡直是兩個極端。


    因為出身環境及經曆的原因,完全做不到薑雀那般果斷狠辣。


    殺人對她來說,確實過於困難了。


    當這些明鏡穀弟子開始以搏命的方式攻擊時,薑二兩起初確實有些手忙腳亂,好幾次就要刺中對方,可又硬生生地將劍招給撤了迴去。


    尤其重劍講究殺伐果斷,結果在少女這般優柔寡斷之下,威力大減。


    淩厲的劍氣變得綿軟無力,劍式也失去了原本的連貫性。


    薑二兩每一次揮劍都變得生澀黏滯。


    這也導致少女頻頻險象環生,差點掛了彩。


    體內的江綰忍不住提醒道:


    “二兩,不殺生如何行走江湖。不殺生,如何讓你的劍變得更鋒利。不殺生,如何幫你的主子解決麻煩?”


    “可是……”


    薑二兩額頭細汗沁出,一臉為難。


    江綰道:“二兩啊,你今日若是放過他們,以後必然會留下禍端,可能讓你後悔終生。如果你不信,可以試試。”


    薑二兩心中紛亂一片。


    她並非不知曉這樣的道理,想要行走江湖,若刀口上不沾血,遲早會害死自己。


    但她就是很害怕殺人。


    總覺得殺了人之後,她就不再是那個二兩了。


    這時候的她忽然很羨慕薑雀。


    雖然當時兩人比試時對方輸給了她,但她覺得雀兒姐姐行事果斷。至少在不拖累人這種事上,遠勝過她。


    “用貪生劍法。”


    江漪忽然提醒。


    薑二兩本能的施展出貪生劍法。


    原本氣勢雄渾,大開大合的劍勢立即變得收斂起來,圓潤自如。


    這些明鏡穀弟子顯然沒料到,薑二兩突然又變了招數。


    原本看似兇險的攻勢被少女輕鬆化解,變得遊刃有餘。


    薑二兩從被動再次變成了主動。


    “這丫頭真是邪門!”


    明鏡穀大師姐恨的咬牙切齒。


    見眾人被薑二兩牽著鼻子走,完全沒了之前的章法,她眼珠一轉,目光瞥向身旁一直護著她的一位師弟。


    明鏡穀內愛慕她的弟子很多,包括這一位。


    平日裏經常對她獻殷勤。


    但她隻對小師弟周之麟傾心,對這個狗皮膏藥很是厭惡。


    然而此次她當眾脫衣跳舞出醜,那些原本愛慕她的弟子們基本都不再抱有心思,看向她的眼神多是同情,不再有仰慕。


    甚至她都覺得小師弟也同樣鄙夷她。


    唯獨這位師弟例外。


    甚至在她裝模作樣要自殺時,對方立下誓言說要迎娶她。


    可對於性情高傲的她來說,對方這種愛意隻會讓她感到恥辱。


    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沒人要的垃圾,最終被一個流浪漢給收養。


    這讓她對這位師弟更為厭惡。


    此時一個歹毒的計劃悄然在女人心中升起。


    大師姐低聲說道:“徐師弟,用雲深劍法第二式醉劍式去攻擊她。”


    徐師弟對於愛慕女神的話言聽計從,當即施展出雲深劍法的第二式。


    隨著長劍下移,男人就像是喝醉酒似的踉蹌腳步,揮舞著長劍朝著薑二兩攻去,攻勢與之前搏命的方式一樣。


    薑二兩依舊用貪生劍法應對。


    與此同時,大師姐直接朝著對方的劍口撞去。


    薑二兩一怔,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可就在這時,大師姐像是要躲避對方的劍招,下意識往右側躲了一下。“無巧不巧”,右腳踩在了徐師弟的左腿上。


    後者悶哼一聲,原本就醉酒似的身子頓時朝前一栽,身子矮了半截。


    大師姐“一驚”,像是要扶對方,可徐師弟的身子又往前衝了半步,恰好被卷進了薑二兩的劍圈之內。


    “噗——”


    長劍直接刺穿了對方的心髒。


    這一下,不止薑二兩,在場除了大師姐,其他人全都懵了。


    “徐師弟!!”


    大師姐悲叫一聲。


    不等薑二兩反應過來,大師姐猛地朝著對方刺去:“小賤人,你膽敢殺我師弟!”


    薑二兩的劍式停滯,受此影響後整個人木在原地,全然忘了躲避。


    “這丫頭啊。”


    江綰歎息了一聲。


    正當她準備有所行動之時,卻異變陡生。


    隻見薑二兩猛地像是從某種桎梏中掙脫出來一般,雙手緊握住劍柄,揮起重劍,氣勢竟比方才還要兇猛幾分。


    嘭!


    大師姐倒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口中鮮血狂噴。


    少女此刻清麗的眸子變得一片冷漠,重劍在她手中揮舞成風,帶起陣陣唿嘯之聲。


    劍影閃過,直接將旁邊一位試圖偷襲的明鏡穀的弟子從肩部直接劈砍成兩半。


    血液瞬間潑濺開來。


    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淒豔無比的紅幕。


    其他人見狀,嚇得亡魂皆冒,紛紛轉身想要逃離。


    少女手中重劍不斷揮舞,一道道劍氣肆虐而出,所波及之處,皆是慘叫連連,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很快,在場就隻剩下了大師姐一人。


    望著步步走來的少女,大師姐嚇破了膽,臉色煞白無比,


    可她仍舊不願意示弱,妄圖靠著言語威懾住薑二兩,色厲內荏道:“小丫頭,我師父、掌門他們都在往這邊趕來,你若不想受盡折磨,現在跑還來得及。”


    然而,薑二兩就似完全沒聽見她的話一般,眼神不帶一絲情感,腳步不停,提著長劍,一步一步逼近。


    冰冷的劍尖閃爍著森寒的光芒。


    大師姐終於崩潰了,先前的驕傲與強硬蕩然無存,淚流滿麵地哀求道:“小姑娘,饒我一命,我錯了,你隻要放過我,以後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


    噗——


    還未等她說完,一道寒芒閃過,女人脖頸處瞬間多了一條細細的紅線。


    緊接著,血水噴湧而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在殺了明鏡穀大師姐後,薑二兩神智恢複了清醒,望著滿地屍體不知所措。


    而最為驚詫的,當屬體內的江綰。


    她對薑二兩的情況比誰都了解,從未察覺到少女藏有任何異常。


    為何方才像是換了個人。


    江綰開口問道:“小丫頭,這幾天接觸過什麽東西沒有?”


    薑二兩木然搖頭:“沒有。”


    江綰沉思了片刻,淡淡道:“算了,以後再檢查吧,先去找東西。”


    薑二兩望著周圍屍體,還未緩過神來。


    “丫頭,殺人不算什麽。當你成為薑守中仆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殺人,而且還要殺很多很多的人。隻不過最痛苦的是,殺了自認為對的人,這才是折磨。”


    江綰說道,“倘若你討厭如此,大可以不去殺人,隻不過往後就是別人保護你,你也別想著保護你的主子了。”


    薑二兩咬了咬粉唇,深唿吸了一口氣,目光緩緩變得堅定起來。


    少女說道:“這個世界,隻有主子是對的人。”


    她低頭望著手中的劍,將上麵的血跡輕輕擦拭掉,用最輕的聲音喃喃道:“我願意為主子殺人,無論是誰。”


    ……


    高峰之上。


    獨眼男子和臃胖女子此刻大汗淋漓,臉色頗為蒼白。


    尤其是獨眼男子,眼眶處滲著鮮,殷紅的血跡順著臉頰蜿蜒而下,顯得格外猙獰。


    就在方才,他們準備出手之際,卻發現身子無法動彈了,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強大的禁製將他們牢牢禁錮住。


    直到此刻,兩人才恢複了自由。


    獨眼男子踉蹌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此刻的他隻覺體內氣血翻湧,在經脈中肆意衝撞,難受得厲害,仿佛下一刻身子便會承受不住,爆炸開來。


    “有高手!”


    臃胖女人聲音都在打顫。


    獨眼男子咬了咬牙,望著薑二兩的身影,抬手隨意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恨聲說道:“這買賣老子不做了,愛誰做誰做。媽的,龍心玉固然誘人,可命隻有一條!”


    說罷,獨眼男子捂著胸口倉惶離去。


    臃胖女人想要叫住他,可迴想方才的經曆,不禁打了個寒顫,帶著不甘心跟了上去。


    在兩人離開後,原本空曠寂靜的峰頂,一道小小的身影悄然出現。


    是一個小男孩。


    男孩衣衫襤褸,頭發蓬亂,乍一看就是個普通的小乞丐模樣。


    若是江漪和二兩看見,定然會認出這個小男孩是她們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小乞丐,名叫富二寶。


    隻是此刻的富二寶瞧著有幾分詭異,與之前開朗的模樣截然不同。


    小男孩一隻手裏捏著一麵鏡子,另一隻手則提著一隻野雞。


    野雞身上鮮血淋漓,還在滴答著血液


    富二寶站在峰頂,目光直直地望著薑二兩的身影,咧嘴笑了起來。


    隨後,他拿起手裏的野雞,狠狠咬了一口,血水順著嘴角流下,將他的臉沾染得更加血腥,眼神也愈發陰惻惻的。


    他又舉起鏡子,對著薑二兩遠遠照著,口中不停喃喃道:“壞姐姐,壞姐姐……”


    過了一會兒,小男孩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突然轉身朝著一處山林跑去,手裏的野雞也掉在地上。


    很快,小男孩不見了蹤影。


    …


    獨眼男子和臃胖女人來到山腳下,正巧看到有一處茶攤。


    經營茶攤的是一對爺孫女兒。


    老者正坐在一處棋盤上,獨自一人下棋。


    少女則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數著一枚枚銅錢,不時打著哈欠。


    獨眼男子壓製著沸騰的氣血,走過去坐在凳子上,準備運功調息。


    這時,趴在對麵桌上的少女撩起眼皮,冷冷說道:“這是茶攤,付了錢才能坐,不是免費讓你們休息的地方。”


    “臭丫頭——”


    臃胖女人目光一寒,便要動手,卻被獨眼男人拉住。


    敢在這種地方擺茶攤的,要麽純是愣頭青,要麽根本不怕,是修行高手。


    獨眼男子在江湖上混跡多年,招惹了不少仇家,卻能苟活到現在,靠的便是“謹慎”這兩個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現在的他可不想再招惹事端。


    獨眼男子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少女:“隨便來一壺茶。”


    少女收起銀子,走過去對著沉浸在棋盤上的爺爺後背踢了一腳,冷冷道:“沒看到有客人來了嗎?倒茶!”


    老頭子差點被踢倒在地上。


    不滿的瞪了眼孫女,看到對方晃了晃手中的銀子,頓時擠出菊花般的笑容,屁顛屁顛的倒了一壺茶,放在獨眼男人的桌子上。


    “客觀,您二位慢用,若還有什麽吩咐,盡管開口便是。”


    老頭彎著腰,殷勤笑道。


    臃胖女子打量著老頭這平平無奇,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獨眼男子,尋思就這模樣也算是高手?


    不過既然獨眼男子不想生事,她也沒必要招惹。


    獨眼男人閉目調息。


    女人在一旁給同伴護法。


    老頭見對方不搭理他,訕訕然笑了笑,又迴到棋盤前研究起來。


    少女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約莫半炷香後,一陣急促而又雜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打破了這周遭的寧靜。


    最終停在了路邊的茶攤旁,揚起了一小片塵土。


    從馬背上下來的是卻是一個和尚。


    和尚皮膚黝黑,身著一襲略顯破舊的僧袍,上麵沾染著不少風塵。


    雖瞧著狼狽,可五官倒是頗為俊朗,透著一股別樣的英氣。


    隻是此刻和尚嘴唇已然開裂,滲出絲絲血跡,整個人的精神瞧著極為疲憊,顯然這一路奔波的頗為艱難。


    和尚看了眼獨眼男子二人,又看向研究棋譜的老頭,最後才將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


    他上前兩步,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聲音沙啞幹澀,帶著幾分哀求道:“小姑娘,可否能施舍些茶水給小僧。”


    背對著他們研究棋譜的老頭,身子微微一頓。


    他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聖佛舍利的主人,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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