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會賦予名詞全新的含義,就比如管仲和鮑叔牙之間深厚又純潔的友情。


    不過大師兄開口救人,可那私下裏的一些交情,可沒有半毛錢關係。


    身為逆行派的掌門候選人,尤鳥倦死了以後,他雖然名不副實,但卻也不會有太多的競爭對手。


    但正所謂打江山易,守江山難。


    打江山,自然是由尤鳥倦出力,而守江山,他這個大師兄卻不能做扛鼎之人,甚至可以說,逆行派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原本尤鳥倦是想著,靠自己的身份,去找一些外人來撐場麵,哪怕是對方將自己當成傀儡扶持,也總好過宗門破滅。


    寧當雞頭不當鳳尾,可從來都不是他的座右銘。


    但是,這兩個殺手的夜襲,卻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如今,他的這條命還能不能留到第二天,還是個未知數,雖說貿然開口,很有可能惡了這兩個家夥。


    但有一筆賬,大師兄還是能算明白的。


    自己雖說是逆行派的大師兄、未來的掌門人,但自家人的事情自家清楚。


    有尤鳥倦撐腰,逆行派是當之無愧的一流。


    可如今尤鳥倦死在了中原,就剩下他們這些爛番薯臭鳥蛋,能撐起來一個三流門派就不錯了。


    當然,這還不足以成為他開口救人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還是他人微言輕,利用價值又僅限於找到寶庫之前。


    一旦找到寶庫,這二人會如何對他?


    像是媚惑宗那樣,扶持他當新任掌門人,從而接管逆行派的勢力?


    別開玩笑了,無論這二人背後是何方神聖,隻要不是魔門中人,那他們想要操控逆行派,接管逆行派的江湖勢力,就是天方夜譚。


    名不正言不順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邪極宗其他的分支教派,也不會放任這麽大一塊蛋糕,落在外人的手裏。


    這二人但凡聰明一些,在找到寶庫之後,便會將其內的寶物功法洗劫一空,在幹脆利落地給自己一刀。


    大師兄不是個笨人,知道自己若是帶著他們找到了寶庫,就會喪命,可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帶著他們去找寶庫,恐怕當場就要喪命。


    所以,他要自救。


    那二八芳華的俏佳人,就是他自救的本錢。


    相較於他這個逆行派未來接班人的身份,無足輕重,這狐媚子一般的俏麗女子,可是媚惑宗宗主金環真的嫡傳弟子。


    更有傳言,她是金環真與赤手教教主周老歎的女兒。


    如此地位,方有一線可能讓那二人或者說他們背後的勢力忌憚。


    他是死是活,全看自己能不能將這女子的身份吐露出來。


    但顯然,以這兩人雷厲風行的性格,多半不會任由他說一些隱晦威脅的廢話,甚至,那些話要是直接說出口,還會適得其反。


    不過都說生死之間才能覺醒大智慧。


    大師兄腦中電光急轉,終於在那柄短刀即將割破女子喉嚨的時候,喊出了那句話。


    “放過她,她還有用!”


    聽到這話,短刀依舊朝著那女子的喉嚨割去,另外一人卻出聲叫停,而後看向大師兄,手中的劍又朝著他的喉嚨靠了靠:“仔細說說?”


    另外一人則在千鈞一發之際,挽了個刀花,將短刀反握住,又用刀柄,敲擊在了女子的穴位上,禁錮了她的真氣。


    咕嚕——


    大師兄又咽了口口水,卻一點也不敢怠慢,忙解釋道:“想來兩位前來,應該不是貪圖寶庫當中的金銀財寶,但實不相瞞,我師父他老人家生性謹慎,即便是傳授弟子武功,都不會傾囊相授,且我曾經有一次偷偷瞥過一眼他老人家的秘籍,上麵除了些行功線路圖外,還有一些看不懂的暗語。”


    “想來應該是功法的總綱。”


    “說重點。”黑衣人語氣似有些不悅:“我不是來聽你的廢話的,直接說和她有什麽關係。”


    “大人有所不知,我逆行派,與赤手教、媚惑宗、霸王穀,皆出自邪極宗,所學武功,雖迥然不同,但也算是殊途同歸。”


    “功法之間,可以相互印證,而魅兒,她就是媚惑宗宗主的嫡傳親信,若是見到秘籍,或可解讀。”


    大師兄說得快極了,生怕慢一點自己都要被砍上兩刀。


    再者,金魅兒手上的刀子還沒有拔出來呢,光是這一會兒就流了不少的血,要是晚一點,她直接失血過多而死,那自己這麽多的努力不全白費了?


    聽到這話,兩名殺手總算是互換了眼色,而後持劍之人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連她一起帶上。”


    說著,他的長劍也是從大師兄的脖子上移開,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又詭異地消失在了手中。


    大師兄剛鬆了一口氣,還未等再說些什麽,就又見那人探手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了他的穴道。


    手法極為高明,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行動收到限製,可真氣卻是一點都調動不起來。


    但他並未因此恐慌,甚至恰恰相反,他正在因為劫後餘生而慶幸。


    一旁容貌俏麗而不失媚態的金魅兒,在得到允許之後,也終於是將貫穿了手掌的刀子拔了出來,一時間鮮血流淌的更為迅疾了。


    若是平常,她功力在身,還能點穴止血。


    可如今她真氣受製,指力又不過關,顯然無法辦到這一點。


    另外一名黑衣人見了,直接從腰間取出一個牛皮紙包出來的三角,丟了過去,又左右看了看,見一旁搭在屏風上的一件繡了牡丹的紫色肚兜,直接抓過,又撕成了布條丟給了她。


    金魅兒見狀,不甘又倍感屈辱地抿了抿唇角,還是將紙包拆開,將裏麵的金瘡藥灑在傷口處,強忍著疼痛,又用自己肚兜撕成的布條,一圈圈纏繞在上麵。


    其實,說到底這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肚兜,她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麽,甚至相比之下,肚兜通風透氣,加上柔滑的材質,當做包紮用的繃帶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迅速包紮好了傷口,大師兄正要起身,就感覺身上一陣發涼,又看了眼床上,這才反應過來,兩人還是一絲不掛的狀態。


    略有些尷尬的同時,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兩人,試探開口:“那個,兩位大人,能否讓我們先穿一下衣服?”


    “可以。”其中一個黑衣人點點頭。


    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另外一人更加直白,戲謔的目光盯著金魅兒,沒有挪動半分。


    這不免讓大師兄犯了尷尬,不過和她不同,金魅兒出身媚惑宗,用海鮮大餐招待過的客人,都未必比兩個殺手的殺過的人少。


    也不在乎被看上兩眼。


    當即,她就一把掀開了被子,露出白皙光潔的軀體,可她才剛下了地,那手持匕首的黑衣人,卻又伸手攔住了她。


    “大人,這是何意?”盡管剛剛被對方刺了一刀,現如今手背還隱隱作痛,可從金魅兒的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


    仍是那般風情萬種。


    這讓大師兄見了,心裏很不是滋味。


    卻又不敢說些什麽。


    不過黑衣人攔下她,卻並不是為了那五六寸的勾當。


    一來,他沒有那麽饑不擇食,走那掛滿白霜的林蔭小道,二來,他這是為了安全。


    這女人同樣是武者,而且從剛才那兩下偷襲來看,修為不低。


    如今雖然被封住了真氣,可難保衣服裏麵不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藥暗器。


    所以,在交還給這女人之前,他要一件一件的檢查過,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檢查一件,遞過去一件。


    一些有著厚實麵料的地方,還被黑衣人用短刀割破,查看裏麵是否有藏了什麽東西。


    確保無誤之後,才遞還迴去。


    大師兄的衣服,同樣需要檢查,檢查的標準也是一般無二。


    這也就導致了,兩人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最終卻顯得格外狼狽。


    大師兄就不用提了,糙漢子一個,也沒有什麽風光欣賞。


    那金魅兒,卻當真是憑借一己之力,將破損的衣服,穿出了一種全新的風格。


    讓一旁的大師兄見了,被挾持的緊迫感,都舒緩了不少。


    這難道就是老話裏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


    出了房間,夜色稍涼,大師兄與金魅兒兩人穿著破損的衣服,對氣溫的感知尤為敏銳。


    不禁打了個哆嗦。


    身後,兩名殺手不緊不慢地跟著。


    似一點也不擔心二人突然大喊大叫,從而引起門派內其他人的注意。


    這一番發現,不免讓大師兄動了心思。


    想著要不要嚐試一番。


    不過很快,他又放棄了,原因無他,他不敢用自己做賭注。


    與其自己去喊,還不如等著他們去發現。


    可若是讓他們發現了,自己會不會被那個死對頭故意搞死?


    大師兄可沒忘記,逆行派如今還不是他的一言堂。


    就那幫腦袋裏隻想著分行李的家夥,可是迫不及待想著看他去死。


    至於寶藏的下落......逆行派就這麽一畝三分地,沒有了阻礙,耐心尋找幾天總能有所發現。


    想到這裏,又走到了院門口,看著遠處的黑夜,大師兄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停下了步子,朝兩名黑衣殺手道:“兩位大人,再往前麵走,說不定會碰到巡夜的弟子,您看咱是不是......”


    “繼續走。”黑衣人卻沒有換路的打算,且無論是大師兄還是金魅兒,都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種有恃無恐來。


    大師兄咽了口口水,隻好繼續走下去,金魅兒則是在走路的途中,扭著腰胯,將姣好的身姿展現的淋漓盡致。


    如若能引起這二人的色心,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金魅兒心中期待著,倒不是色欲熏心,而是她媚惑宗有獨門采陽補陰的媚功,可以借助外力衝破穴道的禁錮,同時還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雙修者媚惑住,讓其對自己言聽計從。


    不過很可惜,夜色正濃,且二人已經知曉了她媚惑宗的身份,並沒有上當。


    四人依舊走著,終於,在前方不遠處發現了一道身影。


    大師兄緊張極了,因為他看到那人背後,有著一道明顯的墨跡。


    這是主張分行李那批弟子的標記,為的是防止火並起來,動手傷到自己人。


    完了完了......怎麽還是讓他們給發現了。


    幾次心中驚懼的時候,他都迴過頭,向身後的兩人征詢意見。


    可兩人卻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依舊在後麵催促著。


    大師兄沒了辦法,隻能咬牙走下去。


    倒是一旁的金魅兒,許是正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展現風姿,使得她的底氣充足了不少。


    如今看著那一道背影,看出了些許異樣。


    “唿——”


    正這時,一陣風吹過,便見前方那道身影,沒有一絲征兆,直挺挺倒了下去。


    這突兀起來的一幕,將大師兄嚇得夠嗆,下意識就要大喊出聲,可聲音還沒有出口,就又被他捂住。


    心髒在這一瞬間,撲通撲通,速度快到了極點。


    倒是金魅兒,借著月色,看見了前方那人脖子上的一道血痕。


    原來他早就死了。


    大師兄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朝著身後的兩名殺手投去目光,其中一人眼睛微眯,像是在笑,聲音戲謔道:“好好帶路,否則這就是你的下場?”


    “是,是......”


    大師兄連忙轉過身,擦了下額頭上的虛汗,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金魅兒則是想了更多。


    該不會,整個逆行派,就剩下他們兩個活口了吧?


    這讓她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渺茫。


    這樣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她真的能勾引到嗎?


    若是勾引失敗了,對方在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後,真的能放過自己一馬嗎?


    她不確定,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別無選擇。


    隻能雙管齊下,搏一線生機。


    相較於她的忐忑不安,遠在京城,醫館中,蘇木簡單將計劃安排好,便再沒有半點猶豫地上床睡覺。


    時間還很充裕,為數不多幾個耗費時間的環節,對他來說,都費不了多少功夫,再不濟還能去內景卜一卦,鎖定具體位置。


    所以沒必要太過勉強自己。


    而就在進入夢鄉不久之後,躺在床上的蘇木,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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