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無字碑前,聽到零羽安全到了甘泉宮,嬴政的心總算放下了。


    零羽的冒險之舉,讓嬴政提心吊膽了很長時間,一直在林笙的墳墓前來迴走動,根本不敢派出強者去保護。


    以零羽馬車飛馳的速度,派去的人也不一定趕的上,很可能走偏。沒有了林笙,消息的傳遞也變得遲緩了許多,說不定派去的人,零羽的馬車跑去了其他方向,沒人知道零羽的下一站會去向何處。


    當零羽從甘泉宮出來,身邊多了莫愁女,嬴政徹底放心了下,零羽肯定與趙姬達成了協議,獲得了她的支持。不然以趙姬的性格,如果不支持她的話,絕對不會派出任何人保護。現在有了莫愁女跟隨,就算遭到刺殺,以莫愁女的實力,哪怕不敵,也會帶著零羽跑去安全的地方躲避。


    現在嬴政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有多少人讓零羽吃閉門羹。


    零羽的這趟冒險之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嬴政。她以自己的性命去冒險,要讓嬴政看清每個人的心思,看清那些不願承認的現實。順帶著挖出幕後兇手,從中找出某些線索,不怕你刺殺,就怕你不敢來刺殺。


    隱藏在幕後的兇手,如果一直不出手,任憑宮鳴等再怎麽聰明,也很難理出一個明確的線索。隻要抓住一處,以刺客的刺殺路線,就可以一直追殺下去。


    鹹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眾多強者迴歸,再想做出怡歡院殺完人以後,別人一點動靜也沒察覺的樣子,基本不可能了。為了查到那個兇手,估計圓寶、宮鳴等人會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對鹹陽城裏裏外外進行掃視,就算小孩子胡鬧玩耍,他們也能感應的到。


    現在的鹹陽城,隻要刺客出了手,插翅也難飛。


    在這樣的情況下,刺客還敢出手嗎?嬴政心裏很肯定,他們敢。他們連林笙都敢殺,在零羽打出聶家旗幟進行挑釁時,豈能不出手?就算身邊有莫愁女跟隨,那些亡命的刺客,哪怕殺不了零羽,也必然會出手,不然他們就不叫刺客。


    刺客是個非常危險的職業,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迴頭的道理。刺客界流傳著一句話,被奉為對刺客最經典的闡述:我可以不認識你,你也可以不需要認識我,隻要你我是同行,就不能做出挑釁之事。如果挑釁了,沒遇到也就罷了,一旦遇上,隻能進行一場刺殺與反刺殺決鬥,否則就不配稱之為刺客。


    所以在任何時候,哪怕是蓋聶、晨曦等人,在外行走都不會打出自家的招牌旗幟,就是避免那些不必要的誤會。可這一次,零羽就打出了,而那樣幕後兇手,也肯定看到了。那位或許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但是哪位的手下,肯定有人忍不住出手。


    因為他們是刺客,寧可死,也不做不敢出手的懦夫。既然選擇了這條不歸路,早就有了死亡的心裏準備,沒有一顆必死之心,永遠也成不了一位合格的刺客。


    就因為如此,當年孟薑來刺殺,嬴政才會用情人之箭自傷;嬴艾來刺殺,他也會喝上那樽毒酒。不這麽做,那道坎她們就過不去,必會成為一個心結,估計永遠也打不開。


    自己的親人都如此,更別說那些未知的刺客。如果不出手,肯定會凝成一生都解不開的心結,因為零羽的旗幟,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他們的臉。這口氣,不出不行,連嬴政自己都想,換成是他,也必定出手。


    可看著看著,不但是嬴政,鹹陽周圍的許多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因為我們的零羽,偉大的聶家家主,在鹹陽城吃了太多的閉門羹,連人都見不到。看零羽羞怒的模樣,實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詫異連連。


    零羽先去了城外的戍衛軍軍營,還沒進入中軍大帳,嬴成就直接跑出來,大聲地言道:“零羽美人,你不用進來了,我們戍衛軍的所有人,都相信銀銅的為人,他不會刺殺林笙。你連莫愁女都引來了,就說明甘泉宮的趙姬太後,也相信銀銅沒有參與刺殺,我豈敢說不相信之類的搪塞之詞?如果我敢說,那我還怎麽迴去見牧場的兄弟們?”


    “你要搞清楚,我這裏還有一萬戍衛軍老兵,他們可都是趙姬太後的人。她老人信任的人,我們豈敢不信任?那還要不要在軍中混了。”


    “我告訴你,不要再去問軍方的人了,不管你問到軍方的哪位頭上,就算是問到昌平君那裏,他也會點頭信任你。你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對付那些文臣,他的各個都是頭腦靈活之輩,可能不一定願意你的言辭。還有就是,宮裏應該有人不信任你,你要做好這個思想準備。”


    得,零羽隻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任何廢話,在莫愁女和墳的保護下,直接駛出馬車,掉頭向鹹陽城趕去。


    當兵的人都很直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含糊。零羽長年與軍中之人打交代,如果她嘮叨的多了,反而會起到反作用,造成一種她不信任對方的印象。所以零羽得到滿意的答案,興匆匆地去鹹陽城各個權貴之家拜訪。


    這一去,出現一件令她哭笑不得情況,就是她吃了閉門羹。


    無論去李斯家、還是尉繚的家、還是某些權貴家的府邸,大家都會高興地將她迎了進去,好吃好喝的招待,但就是見不到主人。不是這個在外訪客,就是因為在外邊處理政務而不能迴家,更有甚者,居然有人稱病太重,不方便見大王的妃子。


    這麽一來,從下午一直拜訪到晚間,臨近子時的時候,才有人願意見她。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好人羋宸。


    見到這個老好人,零羽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誰不知道羋宸的性格?除了國庫和私庫,他不會招惹任何的是否,更不會惹任何麻煩。


    關於零羽需要的援助,羋宸一口言道:“大王問起的話,我自會說銀銅無罪,他是枉死的,更不會再說其他的廢話。如果大王還要我說點什麽,我隻能迴答,不是有捕快營嘛,讓他們去查就是了,這個答案零羽美人應該滿意了。”


    “我不像那些人,讓你吃閉門羹,起碼你也是我大秦的零羽美人。就算不給你麵子,也要給大王點薄麵吧,那些人真不懂做人。往後你要找他們的麻煩,我會為你搖旗呐喊,但是牧場的用度,每個月該給多少,就應該給多少,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還是得按程序了。再就是陰月公主和鍾合小殿主的用度,我會隨著她們的成長,給予符合她們年齡、身份的用度。這些宮外的人,華陽宮都沒有考慮到,但是我豈敢忘記,畢竟她們也是我大秦的……。”


    劈裏啪啦的說一大半個時辰,說的零羽哭笑不得。這算什麽?她是來尋求援助的,羋宸除了支持之外,還對她大談後勤錢糧的補給。從每個月的用度,到個人、軍資、訓練的裝備所需的材料,一直就沒有說完,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


    終於,在某一刻,零羽大聲地言道:“好了,到此為止,感謝羋宸大人的支持,我還有急事,需要馬上入宮覲見太後,就不在你這裏耽誤了。”


    羋宸一聽,臉色一變,嚴肅地言道:“你要見太後,那你還不趕快去,這個時間點,估計太後們都入睡了。進宮門的時候,記得出示禁衛軍的令牌,不然華陽太後不一定會見你。還望著我做什麽,你倒是快點去啊。”


    零羽飛一般地坐做馬車,向秦宮趕去。羋宸的話,聽的零羽滿頭大汗,現在她明白一個道理,與文臣打交道,就不能有太多的廢話,不然會說到你急瘋掉,也說不到正事上去。


    馬車駛到怡歡院的時候,零羽站在門口,她沒有進去,也沒有問任何人,隻是站了半炷香的時間,隨後鑽進了馬車,向得意樓駛去。


    吃了太多的閉門羹,她不敢再進任何一座府邸,隻是在門外停留片刻就走。因為她心裏清楚,主人不願見她,就說明對方不願意支持,那又何必進門惹人厭呢?


    到了得意樓,零羽依然在門前站立片刻,即將返身迴馬車之際,從門裏走進出兩人,正是啞廚和淺淺。


    淺淺言道:“零羽姐姐,我代表啞廚大哥,相信銀銅不會刺殺我家林笙姐姐。因為銀銅的為人,我們信的過,他分明是去救林笙姐姐,而死在那裏的。得意樓這裏,除了我們,其他人都有懷疑,所以都不會見你,你也不要再進去了。”


    零羽苦笑道:“謝謝啞廚大哥、淺淺妹妹的支持,此恩我會記住的。即墨青衣妹妹不願見我,主要怕得罪宮裏的其他姐妹,我心裏很清楚。”


    帶著落寞的神情,馬車緩緩地向秦宮駛去。


    得知零羽的情況,嬴政心裏怒不可遏,零羽是他的女人,更是大秦冊封的美人,居然會吃那麽多閉門羹。支不支持,總要站出來給個態度,涼著她在那裏幹著急,這些文臣們居然能做的出來。


    丟了零羽的麵子,何嚐不是在丟他的麵子?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零羽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僅僅是為了聶家嗎?牧場的情況,嬴政太清楚了,禁衛軍和聶家這樣的互補協同發展,早就是他暗中教零羽做的。


    唯有這樣,聶家的人在禁衛軍的影響下,才會更忠心,零羽才能全心全意地為她養兵。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就是需要長時間的對牧場的人洗腦,讓那裏的死心塌地地為嬴政賣命,這才是嬴政想要的效果。


    而零羽做的非常好,沒有人能在牧場挑出她的毛病。


    林笙之死,從圓寶探查出林笙的傷勢看來,沒有一處是銀銅造成的。再加上銀銅死在密室門前,死後也躺在那個位置,就是阻止刺客們關閉密室的大門。通過這兩個舉動,嬴政早就認識到一點,銀銅不是去刺殺林笙,而是去救她的。


    隻是銀銅不知,密室裏會出現那麽多刺客,每一位都比他強,從而枉死在那裏罷了。就算是死,他也不敢發出聲音,因為當時林笙肯定沒死,他怕傳出了聲音,刺客們會立即殺死林笙。


    那些文臣們也就罷了,可就連即墨青衣都不願見零羽,實在令嬴政心痛。你們都是我的女人,大家是一家人,為什麽要鬧的這麽生分?不敢見零羽?怕得罪宮裏的某些人?


    你可是巴家的下任家主,以整個商家的勢力,還需懼怕誰?


    至於怡歡院沒有人出來,那是嬴政傳訊過去的意思,畢竟零羽的舉動,不能妨礙捕快營探案的思路。


    唯有即墨青衣,令嬴政很不爽,在宮外都如此,那麽等下迴到宮裏,又有幾個人會見她?


    嬴政拭目以待,他真的想看看各宮的反應,以及那些妃子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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