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養劑?那是什麽?”少年清朗的音色帶著點疑惑。


    季辭臉頰微鼓,細細的品味著蓮子羹甜糯細膩的口感,眼角帶著不太明顯的滿足感。


    像什麽呢?


    季小將軍想,像一隻尊貴的貓在暖暖地曬著太陽,好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愜意的味道。


    季辭可不知道季小將軍現在想些什麽東西,當然如果知道之後,說不定一氣之下好好磋磨季小將軍一頓也說不定。


    但現在,他心情還不錯,於是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道:


    “是一種沒什麽味道的液體...怎麽說呢...就像是粘稠的、沒什麽口感的水。”


    “水?跟水一樣的透明色?”


    “不全是。有湛藍色,淡黃色,淺粉色...還有什麽五彩斑斕的紫,萬紫千紅的綠...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顏色都有...各個顏色口感會有些微的差別。”


    季小將軍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來了。


    “這麽奇怪麽?那你最喜歡哪種口味呢?”


    季辭夾了一筷子“金錢吐絲”,嚐試性的吃了一口。


    辛辣刺激的口感充斥了他的味蕾,那雙黑色的眸子映上了一抹刺激性的水光,顯得那雙深邃的眸子流光溢彩。


    恰逢此時,季辭聽到了季小將軍的疑問,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溫和而清朗地聲音在腦海裏響起:“暗紅色的營養劑,我最喜歡。”


    季辭的眼角和嘴唇也被辣的微微泛紅,但用膳時的一舉一動依然充滿儀態,有種行雲流水的美感,卻顯得意外的專注,專注到近似乎虔誠,給人一種十分珍惜食物的感覺。


    “為什麽?”少年好奇地追問道。


    季辭在腦海中漫不經心地將眼神從食物上朝那團淺金色的靈魂遊離了一下,仿佛看了他一眼,又仿佛沒有看。


    但是,少年莫名有些受寵若驚,他直覺性的感覺到如果是其他人,季辭在麵對食物時,根本就不會分出一絲的注意力,就像是沒什麽東西值得這個神秘人在這個時候值得他投去哪怕一縷目光。


    慢吞吞的咽下了嘴裏的那口菜肴,季辭才有空在腦海裏迴複少年的話,說道:“因為暗紅色的營養劑有血的味道啊。”


    溫和又悠然的嗓音和語氣說出沾染著血腥味的話,帶著不知何以計的血海白骨,深藏在其中的漠然視生命如塵埃的可怖腥氣露出了冰山一角。


    少年被震懾住了,那種仿佛神明漠視人間,不沾紅塵因果的感覺太過濃重了,甚至讓他覺得眼前的人不肖人,像是一種極端類似而又一種截然不同的生物。


    但是極端悚然的是,少年發覺竟然一點也生不起厭惡季辭的心思,覺得這個人理所應當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甚至不由自主的,被季辭吃飯時的虔誠而感動,奇詭而神秘的氣質所俘獲,最開始對季辭的那種抵觸和厭惡在不知不覺之間消弭了。


    捫心自問,如果說,季辭需要他做一些不太違背底線的事情他會幫忙嗎?


    會的,他會。


    少年金色的靈魂的狀態下實際上是感受不到溫度的,但是莫名的,少年感覺到一種涼氣從腳尖衝到了頭發末梢,有點瑟瑟發抖,像是一隻獵物偶然間的察覺到了獵人的存在,開始為了自己的未來而感到擔憂。


    他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淡金色的身軀,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他竟然對季辭升不起一絲仇恨。


    答應這個蠱惑人心的惡魔...是正確的嗎?


    ‘到時間了吧。’


    季辭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縮在意識空間裏的那團淡金色的靈魂,眼裏閃過一絲奇詭的光,仿佛是看到了少年內心的猶豫與畏懼。


    “要嚐嚐嗎?”季辭開口,聲音帶著溫和和蠱惑。


    少年被那股聲音迷惑了,鬼迷心竅:“...要”


    季辭笑了笑,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感知。


    少年感覺到“他”拿起調羹又舀了一勺帶著濃香味道的蓮子羹,細細地品嚐著食物在味蕾上綻放的感覺。


    感知的同步交融讓他產生了某種詭異的錯覺,像是惡魔捏住了他的靈魂,在他的耳邊吐息,感受著他靈魂的戰栗。


    一陣暖意順著食管進入滲入了他的肉身,恍惚間也溫暖到了整個靈魂。


    之前的畏懼和忌憚恍若是陽光下消融的積雪,蒸騰成了陽光下的透明的水汽,在他暗色的世界中折射出七彩的光。


    季辭黑色的眼睛微垂,其中帶著愜意,像是在嚐著食物,又好像不是。


    獵物片刻的清醒浮光掠影,發自內心的的服從才是真正的傀儡呀。


    季辭眼角的笑意一閃而逝。


    【季小將軍好感度+40,當前好感度:80】


    從始至終一直混沌的獵物有什麽意思,清醒著走向獵人懷抱的獵物難道不會更有趣嗎?


    食不言寢不語。


    餐桌上幾人吃飯時都十分安靜,幾乎聽不到碗筷碰撞的聲音,但幾人之間卻流動著默默溫情,讓人覺得非常舒適。


    即便是腦海中思緒流轉,季辭的表現一如既往的矜持而自然,和諧地融入這古香古色的環境之中。


    片刻,用餐結束了。


    仆從有序緩步上前,將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幹淨後,快速而安靜地退去了。


    季辭知道,根據記憶,一般每年這個時候,季家夫婦都會在這裏商量處理一些家族事務。


    一般是不讓季辭在場的。


    季辭自覺站起,正準備離席之際,季辭的父親緩緩開口了:


    “我兒,留下吧。”


    腦海中的金色靈魂顫栗著,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父親他怎會讓你留下?這可是家族裏麵無比重要的家族集會啊?”


    季小將軍有些失神,他很了解自己的家族,但從某方麵來說,又對自己神秘的家族非常不理解。


    就像是這種每年隻舉辦一次的家族會議,是隻有那些正式出仕或參軍的人才能夠參與的家族集會,小輩不要說發言了,連參與的機會都不會有。


    連他是族長的子嗣也不例外。


    他自小到大也之聞其名,不曾見過,甚至根本不曾參與過,更妄稱說被父親留下來了,這種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


    季辭緩緩轉身,看著季小將軍父親坐在那裏仍然顯得高大寬厚的身軀,行了一禮,道:


    “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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