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


    裴矩麵色陰沉,看向了皇宮的方向,無論此事與龐斑有無關係,他都不能對其放任不理。


    至少,也要糾纏他,到自己將女兒送離大都城。


    心中做出了決定,裴矩再次易筋換形,卻是變迴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邪王石之軒。


    而後腳下如同乘風踏雲,眨眼間便不見了身影,若是有眼力好的,又恰好極目遠眺,再搭配上一點好運,或能注意到極速消失在天邊的一粒小黑點。


    過了沒多久,以皇宮為中心,外方圓五裏,無一人不感覺自己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沉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宮當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上到蒙皇,下到侍從,無一人顯露出異樣。


    倒是在蒙赤行座下聽禪學道,如癡似醉的龐斑,那雙迷離的眸子,忽然清澈許多。


    旋即疑惑地看向自家師尊。


    “你最近惹了石之軒?”蒙赤行同樣看向了自家徒弟,疑惑問道。


    龐斑更是疑惑,他什麽時候招惹石之軒了?


    但緊接著,他亦是察覺到了一縷細微波動,那是蒙赤行故意放給他知曉的氣息。


    “無論如何,去解決一下吧,否則今日皇宮是不得安寧了。”


    蒙赤行閉上了眸子,像是老僧入定一般,顯然是不願意插手‘年輕人’的爭端。


    龐斑拱手稱是,也是帶著疑惑,身形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宮殿之中。


    等到再出現時,他已然在皇宮之上,踏空而立。


    在他麵前,石之軒麵色陰沉,同樣踏空而立。


    還未等他說些什麽,便見這位往日裏以沉穩著稱的邪王,駭然出手,聲勢雖小,可其中蘊含的威脅,卻讓龐斑不能無視。


    連忙以同樣的勁力應對。


    還未等兩股相碰的勁力拚個幹淨,石之軒身形已然一分為七,從四麵八方將龐斑包圍住,同時手腳並用朝他打去。


    這番沒有章法的攻擊,本不難應對。


    可石之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化作的七道身影,竟無一是虛,拳頭上的勁力也足得很。


    以至於龐斑一時間,也隻能被動挨打。


    不過,正所謂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他龐斑固然需要借助石之軒的勢力,來向陰癸派施壓,從而自祝玉妍的手中,得到邪帝舍利。


    可他不是石之軒的屬下,而是盟友,他也不是一味的索取,而是合作共贏。


    今日石之軒前來,一言不發便跟他動手,真當他龐斑沒脾氣的麽?


    挨過了第一輪攻勢,龐斑也是積蓄了勁力,正欲反擊。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愣在了空中。


    隻見石之軒竟然打完他之後,頭也不迴的跑了......沒有一點猶豫地跑了!


    還沒等龐斑怒氣更盛,他的耳邊也是傳來了石之軒邀戰的聲音:“大都城外一戰。”


    這讓龐斑沉默不語,臉上的表情從淡然,變為了陰沉,最終唇角上揚,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好好好,石之軒,我倒是要看看你弄得什麽名堂!”


    龐斑喃喃自語著,亦是朝著石之軒的方向追去。


    不多時,本隻是覺得心頭壓抑的大都城百姓,忽地感覺迎麵吹來了一股風,其中仿佛夾雜著山林的雜草味。


    在二人飛出大都城後,半刻鍾左右。


    方夜羽也進了宮,本想著去求見師尊,卻先一步見到了急匆匆走過的大師兄楞嚴。


    楞嚴同樣見到了迎麵走來的方夜羽,好奇問道:“師弟,怎麽進宮來了?”


    “我來求見師尊。”方夜羽表明了來意,旋即正要將道心種魔大法的事情,告知楞嚴。


    後者卻是有些急切,邊走邊說道:“師父他老人家剛出去,師弟你怕是白跑一趟了......行了,多得我也就不說了,皇上召見,我得快點過去。”


    “師兄請便。”


    方夜羽朝著急匆匆遠去的身影擺了擺手,而後又歎了口氣,心中暗自後悔。


    想著若是自己不再茶館當中逗留,或許就能見到師父他老人家了。


    可是......迴想到茶館當中見到的那名奇女子,他心中的悔意又淡了,反倒是覺得,要是早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有事要出去一趟,自己剛剛就該厚著點臉皮,也要留在茶館。


    就算不能促膝長談,也要多聽上幾曲美妙的簫音。


    他又是長長歎了口氣。


    便調轉方向,朝著來時的路走去,皇宮畢竟是皇宮,他雖是皇族中人,可若無事前來,總歸不好。


    ......


    ......


    城外的動靜不小,但大都城的城牆上,就像是鍍了一層無形的保護膜,將宗師相爭的氣勢威壓全都隔絕在外。


    所以身處城中,真正能夠察覺到城外異樣的人很少。


    少到隻有寥寥數人。


    客棧中,蘇木依靠在床上,雙腳一上一下,搭在了椅子上,麵前,是一道淡藍色的光幕,其中轉播的畫麵,正是風雲變色的大都城外。


    便見一處綠草盈盈的山坡已然平了,兩位當世絕頂的宗師強者,越打越是來勁。


    “看樣子是打出真火來了,這下半個月都不用擔心被看出破綻。”


    蘇木對麵,向雨田坐著另外一張椅子,正埋頭於桌麵上的精致菜肴,和蒙元的牛羊特色菜肴不同,這些菜肴,口味偏淡,也偏素一些,都是蘇木從京城帶過來的。


    且不說做這菜的廚子手藝如何,光是其中用到的菜蔬,在這大都城中,便是壕擲萬金也嚐不到。


    聽到蘇木的話,正大快朵頤的向雨田,也罕見地抬起了頭,看了眼鏡像般的光幕,嘖嘖道:“石之軒能創出不死印法這等奇功,魔門第一天驕倒也名副其實。”


    他活得久,見的人也多。


    魔門曆代的天驕絕不在少數,可除了極個別人,會選擇創新功法,剩下的大多都是躺在功勞譜上吃老本。


    可就算是那極個別人,創新出來的功法,能夠和石之軒的不死印法相媲美的,卻也是寥寥無幾。


    純以境界來說,向雨田甚至覺得蒙赤行的密藏智能書,都未必比得過不死印法。


    嘖嘖稱奇過後,向雨田又是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的番茄牛腩,吃得心滿意足後,擦了擦嘴,才是好奇問道:“不過我很好奇,石之軒的女兒你是怎麽找到的?”


    若隻是石之軒有一個女兒,這件事情在魔門當中固然是個秘密,但也不至於沒人知曉。


    可就連對石之軒恨之入骨的祝玉妍,幾度大動幹戈地去尋找,都沒有查到蛛絲馬跡。


    可見石之軒謹慎到了什麽程度,蘇木又是怎麽找到的?


    “怎麽說呢,善因結善果吧......我的人緣還不錯。”蘇木笑了笑,在向雨田疑惑的目光中,陷入了迴憶。


    ......


    ......


    大概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自從皇上壽宴結束,方夜羽被小道士打得心境破碎,又見證了李大嘴贏了小道士,心境又遭碾壓。


    蘇木便知道,在方夜羽身上的布置,已經圓滿了,接下來隻待時間的發酵。


    而那時的他,便已經想到,僅憑心理暗示的能力,固然能杜絕方夜羽主動將身上的秘密透露給龐斑,但卻無法保證在計劃結束之前,方夜羽不暴露在龐斑的視線當中。


    或許龐斑看不出他的心理暗示,可一旦方夜羽轉修了似是而非的道心種魔大法,那熟悉的氣息能夠騙過石之軒,就一定瞞不過龐斑。


    所以,如何過龐斑這一關,是他主要思考的事情。


    在蒙元,能夠牽製龐斑的高手,蘇木至少能夠列舉出五到十位,可想要請這些人,他要麽拿不出足夠的報酬,要麽就是無法相信對方的人品。


    想了又想,最終他才是將主意打到石之軒的身上。


    原因有二。


    首先,石之軒實力足夠,換做旁人,短時間內或許還會落敗,但他絕對不會,甚至若是巔峰狀態的他,即便是龐斑修成了道心種魔大法,都未必會輸。


    其次,石之軒精神狀態不正常,相對容易上當受騙,且有破綻可以拿捏,即便是他事後反應了過來,也是為時已晚。


    綜上所述,石之軒就是最好的人選。


    而想要讓石之軒對龐斑出手,毫無疑問,就隻能從他的女兒身上動手腳。


    於是乎,蘇木就開始了尋人之旅。


    但正如他所說,運氣不錯,所以根本沒費太多的功夫。


    隻是進內景起了一卦,算了個大致的方位,然後就借助當地丐幫的勢力找人。


    當天下午,人雖然沒找到,但與之有關的人,卻是主動找到了他。


    說來也是半個熟人,隻不過與蘇木素未謀麵。


    ‘憶中憶’——


    南直隸,南城一處僻靜的別院。


    一個身穿黑袍,半張臉都隱於陰影之中的神秘人,在丐幫弟子的引領下,走進了院落當中。


    蘇木也剛剛出了房間,隨手給了那丐幫弟子一些賞錢。


    那丐幫弟子惶恐又驚喜,最終還是收下了銀錢,說著吉祥話就離開了。


    黑袍神秘人也是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讓蘇木有些熟悉且為之一愣的麵容。


    便見那人四十歲上下,方臉闊額,儀態威嚴,頜下留著一抹短須,被打理的十分精致。


    “小人曹峰,見過蘇大人。”


    那人威儀的臉上,堆出了有些憨厚僵硬的笑,笑得很假,可蘇木卻感覺他是發自真心,隻是平日裏需要保持威儀,不常笑,所以不會笑。


    “你認識我?”蘇木挑了挑眉,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麽大的名氣。


    竟被人一眼認了出來。


    同時,他從對方的表情裏麵看到了更多。


    對方似在來之前,就知道了是自己在找石青璿的下落。


    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要知道,他雖然借助了丐幫的勢力尋人,可卻從未吐露自己的姓名,隻是拿出了恭長張送給自己的青竹蓮花令。


    也就是說,即便是幫他找人的丐幫弟子,都不見得有幾個人知曉自己是在幫誰找人。


    可偏偏,這應是不相幹的人卻是一清二楚。


    “大人巡獵江湖之時,小人有幸,曾遠遠見過一麵。”


    聽到這話,再結合眼前之人的情報能力,蘇木忽然迴想起一件事:“金九齡轉交給我的畫冊......”


    曹峰笑了笑:“一點綿薄之力,卻不想能讓大人記到現在,小人真是榮幸之至。”


    蘇木心中的一個疑惑終於是得到了解答。


    當日,在營帳之中,金九齡攜畫冊而來,蘇木就有些疑惑,究竟是誰在幫自己,現在倒是找到了。


    可隨後,他心中又升起了一個疑惑。


    對方為什麽要幫自己。


    他可以確認,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對方,難不成是想要賣自己人情?


    “大人許是誤會了,做這些,並非有所求,而是要償還大人的恩情。”曹峰似曾蘇木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中所想,連忙說道。


    “有這麽明顯嗎?”蘇木尷尬一笑,很快卻又反問道:“什麽恩情?”


    他可不記得自己有施恩給對方。


    “這......卻也不敢隱瞞大人......”


    經過他的解釋,蘇木方才知曉,眼前之人的身份並不簡單。


    追根溯源,他曾是宮中大太監曹阿滿的義子。


    說起曹阿滿,可能很少有人記得。


    但要說他的另外一位義子,那在大明境內,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便是曹正淳。


    論起來,兩人還是義兄弟,不過正所謂人各有誌,二人雖同為大太監的義子,未來一片坦途,可曹峰總歸還是向往做一個完整的男人。


    正因如此,在得知南方一帶,有著羅摩遺體的傳聞,他便找了自家兄長,托關係,調到了南直隸擔任守備太監。


    卻說南直隸天高皇帝遠,一身權力完全仰仗皇上的太監,在這裏本不應有什麽地位可言。


    但同樣因為南直隸遠離皇權,皇帝自然要派重臣、心腹作為政權的絕對核心。


    因此,才有了南京守備、協同守備、守備太監和參讚機務等官職。


    其中,因守備太監出身於司禮監,有了這層關係,在南直隸的權力順位之中,守備太監毫無疑問要位列第一。


    有著守備太監的權力,再加上義兄曹正淳東廠的支持,這麽多年下來,倒還真讓曹峰培養出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其名為——


    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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