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妃一瞬不瞬地盯著武柔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她冷肅的眉眼間露出了些許失望,緩聲說道:


    “夏寶林說,你托夏寶林從宮外買了催情香,要勾引太子,你有何話說?”


    武柔猛地抬了眼睛,疑惑地問:


    “催情香?是什麽?”


    不是說那香片的名字,叫“紅娘”嗎?


    此時武柔若是看見“催情”這兩個字怎麽寫,估計她就能瞬間領悟。


    可是隻是聽,她是真的沒有將這兩樣東西聯想到一起去。


    也正是因為她這自然懵怔的反應,才讓韋貴妃失望的神色,驟然減少了。


    韋貴妃斜了旁邊的夏寶林一眼。


    夏寶林嚇了一哆嗦,連忙哭著說道:


    “娘娘……她裝傻啊。真的是她讓我買的,她說她跟太子兩情相悅,就差一層窗戶紙,太子膽子小,肯定不敢,所以托我買了香給她,那催情香有個混名兒,叫‘紅娘’她知道的!”


    武柔心說,哦,原來還是在說這個。


    她眸光轉了一下,在腦海中,將夏寶林聽從太子妃的意思,栽贓陷害她,和夏寶林意圖除掉太子,利用她這兩個版本,快速地做了個選擇。


    第一種,她完全可以將自己摘清楚,但是壞處是,太子妃是主謀,夏寶林死不了。


    第二種,夏寶林用香片傷害陛下身體,便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可是她解釋不來,自己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捅出來,而是留著香片到現在……


    到時候,真是黃泥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落這麽一個不安分的名聲,以後夏寶林即便被定了罪,孩子也輪不到給她養。


    哎,到底是誰這麽嘴欠,這麽快就將這事情泄露出去了呢?


    “娘娘,阿柔不知,為何夏寶林要這麽陷害我,但我絕對沒有說過那種話。”武柔說。


    韋貴妃收迴了瞟著夏蔸的目光,轉而垂下了眼睛,溫柔緩慢地說:


    “剛剛,夏寶林已經承認了,是她跟太子妃的人送信,說你要用催情香引誘太子。我將她叫過來問話,問她有何證據?


    她說她已經將東西給你了,如果去搜,一定能搜出來。有這事情麽?”


    武柔不由地看向了夏寶林,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這夏寶林性子也太沉不住氣了,你想用我去釣太子李善,也得等太子上鉤之後,再抬杆吧?


    好家夥一上來就將消息透漏給太子妃,希望讓太子妃發現了抬,你在旁邊幹幹淨淨什麽事兒都沒有。


    誰想到太子妃一點兒也不領情,扭頭就將她給賣了呢?


    現在什麽情況,合著釣魚不成,改為將所有髒水都潑她頭上,專坑她一個人,是麽?


    武柔收迴了目光,假裝才想起來,恍然說道:


    “東西已經給我了?……哦,夏寶林確實給過我一個香囊,是給我的迴禮,我隨身戴著呢,這就給娘娘過目。”


    說著,她就從袖口裏將香囊抽了出來,俯身奉上,貴妃身邊的女官接了過去,捧到了貴妃眼前,要讓她看。


    韋貴妃十分嫌棄地瞥了那香囊一眼,緩緩說道:


    “不要給我,拿去給禦醫驗一驗,有結果了報我知道。”


    “是。”女官轉過身,安排跑腿的內侍去做了。


    這邊夏寶林聽武柔這樣說,嬌滴滴地說:


    “娘娘,她撒謊啊,您一定要為妾做主。我都有身孕了,栽贓陷害她做什麽,是她自己說,自己可憐,沒有孩子也得不到陛下的恩寵。


    我可憐她,迫不得已才幫她的……我屋子裏搜出來的那些東西,都是給她買的,剩下的,我自己絕對沒用過”


    她激動地捂著肚子,說:


    “娘娘您想一想,我跟她無冤無仇的,為什麽要陷害她?真的是她求我的,我越想越害怕,怕禍事牽扯到我的頭上,才去提醒的太子妃。嗚嗚嗚……”


    韋貴妃冷漠地看著她,問:


    “我下定論了麽?”


    夏寶林聽聞,哭泣的聲音小了,眸光閃爍搖了搖頭。


    韋貴妃白了她一眼,說:


    “那你哭什麽?是你的錯,決不會饒了你。不是你的錯,也絕不會冤了你,你急什麽?難道是心虛?”


    夏寶林不說話了。


    武柔在心中心驚膽戰。


    韋貴妃的動作太快了,聽話音,恐怕叫夏寶林來的時候,就已經將她的住處翻了個底兒掉。


    那現在,她的住處也已經翻了麽?


    假如她糊塗一些,又矢口否認,是不是現在就已經有口說不清了?


    正在胡思亂想著。外頭又引過來了一個內侍官。


    那內侍看著年紀不輕了,四十歲總有了,手裏拿著幾本冊子,躬著身進來,稟報道:


    “貴妃娘娘,關於夏寶林的宮外財物來往,都在這裏了。


    自從夏寶林有了身孕之後,按照慣例,每個月,可以有一次與宮外親族送信接物的權利,最近幾個月,所有進宮的財物,都登記在這裏,並沒有香片的記錄。”


    夏寶林心裏頭“咯噔”了一下,明顯慌了。


    隻聽見韋貴妃問:


    “沒記錄?夏寶林自己都說了,她買來的,你們卻說沒有。難不成是有人貪圖夏寶林給的好處,私下放行,枉顧宮裏的規矩?”


    那內侍官一聽,腰彎得更低了,說道:


    “娘娘……來時老奴問過了。底下的那些奴婢,平時肯定有那豬油蒙了心,徇私一二的時候,但是事關皇嗣,誰也不敢馬虎。


    那香片是什麽東西?若是有,肯定要讓禦醫驗證之後,才能允許進宮,給夏寶林用的。


    要不然萬一夏寶林用了小產,查出來是我們疏忽導致,肯定就沒命了。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


    韋貴妃輕輕地笑了一下,不辨喜怒,不置可否,轉而問一旁的夏寶林,說:


    “夏寶林,你說說怎麽迴事?那個允許你帶催情香進來的宮人是誰?說出名字來,傳他來對峙。”


    夏寶林低著頭,捂著肚子,坐在那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大殿內鴉雀無聲。


    武柔連大氣都不敢喘。


    韋貴妃平靜地等了她一會兒,將手中的茶碗輕輕放在了旁邊的方幾上,“哢噠”一聲輕響。


    嚇得夏寶林又“哆嗦”了一下,頭上冷汗都出來了,她眸光一轉,開始扶著肚子“哎呦哎呦”叫疼。


    韋貴妃眼睛也沒抬,輕聲說:


    “負責夏寶林安胎的禦醫來了沒有?讓他進來給她看看,需要什麽藥,就在這兒用。”


    女官轉身便去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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