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皇太後心中一緊,“這事賢妃也知道了?”


    她麵上不由有些局促,薑夫人是她的恩人,倘若當初沒有薑夫人,她早就死了,更別說看著她兒子登基為帝了。


    沒有薑夫人,就沒有他們母子現在的一切,。


    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懷疑薑夫人的女人,還被賢妃給知道了。


    “她一定很怪哀家吧,哀家要如何同她解釋。”太後問皇帝。


    皇帝待:“如實說就是,您被柳氏蒙騙了,好在並沒有鑄成什麽大錯,這事就還有挽迴的餘地。”


    太後心中稍安,可一想到要見薑意,還是有些緊張。


    薑意這邊,柳氏母女正跪在她腳下,時隔多年未見,柳氏母女都有些不太認得薑意了。


    相比於從前少女的稚嫩,眼下做了賢妃的薑意身上威儀滿滿,水墨般的鳳目微微上挑,豐腴的身子懶懶倚靠在一旁的貴妃榻上,頗有些冷淡的打量著這二人。


    柳氏母女一進來就被人推著跪了下去,她們自然便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麵對著這般淡漠的薑意,柳氏母女頗有些恐懼。


    薑意隻看著她們,並不說話,柳氏心中的恐懼便更甚。


    當初她在薑意的母親去後可是沒少磋磨薑意,那時的薑意稚氣未脫,銳氣未減,曾對她放過很多狠話。


    隻是那時候的薑意失去了母親的庇佑,她父親也並不將她放在眼中,縱著柳氏欺負她,所以柳氏並沒有將她這些話給放在眼裏。


    但今時不同往日。


    想到薑意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柳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她露出一個誠惶誠恐又滿是諂媚的微笑,“小意,你現在都做了娘娘了,姨母真替你感到開心,你小時候生的就好,那時候姨母就說你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你果真有出息。”


    “我和你娘打小關係就好,看到你這樣,姨母打從心眼裏替你感到開心。”


    薑意依舊不說話,隻靜靜看著她表演。


    柳氏隻能尷尬的繼續說道:“前不久的時候宮裏娘娘忽然喚了姨母進宮,姨母什麽都不知道,進宮之後才知道她想要姨母說你的壞話。”


    “但姨母怎麽可能聽她的呢,姨母和你才是親人,姨母當即迴絕了她。”


    “那人看著似乎也是個娘娘,這人對你不安好心,姨母可以替你指認她。”


    薑意眉眼上挑,示意柳氏繼續說。


    柳氏便以為薑意信了她的話,那麽點惶恐頓時去了大半,她又哭著說道:“姨母想也知道你這一路吃了多少苦處,你一個人,半點依靠沒有,這宮裏又有人想對你不利,你該有多難。”


    “你娘若是知道,隻怕也要心疼死你。”


    “你娘去了,姨母就是你娘,姨母拿你當親女兒,在這宮裏,你沒個人幫襯可是萬萬不行的。”


    “要不這樣吧,你讓你姐姐進宮幫你。”


    羅橙兒聞言也是眼前一亮。


    “嗬。”薑意輕嗤了一聲,忽然坐起了身子,“姨母對本宮,還真是用心良苦。”


    “姨母既然如此懷念我娘,如今我娘在底下孤單,你不妨去地下陪陪我娘好了。”


    柳氏原本以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起碼她能幫薑意指認那個想要害怕她的妃嬪,她對薑意來說是有用的,即便看在這份上,薑意也會留下她。


    但她沒想到,薑意不說話也還罷了,一說話竟然想直接讓她們去死。


    “小意,你又在開玩笑了,我們是親人......”


    薑意卻已經沒興趣再聽她說話了,示意人將她們給帶到水牢裏。


    她母親曾經那樣幫柳氏,柳氏卻半分沒念她母親的好,她不僅僅背叛她母親,還在她母親去後對她趕盡殺絕。


    她和這樣一個白眼狼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她隻是替她母親鳴不平,當初竟救了這麽一個玩意兒。


    柳氏母女不知水牢是做什麽的,但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地方。


    柳氏和羅橙兒劇烈的掙紮,這時候皇帝走了進來,羅橙兒就似是看了救星一般,連忙朝著皇帝撲了過來。


    她撲的突然,哪怕皇帝躲閃了,但也依舊無可避免的被羅橙兒碰到了一片衣角。


    羅橙兒急急開口道:“皇上您替我和我娘做主,我和我娘什麽都沒做,她就要將我們關到水牢裏。”


    “我娘是她的繼母,是她的長輩,她怎麽能如此不孝順。”


    薑意聽到那“孝順”兩個字,頓時覺得格外好笑,她也當真笑出了聲。


    皇帝並沒有理會羅橙兒,隻揮了揮手,讓人將她們給帶了下來。


    皇帝走近前來,薑意便立即有些嫌棄的說道:“將衣裳給換了。”


    方才她瞧見羅橙兒沾到了他的衣角。


    “這樣斤斤計較?”皇帝問道,但他也隻是好脾氣的去換了,他不僅僅換了衣裳,還去沐浴了,沐浴之後還讓人將方才的那件常服給扔了。


    他今日似乎格外高興,素來含蓄的麵上竟帶著爽朗的微笑,身上還有著剛剛沐浴過後的清香,他上前從背後擁著薑意,側臉貼著薑意的臉龐,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有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年氣,而不像是那個高深莫測的帝王。


    “生氣了?”他問道。


    薑意有些煩躁,但她還是極力穩住聲音道:“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這般不耐煩的對朕?”皇帝的聲音有些委屈,“明明朕什麽都沒有做,朕是無辜的,愛妃卻因為旁的人的過錯,怨怪朕。”


    “自然,看到小意為朕吃味,朕也是很開心的,原來小意竟已經愛朕到這種地步了。”


    這種愛不同於以往的刻意為之,而是自然流露,帶著強勢的占有欲的,也更讓皇帝心潮澎湃。


    薑意的心頭確實很煩躁,但方才的事情也不過是一件小事,她為什麽會煩躁呢?


    看到羅橙兒撲向皇帝的那一瞬間,薑意想起了從前。


    她的父親在她娘沒去世之前是一個極溫柔妥帖的人,是人人稱頌的好丈夫,好父親。


    薑意從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她那時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有這世界上最愛她的爹和娘,她爹和娘是那樣相愛。


    但事實上那一切都是她爹演出來的。


    她爹依靠著她娘的強勢,享受著榮華富貴的生活,但暗地裏其實他早已經厭倦了她娘的強勢。


    但他一直不說,他將自己那些陰暗的心思都藏在心底,暗地裏卻和柳氏勾搭在一起。


    後來薑意知道,是柳氏先勾引了她爹。


    但其實也沒什麽不同。


    方才羅橙兒的舉動讓她想起了這件事,進而想到皇帝會不會也會被人當著她的麵給勾走。


    這真的是太有可能了,畢竟當初她就是色誘的皇帝。


    楚仲霖這個人真的是不太能承受得了誘惑。


    她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心裏很不舒服,連帶著看向皇帝的目光也不太和善。


    但是轉瞬她又想,那又怕什麽,她還有兒子。


    她不會傻到當真愛上他,將所有的一切托付給他。


    真到了那個時候,去父留子也就好了。


    隻是她也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她這麽個出身,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她想著想著便想遠了,一時便冷落了皇帝。


    皇帝看著她的麵容變幻莫測,攸忽覺得後背發涼,但後來她竟不看他了,似乎完全忘記了他就在她的麵前。


    他那一顆熱騰騰的心忽然就涼了下來。


    “想什麽呢?”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薑意迴過神來的時候,唇邊便帶了一抹淺笑,“沒想什麽。”


    是她尋常時候的模樣。


    但皇帝知道,壓根不是這樣的。


    她隻是將心事給掩埋。


    他又怎麽能允許她這樣呢,“不說?”


    他抬起她的下頜,指腹磨砂著她嬌嫩的肌膚,眸中鬱色漸沉,徑直低頭吻了下去。


    牙尖輕咬著她尤為嬌嫩的唇瓣,又移到雪白的玉頸上,以及那一處柔軟上,隔離輕薄的衣衫,那裏幾乎是立刻便戰栗了起來。


    男人的大掌在她身上遊移,身體的本能讓薑意忍不住微微弓身靠近,將自己送到他的手上。


    男人如願以償的摸到那一片粘膩,卻忽然撤了迴來。


    他語氣十分認真嚴肅道:“小意,你不乖哦。”


    薑意無辜的看向他,她哪裏有不乖?她明明最乖了好不?


    她心裏那樣介意他和旁的女人接觸,但她都沒有說出來,她這還不叫乖嗎?


    薑意似嗔似怨的瞪了他一眼,那雙氤氳著水霧的杏眸是那樣的漂亮,那樣的讓人想要蹂 躪,偏偏皇帝話要忍著。


    “仲霖哥哥,妾身哪裏不乖了。”有求於人的時候,薑意的聲音便格外軟。


    “是這裏不乖嗎,還是這裏不乖?”


    她握住他的大掌,一一問道。


    “明明就乖極了!”


    “它們是那樣的需要仲霖哥哥,這怎麽叫不乖嗎?”


    皇帝有些被氣笑了,換在平常時候,他隻怕會如狼一般的撲上去,可現在不是,他在同她說正事。


    於是格外無視女人眼中的欲望,他道:“不是這裏不乖,也不是那裏不乖,你是心裏不乖。”


    他指了指她的心口,眸中也染了幾抹欲色,又抽了那裏一下。


    薑意的身子便忍不住一縮。


    心裏不乖,那是哪裏不乖。


    她實在太過茫然,皇帝隻得提醒她,”你方才在想什麽,摸著你的心告訴朕。“


    她剛才在想什麽呢?


    她眨巴著眼睛,軟軟的說道:“在想仲霖哥哥呀。”


    皇帝:“......”


    這個妖精!


    “還不說嗎?”皇帝狹長的鷹眸中含了三分寒意,“不聽話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她被男人打橫抱起,放到了榻上,然後不曾有片刻停歇,薑意便聽到男人滿是威嚴的聲音,“趴下去跪好。”


    男人的聲音很嚴厲,可薑意莫名有幾分戰栗,她順從的跪了下去。


    男人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她迷茫的眼中帶了一絲不解與催促,迴眸看他。


    “都趴好了,你怎麽還不來?”


    皇帝:“?!”


    他重重的覆到了她的身後,頗有些惡狠狠的咬住她的耳垂,“你這個妖精。”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忘記自己要問的問題,“說,朕剛剛沐浴過來的時候,小意在想什麽呢?”


    “哦,你說這個。”或許女人都喜歡被征服的快感,相比於從前對自己事事順從的皇帝,薑意還是更喜歡現在的皇帝一點,“在想什麽呢?讓臣妾想想,臣妾有些忘記了。”


    “用朕來提醒提醒你不?”


    薑意的聲音有些不穩,“嗯,要的。”她說道。


    她想了想才說:“臣妾在想,將來說不定會有很多很多個像羅橙兒這樣的人會出現在您的麵前,您一次不動心,兩次不動心,還能次次不動心。”


    “臣妾想呀,仲霖哥哥終有一天也會是屬於旁人的,您終究不是臣妾一個人的,臣妾到時候要怎麽辦呢?”


    “臣妾隻是想想就覺得好生嫉妒。”


    她忽的哭了起來,眼淚一顆顆的砸在床上,打濕了被褥。


    “傻丫頭,這有什麽不好說的。”聽她說著這樣的話,皇帝竟感覺到一絲酸楚。


    一想到她因此事不開心,他就更加不開心。


    薑意有些難為情道:“這話怎麽好說呢,若是皇上覺得臣妾善妒,不喜歡臣妾了怎麽辦呢?”


    “永遠不會不喜歡你。”皇帝道:“你怎麽不明白呢,朕隻會喜歡你。”


    男人床上的話,薑意一般不會太當真。


    她沒有吭聲,男人便掰過她的臉,將她麵上的淚痕一點一點的給吮吸幹淨,然後又勾住她的唇。


    “不信朕?”


    他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


    “相信的。”薑意道。


    他歎了一聲氣,又說:“沒事的,我們來日方長。”


    薑意不明白,他是怎麽看出她心裏的想法的,莫不是她演技退步了不成?


    隻是這個問題她自然是不好問出來的,所以男人便也不會替她解答。


    等到第二日裏的時候,聖母皇太後那裏忽然召見她,薑意有些驚訝,平素裏這位太後時常深居簡出,雖是皇帝的生母,可從來沒有端過太後的架子。


    今日卻指明了要召見她。


    她心中明白大抵是因為她先前和許珂的婚約那事,一時不免覺得有些棘手,昨夜裏她都忘記問皇帝,這事解決沒有,又是如何解決的,解決的怎麽樣。


    眼下也隻能就這樣兩眼一抹黑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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