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是被女帝抓迴朝堂的。


    自從沈念雷厲風行的解決了幾個官員以後,朝堂上風平浪靜了很久。


    每個人都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除了丞相文恆。


    他可以說是朝堂上一股清流,從不參加黨派,也很少卷入紛爭。


    不爭不搶,文人風骨。


    經常在朝堂上討伐那些貪官汙吏,所以是很多人的眼中釘。


    但不知為什麽一直沒人除得掉他。


    在他和女帝意見相左的時候,他也從不退卻,總是憑著那三寸不爛之舌把女帝懟得啞口無言。


    今天沈念就是因為文恆被女帝抓迴來的。


    “陛下,臣有事啟奏。”


    年逾半百的老臣微微彎著腰,不卑不亢道:“據臣所知,丞相文恆是一名哥兒,卻冒充男子入朝為官,這是欺君之罪,臣不敢不報。”


    在這個朝代,男子和女子都可入朝為官。


    男子個頭高挑,哥兒則身材瘦小,區別很大,而且哥兒的左手手腕處會有一枚紅色的朱砂痣,這是最為直接的區別。


    其實並沒有直接的明文規定說是哥兒不能入朝為官,但自古以來的風向就是這樣,便一直延續了下來。


    這還真讓沈念沒想到,文恆居然是個哥兒。


    他平日裏的樣子完全不像個哥兒,而且身上氣質清冷,看起來有些不好相與,不像她家小白溫溫軟軟的,看著就好說話。


    除了讓她睡廚房的時候。


    文恆聽後也淡淡瞥了一眼那老臣,也弓起手道:“陛下,臣知曉我們的國法,每一條臣都爛熟於心,並沒有一條說哥兒不可為官。”


    這話一落下,那人就就立馬出聲嗬斥:“胡鬧,哥兒怎可為官。又不是女子,也不是男子,趁早找個人嫁了不好麽,非要來朝中湊什麽熱鬧,一個哥兒懂什麽國家興亡?!”


    此話一出,臣子們議論紛紛。


    多數的話都是驚訝於文恆是個哥兒,也都附和那位說的話。


    其實舉報文恆的那位臣子並不壞,相反,他也是敢於上諫的忠臣。


    是隻不過年紀太大,過於迂腐,接受不了這樣的事。


    甚至在一部分人的眼裏,那哥兒就是禍國殃民的妲己,多少任皇帝就是因為豢養哥兒導致國破家亡。


    所以哥兒的地位才會越來越低。


    女帝一直給沈念使眼色,示意沈念幫他說話。


    沈念心中一樂,這女帝倒是挺護著這文恆,平日裏二人經常因為一些小事吵得不可開交,沈念以為女帝會巴不得讓文恆走呢。


    在女帝的第三次眼神逼迫下,沈念才緩緩開口。


    “既然國法中都未規定哥兒不可入朝為官,各位大人急什麽?莫不是今日想在這兒,當著我們陛下的麵兒改了國法?”


    沈念一開口,朝堂上鴉雀無聲。


    他們都怕沈念。


    不管男女,不管官大官小,都怕她。


    也不知這麽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哪裏來的那麽大壓迫感。


    而且自從她入了朝,那些宦官佞臣一個接一個的不是被殺了就是被處死。


    誰不知道和她有關啊。


    但就是偏偏誰都動不了她。


    平常沈念基本不上朝,隻要上朝就會有人倒黴。


    今日這老臣也是頂著壓力才敢上諫,沒想到沈念還真的幫文恆說話了。


    “安王,你年紀輕輕有所不知,以前有多少個哥兒善用媚術勾引帝王,導致朝代滅亡。我們不可哀而不鑒,繼續由著他們禍害國家啊。”


    他擦了一把汗。


    天知道他是怎麽在沈念的凝視下說完這些話的,他現在覺得脊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沈念冷笑。


    “哥兒會媚術之說純屬空穴來風,若是真的會媚術,他們怎麽可能到現在地位還這麽低?”


    “那些王朝的覆滅都是曆史的走向,怎麽可能因為某個人或者因為一個哥兒就導致國家滅亡了?你也說了他們隻是個哥兒,哪裏來的那麽大能力。”


    “一個男權或者女權的社會,哥兒真的可以左右國家的走向麽?你們不去怪那些沉迷美色,尋歡作樂的皇帝,反而去怪一個哥兒。”


    “這難道不是在為了他們的無能找借口麽?”


    沈念的這些話對那些老頑固來說無疑是巨大衝擊。


    這顛覆了他們幾十年所堅信的——哥兒是禍害的理念。


    朝堂上沒有一個人說話,時間仿佛凝固。


    文恆也沒有開口,隻是淡淡地垂眸看著地麵。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袖子裏的手已經攥緊,指甲陷進肉裏疼得他發抖。


    女帝看氣氛烘托到這兒了,她揮了揮袖子。


    “行了,諸位愛卿說了這麽久也都累了,今日就到這兒吧,大家迴去歇歇,咱們明日再議。”


    在退朝的時候大臣們還是神情恍惚。


    大家都在思考沈念說的話。


    他們不是愚笨之人,這些話他們自然是聽進去了,但是他們沒辦法接受。


    有些迂腐是刻在骨子裏的。


    女帝把文恆和沈念留下了,沈念看著麵無表情的文恆和不知所措的女帝,她也不知道自己留在這兒幹嘛。


    “丞相啊,你真是哥兒?”


    女帝先是看了一眼文恆,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文恆掀起眼皮,直視著女帝。


    “是,陛下想說什麽?”


    “是想像他們說的一樣治我欺君之罪,還是要摘了我的官職,把我打入牢中。”


    “朕沒說,朕隻是問問。”


    女帝恨不得冷汗都流下來了。


    她哪敢惹這祖宗啊。


    朝堂上她就總是被他數落,現在看見他都條件反射的害怕。


    沈念看女帝這慫樣笑出聲。


    女帝瞪了沈念一眼:“笑什麽笑。”


    文恆則是轉過身,對著沈念行了個禮:“今日多謝安王幫我說話,安王見解獨到,令人敬佩。”


    沈念也迴了個禮。


    “不必客氣,丞相是難得的人才,不該被埋沒。”


    “那個...”女帝撓撓頭,“你們兩個要不坐下說吧,不必這麽客氣。”


    沈念笑著坐下,文恆等沈念落座了以後才跟著坐下。


    “這幾日怕是上奏的折子不會少了,朕都懶得看。”


    一想到那些折子都是勸她把辭去文恆的她就頭疼。


    “陛下是一國之君,怎可不看折子。君主切忌懶惰,陛下要時刻警醒自己。”


    文恆看了一眼女帝才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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