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想起之前蕭霽提起過的段家和黃朔肯定的迴應,明悅溶想通後冷靜下來,沉默的坐在南苑主屋沙發上發呆;黃朔知道她迴來後事情辦完先迴了小院,發現沒人之後才往府裏來,看見南苑主屋的門開著鬆了口氣。


    抬腳進屋看見在發呆的人黃朔也沒出聲,安靜的站在門邊等著她迴神,幾分鍾後明悅溶抬頭,看見站在門邊的黃朔朝他招招手:“有事問你,過來吧。”


    語氣裏沒什麽情緒,黃朔也沒察覺有什麽不對,手腳麻利的的泡完茶坐在他對麵的人才開口:“之前我問起你有關仙門的事,你是不是沒說完?”聞言黃朔身體僵硬一瞬,隨後又很快的放鬆下來反駁:“沒有,我知道的就這些。”


    黃朔的僵硬明悅溶看在眼裏,一時間也沒答話,隻自顧自地喝茶,半晌後才淡淡開口:“那你去找找之前的禮單吧。”段府這樣的門戶迎來送往都是有單子記著的,就算沒詳細記載物品還是會草草寫一筆。


    “這麽多年了……或許早就沒了,再說這些若是桂卿姐姐在還能問問,我這個跟著少爺走外院的是接觸不到這些的。”他自以為這番說辭很有說服力,可一抬頭就對上明悅溶似笑非笑的眼神,黃朔心虛飛快地低下頭:“外頭還有事,我先去忙了。”


    這番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操作讓明悅溶嗤笑一聲,一時間也不急著去問了,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將放在置頂的施和靜同郝南放下來後點開徐淵的信息;我爸幫你走通了關係,明天後你就可以出國了;微信裏的對話框難得隻有這一個紅點,點開施和靜的對話框手停住沒點開輸入框轉而退出界麵點開視頻軟件。


    用沒登錄賬號的遊客身份去搜施和靜的賬號,看見之前幾百個視頻刪得就剩一百多個,那些較長的、有明悅溶出鏡的視頻不知道是被隱藏還是一並刪除已經不見,明悅溶返迴搜索欄,看見施和靜詞條後麵帶了個‘施和靜明悅溶是不是鬧掰了’的詞條也不意外,摁滅手機往瀟湘院去。


    黃朔說這些不歸他外院的小廝管,那這些不是放在段青山母親居住的瀟湘院就是在段父的書房那邊,瀟湘院離得近些就從那兒開始,瀟湘院比段青山的南苑大一些,之前段青山也對她提起過瀟湘院的布局,找到那些塵封的賬本幾乎不費什麽力氣,隻是年代久遠翻看還是有些艱難。


    書頁沾黏還有蟲子噬咬的痕跡,上頭的墨跡也有些模糊不清,好在黃朔為了躲避她這幾天根本沒出現過,明悅溶除了吃睡幾乎是紮根在瀟湘院,拿著放大鏡和字典篩選出還能看清字跡的,篩選之後剩下的並不多,十幾本兩指厚的的賬本放在旁邊明悅溶一本一本的翻看,好在抄寫賬本的人字體娟秀很好辨認,翻看第六冊時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廣慶三年上奉仙人月影紗十匹、金銀各十三箱、童男童女各十、玻璃屏風十架、凝神還陽芝一株……”生怕遺漏什麽東西明悅溶又快速的翻了一遍剩下的冊子,確認寫有仙人的隻有這一條後開始頭腦風暴這裏的東西有什麽可以讓小蛇吃下,最終的目標放在了那株‘凝神還陽芝’上邊。


    拿著手機搜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網站也沒搜到這樣東西後又試圖去找進項,可那幾十冊裏沒有進項,將那些賬本收迴原本的箱子裏,自己則抱著那本有關鍵信息的賬本迴了盼青院,被抱在懷裏的書冊帶著點悶悶的潮濕味道,到了小院幹脆把書曬在院裏,自己則轉身進了屋,揉了揉因為專注看書有些發酸的眼睛,幾分鍾之後眼睛還沒緩解過來後就幹脆往床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明悅溶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淩晨,出了房間拿迴來賬冊再次翻看時卻從那一頁裏飛出來一張薄薄的紙頁,她彎腰撿起來發現這紙張背麵已經因為潮濕拓印上了前一頁的數目,而正麵……


    “若是沒有進奉仙草我兒何至於此?奪我兒之命數……我恨……海神無能……”字體和先前賬本上頭的不一樣,但依舊可以勉強分辨出來是女子的字跡,明悅溶耳邊嗡嗡響了幾分鍾,迴神的時候跌坐在地。


    奪兒命數……海神無能,這說的是什麽?


    黃朔推門進來時便看見人捧著賬本坐在地上愣神,將人扶起來後喚了幾聲都沒把人從那種放空的狀態裏叫醒,最後還是明悅溶自己醒過來看見黃朔站在自己跟前還嚇了一跳:“進來怎麽不說話?”


    “您在發呆。”黃朔拿不準明悅溶現在的心思,隻好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低頭裝死,看見她手裏拿著的那本賬簿心下一緊,下意識想伸手去拿被明悅溶察覺收迴手上的東西:“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黃朔聽見她這樣拿不準她是知道了多少有些畏縮,但還是堅定地開口辯解道:“我是跟在少爺身邊的,對這些真沒什麽涉及,小姐你要是想知道什麽不如直說?”


    明悅溶裝作無意翻翻手裏的賬本,眼睛死死的盯著低頭不敢與她對視的黃朔開口:“比如……是少了什麽關鍵的東西讓你們救不了段青山,再或者你幫我解釋一下這張紙條是什麽意思吧?”


    薄薄的紙張交到黃朔手上,黃朔根本沒注意到明悅溶盯著他的眼神,幾乎是迫切的拿起紙張去分辨上頭的字跡:“奪我……”他才看了幾個字麵露驚恐,抬眼對上明悅溶時候下意識倒退兩步:“這一切小姐你不應該知道的……”


    明悅溶看著黃朔崩潰的神情緩慢開口:“因為……你家少爺的救命藥,好像被我吃了。”之前調查迴來的東西明悅溶隻將水虺兩個字告訴了黃朔,剩下的一概沒提,這下黃朔聽到這句話更是驚恐,看向她的目光帶著全然的陌生和警戒。


    將在後山上遇見蕭霽之後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黃朔之後明悅溶鬆出一口氣,看向黃朔時臉上倒不如身體上那般輕鬆,“如果按照禮單上寫的來看,那株仙草就是被我吃掉了,至於夾層裏那張紙上的東西需要你替我解釋一下,”


    黃朔看著她臉上的解脫和認真不是作假,手指又摸過賬本上麵的‘凝神還陽芝’幾個字,深吸一口氣之後對上明悅溶的眼神,瞬間的目光交錯裏似乎透著無盡的怒火和無奈:“當年徐硯道長到府上時仙草已經送出去了,那一夥人被當時的君王推崇所以路過之地沒有一個地方鄉紳不進獻的,老爺雖然不信這些卻也還是從前庫裏找了些積年的寶物出來跟別家湊了個差不多,甚至於那株仙草……還是當時段家成為皇商時候人家巴結咱們的。”


    “老爺本來就不信著這長得跟品相不好的靈芝一般的東西能還陽,放在庫房裏也有幾年了,借著機會幹脆當成清庫房一並送走,沒想到送走也才月餘徐道長就來了,說起府裏應該有靈物可以替少爺躲過一劫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開心。”那時的段青山還沒出府,黃朔同烏景甚至還在爭搶少爺的青睞,沒想到不過半年光景竟然物是人非。


    此路不通支走少爺按照命理原路走後黃朔知道了即將為少爺赴死的事情,也知道了陰差陽錯送出去的仙草能改變這一切,隻可惜段家的人不惜追到仙山得到的是仙草已經被山裏的靈獸誤食,哪怕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隻是滿府都沒想到關於海上的劫難說的竟是一條水虺,若是沒有過水路仙草無恙段青山追迴吃下之後便是一生無虞,而那隻水虺必死無疑;可現在劇情倒轉,水虺無恙而段青山身死魂飛,並且誰也不會想到罪魁禍首就在段青山身側,正是因果循環裏的劫數。


    可若沒有明悅溶這個人到段家村一遭說不準段青山什麽時候才會召迴他們,更別說後麵的事情發生,但若是沒有她……黃朔看向眼底盈著淚的明悅溶有些不忍,都是孽債。


    明悅溶聽黃朔說完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不再流動,段青山的劫數……是她。


    這個認知讓明悅溶有點難以接受,淚水滑落濕了臉頰也渾然不覺,時間過去十幾分鍾黃朔也離開,意識到屋裏隻剩她一個之後自嘲般笑出聲,笑聲越大淚水越洶湧,眼睛紅腫幹澀到流不出眼淚才停下,她將房間裏用來焚香的香爐蓋子揭開,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個打火機點燃賬本和紙條,看著它們被火焰焚燒殆盡後才麵無表情的走進浴室。


    黃朔隻是一時間沒能接受明悅溶是罪魁禍首這件事給他帶來的衝擊,留下明顯也不能接受的人在內院也隻是為了讓彼此冷靜下來,隻是自己剛剛迴到自己在府裏的小屋就心頭忽地一跳,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不應該留下明悅溶一個人後返迴南苑,站在屋外聞見紙張焚燒後的味道一挑眉,發出一絲陰氣探查過沒有起火稍微放下一些的心又被屋裏人格外微弱的心跳驚到。


    顧不得避嫌推門進屋沒看見人的身影,順著微弱的生氣尋到浴室,推開門迎麵見到的就是躺在浴缸裏奄奄一息的明悅溶;滿缸刺目的血色包圍著麵色蒼白已然神誌不清的人,黃朔幾乎是在反應過來後就開始後悔的心此刻幾乎是恨不得自裁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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