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何渠重重的點頭,“隻有陸尚書帶人去過,而且還坐了一兩刻鍾才出來。”


    陸珈心頭微動:“他去那裏幹什麽?”


    柳家被告的消息傳得滿城風雨,陸階不可能不知道。他在這節骨眼上前往工部,絕對與此案有關。那麽他們要的東西也就十有八九是他拿走的了!


    陸階與嚴家“狼狽為奸”,這在世人眼裏已成了公論。但他已是堂堂尚書,難不成還親自去為嚴家跑腿?


    “公子,少夫人!”沈輕舟正凝眉的當口,唐鈺也迴來了,“嚴梁方才也去工部了!”


    陸珈頓步:“嚴梁?”


    “正是,他先是到了戶部衙門,估摸著是去尋陸大人,但是沒尋到,於是又急急忙忙到了工部衙門。


    “到了之後立刻就找到了工部左侍郎,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隨後他掉頭就走,以比來的時候還快的速度迴了嚴府!”


    院子裏刹那間比沒有人在還要安靜。


    如果陸階是為嚴家取走的東西,那嚴家還讓嚴梁去工部衙門幹什麽?


    “陸大人在何處?”沈輕舟倏地望向唐鈺。


    “他如今已迴了陸府!”


    “那珈珈,陸府的門房,你還能使喚得動嗎?”


    陸珈愣道:“當然,人都是我選的!”


    “那好,”沈輕舟吩咐唐鈺,“帶幾個人去陸府,好生陪伴陸大人。等天黑之後,我去拜見他!”


    陸珈望著瞬間退走了的唐鈺,又看向沈輕舟:“你那麽肯定我爹會交出來?”


    她知道陸階不會害她,也不會故意與她作對,但他當初劫走了杜嬤嬤,直到最後才交出來。


    這麽多次的鬥爭,一直是陸珈自己主導,自己衝鋒,此時此刻,誰知道他又在想什麽呢?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沈輕舟目光深凝,“珈珈,我有預感,你父親或許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


    嚴梁迴到嚴頌書房時,所有人都還在。


    他讓門口的家丁入內,把嚴述喊出來,然後才說道:“東西沒找到,不知所蹤。”


    嚴述凝眉:“工部不按期清點的嗎?”


    “有按期清點,我看到最近的一次是十日之前。”


    “那如何會不見了?!”


    嚴述情不自禁加重了聲音。


    嚴梁默了默,緩聲道:“我問了問工部的人,他們說,今日一早陸叔去過那兒。”


    “他?”嚴述目光倏然閃動,“他去做什麽?”


    “找右侍郎要近年與戶部有瓜葛的河運工程單子。”


    嚴述凝眉注視他片刻:“那失蹤的東西,是他拿走了嗎?”


    嚴梁聲音放的更緩了:“據說,右侍郎入內取單子的時候,曾讓他在外坐了一盞茶的功夫。”


    嚴述望著前方,負起雙手:“擺轎,去陸府!”


    ……


    楊伯農進門的時候,陸階麵前的書案上,擺著兩本卷宗,一本蓋著戶部的印戳,另一本是工部的印戳。


    他倏地轉身把門關上,疾步走近:“得手了?”


    他快速的翻了翻兩本卷宗,雙眼亮了起來。但隨後這亮光又漸漸熄滅了:“到底是冒險了。完全沒有時間做掩飾,嚴家應該很快就會懷疑。”


    陸階皺緊的眉頭之下,雙眼也幽深得見不到底:“六部衙門防衛森嚴,東西在工部鎖著,想拿到手,首先得進了衙門才有機會施為。”


    楊伯農默了默:“我聽說方才程大人他們去工部的時候,也帶了好些人,當中卻有幾個熟麵孔,他們認出來是沈家的護衛。


    “看來,珈姐兒的心思跟大人是一樣的。


    “如果今日取走這些的是沈家的護衛,那迴頭嚴家必然會查到沈家頭上。


    “沈太尉要是知道珈姐兒幹了這些,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但大人搶在前麵頂了這份風險,我擔心——”


    一刻鍾之前,他已經收到了嚴梁匆忙趕往工部的消息。


    他相信陸階也已經知道了。


    這麽多年他們處處小心,連在眼皮子底下待了十多年的蔣氏都瞞過去了,不想今日陸珈會突然瞞準蘇家柳家下手——


    當然,柳政也已經成了陸階的心頭之患,陸珈的打擊簡直求之不得,但這也亂了他們的步驟。


    陸階背後還牽係著很多人。


    幾次三番能夠令嚴家在他跟前低頭,從而換得利益,這是籌謀多年的結果。


    一旦嚴家起了疑心,影響的不是一星半點。


    陸階手壓著卷宗,微微抬眸:“去盯著點衙門那邊。今日情急,恐怕會有破綻。”


    楊伯農扭頭看了看還亮堂的天色,點點頭。


    “大人,嚴大人到訪。”


    門下進來稟道的家丁臉色也比平日凝重。


    楊伯農看向陸階“這真是不速之客!”


    說完他迅即地把兩本卷宗收起來,然後箭步衝入了裏屋。


    陸階坐在原處,緩緩撫了撫衣襟,起身走出去。


    嚴述已經站在院子裏。


    陸階瞄了一下他身後的大批侍從,然後大步上前:“柳家的事我聽說了,早上特意去了趟工部,剛到府,正準備去找你,可巧你就來了。”


    嚴述輕輕扯動著嘴角:“你我總是有這樣的默契。”


    說著他走到了陸階跟前:“既然如此,那到你書房坐坐。此事棘手,不得不與你好好合計。”


    說完他背著手上了台階,不由分說,就朝著書房走去。


    陸階望著他背影,舉步跟上。


    入門之後他環視了一圈,路過西側的書案,又打量著東麵的屏風,最後他看了看角落裏的博古架,然後靠窗的榻上坐下來:“素雅別致,一貫如常。”


    又扭頭看著陸階:“一個人在?”


    陸階攤了攤雙手,在炕桌這邊坐下:“剛迴來,茶都還沒顧上喝一口。正好你來了——快上茶!”


    門口家丁應聲。


    嚴述搖開扇子:“你去工部衙門,難道無人請你喝茶?對了,先前梁哥兒去衙門找你,怎麽沒見著你,但你身邊下屬卻都在?”


    “我去工部拿到了這份單子。”陸階順手把窗戶打開,然後把單子推給他,“所以沒有帶別的人。


    “這是近年來工部與戶部有瓜葛的河道工程,柳政之事十分麻煩,這些還是趁早處理為好。”


    嚴述接在手上,看了兩輪後折起來:“你帶了誰一道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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