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灘長八九丈,寬六七尺。


    中間是一塊塊冒出海麵的礁石,兩側往海裏延伸形成灘塗。


    漲潮的時候,雲籙靈龜就會乘著巨浪爬上灘塗換氣,這時候隻要坐在中間的礁石上,就能觀想‘靈龜吐息’的奇觀外景。


    因為距離漲潮還有段時間,靈鼇島上的景士還沒有出現。


    眾人踏上礁石後,各自選擇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們大部分都穿著光鮮亮麗,隻有傅寧和芸娘混在裏麵,有些格格不入。


    一個麵白如紙,弱不勝衣,好像病鬼。


    一個滿身血痕,衣衫襤褸,好像乞丐。


    “咳咳咳~”


    “哪來的肺癆鬼!晦氣!”


    礁石上風大,傅寧忍不住多咳嗽了幾聲,周圍的人就像躲瘟神一樣避之不及。


    這讓他有種喊著‘熱水熱水’,穿過人群的錯覺。


    反倒因此,二人都選到了視野開闊的位置。


    原來身子虛也有身子虛的好處。


    “你怎麽會在這?!”


    忽然耳後傳來一聲嬌嗤。


    媚娘不可思議的看著芸娘,下意識的就要去抽袖子裏的皮鞭。


    而旁邊的傅寧瞬間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於是冷冷道:“怎麽?坐忘灘是你家開的?”


    “你能來,她來不得?”


    媚娘被他的話突然一揶,手上抽鞭子的動作也僵住了。


    隨即她的眼前一亮,麵前這個人雖然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但長眉入鬢,棱角分明,卻是個十足俊俏的小郎君。


    隻是可惜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點垂涎自己的意思,再看他護著芸娘的架勢。


    心中不免對芸娘更加嫉恨。


    哪裏來的野男人,為什麽會突然幫芸娘說話。


    狐媚子的臉上閃過不爽,隨即故意揚聲道:“一個肺癆鬼,一個賤骨頭,你們莫不是想濫竽充數,混進坐忘灘?”


    聲音陡然提高,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這些人中不少都是媚娘的仰慕者,自然少不了阿諛奉承之輩。


    “是呀!我早就看他們不對勁了,一副窮酸相,怎麽可能拿的出蚌珠。”


    “還是媚娘明察秋毫,一眼就識破了他們的算計。”


    “對對對,媚娘冰雪聰明,才貌雙全,不愧是咱們左蹬巷的一枝花。”


    “識相點,還不趕快給媚娘認錯,然後滾出坐忘灘。”


    言語間爭風吃醋,那是一個賽過一個。


    這就是舔狗的力量嗎?


    傅寧瞥了眼程媚娘,隻見她麵容嬌豔,眼底卻滿是得意,果然如豁牙兒說的一般,麵如狐媚,心如蛇蠍。


    純純妖豔賤貨一個。


    不過家裏有糧,心不慌。


    傅寧才懶得搭理他們,任由耳邊冷嘲熱諷,他始終紋絲不動。


    跟這群舔狗理論,不異於狗嘴奪屎,贏了惡心,輸了晦氣。


    可這一幕落在媚娘眼中,便更加認定他是在做賊心虛。


    於是她篤定自己猜的不錯,心中狠狠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隻是該如何將這兩個渣滓打迴原形呢。


    這時一道聲音從她身側響起:“媚娘,無需擔心。我自有法子替你出氣。”


    媚娘聞聲看去,隻見那人身著華服,體型微胖,一雙眼睛眯成縫,眼神好像融化了,直接黏在了自己身上。


    真惡心。


    媚娘的心裏暗罵,但麵上卻換上一副魅惑眾生的笑臉,因為她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左抻巷錢家的繼承人錢多寶。


    靈鼇島有四條巷子,分別對應靈鼇四肢:左抻巷、右抻巷、左蹬巷、右蹬巷。


    每條巷子都有一支大姓當家。


    其中左蹬巷是程家,右蹬巷是鄭家,而左抻巷的當家大姓就是錢家。


    這個錢多寶不是別人,正是錢家執事錢高軒的獨子。


    錢多寶平時沒有什麽愛好,除了愛好錢財外,就是對妹子比較感興趣。


    自從他第一次見到程媚娘,便驚為天人,之後就成了她的忠實舔狗。


    對此媚娘心知肚明,隻是心理嫌棄這胖子有礙觀感。


    所以平時對他隻是表麵逢迎,一個小眼神,就足夠讓他樂好幾天。


    此時忽然聽他說,可以幫自己出氣,當即便換上一副委屈模樣,吐氣如蘭道:“錢哥哥,你真的能替媚娘出了這口氣?”


    錢多寶被媚娘的夾子音一灌,鼻尖又聞到一股少女幽香,登時滿臉通紅,全身好像都酥麻了。


    “能能,肯定能!”


    他忙不迭的點頭,隨即壓低嗓門,隻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今天坐忘灘當值弟子是我堂兄錢明遠,看在我的麵子上,他肯定能替媚娘做主。”


    聽到這話,媚娘眼都要滴出媚意。


    這個胖子雖然長得討厭,但辦起事來卻叫人舒坦。


    是個不錯的工具人~


    “錢哥哥,你真好,你這麽幫媚娘,媚娘該怎麽感謝你呢?”


    她的聲音嬌柔,就像一根軟針,貼著血肉紮進骨髓。


    與此同時,身體也順勢貼近了一些。


    如果是海王,此情此景,必然是順水推舟,一蹴而就。


    可像錢多寶這種初哥,哪裏經受過這場麵,登時血壓飆升,心率二百,cpu直冒煙。


    “咳咳,媚娘……跟我不必客氣。”


    說完很羞澀的低下頭,心中卻像吃了蜜一樣甜:媚娘真好。


    這沸羊羊看了都得遞煙。


    嗚~


    就在這時,天上忽然傳來海螺號的聲音。


    眾人趕忙循聲看去,隻見碧藍天空上,不知何時掛了塊白雲。


    白雲臉盆大小,其中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


    忽然雲中影落,從裏麵掉出三個人來。


    他們束發白袍,袍上繡著靈鼇圖案。


    為首之人,身形高大,麵露嚴肅,可看到他的模樣後,錢多寶肥嘟嘟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微笑。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堂兄錢明遠。


    錢明遠若有所覺,瞬間便發現了正在衝自己眨眼的錢多寶。


    他麵上不動聲色,身體卻不著痕跡的落在錢多寶旁邊。


    “奉珠。”


    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手上已經多出一個玉盤。


    身後兩個弟子也是一般模樣,各自端著一個玉盤站在不同的角落。


    所謂奉珠,其實就是收門票,每人三顆蚌珠。


    三個人分別從三個方向收取。


    錢明遠自然是從離自己最近的錢多寶開始。


    錢多寶心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趁著繳納蚌珠的短暫時間,將傅寧和芸娘的樣貌說了一遍。


    傅寧和芸娘本來就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錢明遠目光微斂,一下子就發現了二人,隨即給了錢多寶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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