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顯然是在試探和暗示陸天明。陸天明想也沒想就把球踢了迴去。


    “我的意見?”汪浩哈哈大笑道:“我沒什麽意見啊,一切依法辦事。”


    汪浩此時說出來依法辦事的話,讓陸天明多少都覺得有點啼笑皆非。


    他們彼此都了解對方。在陸天明的印象裏,汪浩是一個完全不把法當迴事的人。法在他眼裏,根本不存在。


    他的強勢,讓他一直有淩駕法律之上的優越感。


    大學期間如此,山南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不把小範調來市裏工作嗎?”汪浩道:“我早就發現,他們夫妻都有問題。”


    此話一出,陸天明的心便猛地一顫。


    範芳現在是他汪浩的枕邊人,早就成了公開的秘密。


    然而,個人私生活的問題,都屬於隱私問題。隻要不出事,上級和組織都會爭取睜隻眼閉隻眼。


    範芳美豔動人,人又聰明。她是被公認的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的女人。


    與其說她是汪浩看中的獵物,不如說汪浩是她的獵物。


    陸天明暗暗想,如果自己當初動了色心,還能讓汪浩分走這一杯羹?


    範芳是因為沒能上了他的床,才轉身去上了汪浩的床的。


    汪浩看上範芳,而且還樂此不疲,確實讓陸天明有些意外。


    以他對汪浩的了解,知道汪浩早就是個閱盡人間春色的人了。


    當初在大學期間,汪浩就是個出了名的情場高手。他身邊的姑娘,幾乎是三天一換。按他自己的說法,女人都是用來嚐鮮的,新鮮勁一過去,就會索然無味。


    這就說明他對女人,隻有三天的熱度。三天一過,便會被他棄若敝履。


    但是他在對待範芳的感情上,卻像著了魔一樣,戀戀不舍。


    在汪浩經曆的所有女人當中,範芳並非是特別優秀的女人。


    比她漂亮的女人,不計其數。比她有心機和智慧的女人,也如過江之鯽。


    可是不知為什麽,再漂亮再聰明的女人,都會在三天之後,被汪浩無情地拋棄到一邊。唯有範芳,就像一根常青藤一樣,死死糾纏著汪浩這棵大樹。


    汪浩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愛錢。錢對他而言,還真就是身外之物。


    以他的家庭背景,錢在他的世界裏,連一個符號都算不上。


    他最看重的就是權力。汪浩深諳權力能帶來金錢和美女。


    一段時間有傳言,汪市長在視察市電視台時,當場表揚了電視台的美女播音員。當晚,美女播音員就被汪市長邀請共進了晚餐。


    此後,又傳出範芳跑去市電視台,當著許多人的麵,抓破了美女播音員的臉。以至於那幾晚的電視新聞播音員,換了另一個人上。


    汪浩在衡嶽市的時間不長,傳出關於他的風流韻事卻不少。


    但是,範芳一直在他身邊出現,成了最真實的存在。


    汪浩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透露出來了一個危險的信號。


    “我聽說,他們夫妻關係一直不好。”陸天明笑笑說道:“也不怪小範,老陳這人,就是老牛吃嫩草嘛。”


    汪浩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尷尬。


    他們誰心裏都明白這件事。但是誰都不會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不對。”汪浩沉吟著說道:“檢察院的同誌在匯報工作時,透露出來範芳身上問題很嚴重。天明,她是你的手下,你得管。”


    “我管?”陸天明訕訕笑道:“她有問題,紀委會找她。”


    “不,我建議你,親自過問。”汪浩加重語氣說道:“對身邊有問題的同誌及早發現,有利於我們工作。”


    陸天明遲疑道:“這不合適吧?”


    汪浩正色道:“天明啊,對待違紀違法的同誌,我們就應該秋風掃落葉。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也不要有任何顧慮。隻要有人敢觸犯紀律法律,就必須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誰,都絕不手軟。”


    陸天明這下是徹底明白了。汪浩這是要將範芳置於死地了。


    他心想,難道他就不怕範芳把他咬出來?


    範芳會落得被查的命運,陸天明早就有預感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會是汪浩親自開口。


    陸天明本來是抱著請求汪浩對魏山網開一麵的想法來的。畢竟,他全力支持了汪浩發放精神文明獎以收買民心的舉動。


    按慣例,汪浩心裏應該非常明白陸天明對他的支持。他也應該投桃報李。


    汪浩這次沒按套路出牌了。他拒絕釋放魏山,而且還表示要嚴懲魏山。


    這是陸天明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一旦汪浩計劃達成,就將打開民營資本的厄運之門。


    他試著將矛盾的焦點往趙坤身上引,汪浩卻沒跟著他的思路走。而是突然另辟蹊徑,將範芳推了出來。


    從他的話裏,陸天明明顯感覺到,汪浩這是要借他的手,把範芳這顆埋在身邊的炸彈清除掉。


    “天明啊,我對山南還是很有感情的。”汪浩長歎一聲道:“遺憾的是,我在山南工作的時間太短了,沒能讓山南站起來。不過,我現在很欣慰,山南有你坐鎮,我放一萬個心啊。”


    陸天明一本正經道:“這主要還是汪市長你給我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汪浩對陸天明這句拍馬屁的話似乎很受用。他頷首道:“我會一直關注山南,支持山南,扶持山南的。天明,你我不是外人,有什麽困難,你直接對我說。”


    陸天明眼看著話題越扯越遠了,便有意拉了迴來道:“汪市長,你看看,魏山的案子,能不能暫緩起訴?”


    汪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天明啊,你這是要我利用行政權力去幹預司法辦案嗎?”


    陸天明連忙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如果證據確鑿,當然要越來越好。如果證據缺乏支撐,我們還是要慎重考慮,免得留下遺憾。”


    他這句話裏,已經明確在暗示汪浩了,起訴魏山缺乏確鑿的證據支持。


    當然,他知道,隻要汪浩下定決心要魏山認罪伏法,他有的是手段。


    汪浩沉默了一會道:“魏山的事可以先放在一邊。但陳慶利的案子,我希望你們山南多配合。”


    他遲疑了一下,笑笑說道:“我知道,外麵都在傳說我與範芳之間有私情。天明啊,你是知道我的,我會與她有私情嗎?所以啊,在這個問題上,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堅決徹底地查下去。”


    陸天明心裏一跳,汪浩這是確定要對範芳下死手了。


    他不禁為範芳感到委屈。這個將身體都奉獻出來的女人,最終落得一個被卸磨殺驢的悲哀。


    “直接宣布雙規措施吧!”汪浩說完,補充了一句,“等這件事處理完了,我會考慮如何處理魏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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