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聶家之名,敢殺銀銅,就要敢殺聶家家主零羽。


    零羽傳遞的就是這麽一個信號,她等著幕後兇手派人刺殺。


    這個主意,乃是零羽臨時想出來的,這種不在計劃之類的事情,遇到誰頭上,都會揣摩裏麵的深意。


    或許就連那個幕後兇手,也在猜測這是不是一個陷阱。可通過各方的情報來看,零羽的那輛馬車,除了她和一位車夫,也再也沒有旁人。秦王嬴政還在秦宮,就算現在派出強者去追,估計腳程也趕不上飛奔的馬車速度。


    這麽一個大好機會,如果還不出手,等到零羽安全地迴到牧場,有血凡樓眾多強者保護,就再也殺不了了。


    無數的同行都想到這一點,那位幕後兇手也想到這一點。


    秦宮的某個宮殿,一個女子低聲恨聲道:“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現在被禁足,根本無法與外界取得任何聯係,估計外麵的那些家夥,定會忍不住出手吧。最好別出手,不然以宮鳴的聰明,不管零羽會不會死,隻要有人刺殺,很大可能會追查到我這裏。”


    “我現在首先考慮的是,哪些人出了手,該怎麽劃清與之的關係。還有哪些棋子沒有甩脫聯係的,必須重新梳理一遍,以免被問到我的時候,被宮鳴等人打個措手不及。”


    而在飛馳的馬車上,零羽對車夫歎道:“墳,你不該來,我根本不像讓任何人參與進來。你就算易容了,但是鹹陽認識你的人不算少,隻要打鬥起來,你很難不被認出來。”


    這位車夫不是別人,正是久不露麵的墳,墳笑道:“以前我保護成蟜公子,現在你落了單,我不能不來。不要怪我打暈你的車夫,他的實力那麽低,陪你一道,也是一個累贅。”


    零羽認真地言道:“既然你來了,我就不能再將你趕走。我們要小心了,對方能殺死林笙,就有能力殺死我們。林笙是巔峰高品,而我們都沒有達到巔峰極品境界,殺死我們不會太難。”


    墳點頭道:“我懂。”


    零羽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要相信我?銀銅死在怡歡院密室,連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去那裏,對外也解釋不了。隻要他在那裏,還使用了聶家劍法殺了北宮人,就無法洗清嫌疑。這次為了冒險之旅,完全為了我聶家,我不想讓族人長時間被圈禁,那會耽誤牧場的訓練。”


    墳答到:“因為信任,我是看著金銅、銀銅等人長大的,聶家的許多人都在我手上接受過訓練。他們都有什麽性格,別人不知,難道我還不知道嗎?特別是銀銅,以他那謹慎的性格,卻還是著了別人的道。”


    “對手很強,在秦宮很有影響力,應該是某位妃子通過那個宮女,對他說的。殺什麽人我都信,唯獨殺林笙,我是不信的,因為林笙、銀銅和我,每年都會有幾次在私底下喝酒。他要殺林笙,非常容易,不必弄的這麽麻煩。”


    零羽痛苦地言道:“是啊,銀銅是個謹慎的人,既然真的要殺林笙,就不該在怡歡院使用聶家劍法,可他偏偏用了,還用的那麽清楚,就是要給我們暗示著什麽。”


    墳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零羽言道:“既然是冒險之旅,就必須把對手引出來,先去雍城,然後各家勢力和權貴們逐一拜訪。”


    墳張大了嘴,這也太冒險了,生怕對手趕不到,急著奔著人家家門口挑釁啊。可墳也沒有多問,就如同零羽一樣,他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唿,也是臨時起的主意。


    零羽沒有跟嬴政說,墳也沒有跟嬴艾和以安說,估計對手也想不到他們兩人能走到一起,進行這場瘋狂的冒險之旅。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上很平靜,馬車很順利地駛進了雍城。進了城門,零羽出示了禁衛軍令牌,直接進入了嬴皓的軍中大帳。


    進去一看,零羽笑道:“除了嬴皓大哥,葛木丹哥哥也在,就免得我再跑一次了。”


    嬴皓皺眉道:“零羽妹妹,你不該打著聶家旗號出門,大王在宮裏很著急,而禦公在義渠,我們這裏無法派出巔峰強者保護你。”


    葛木丹也言道:“確實如此,你不該來我們這裏,而應該去母親那裏。”


    零羽言道:“母親那裏我會去,但絕不是現在。”


    “我現在隻問你們一句,假如有人問你們,林笙之死,是否與銀銅有關。我要你們答應我,一定要說與此無關,可否答應我?”


    兩人麵麵相覷,又同時明白了零羽為什麽要問,她是找尋找同盟,免得在朝堂上,有人要徹查銀銅的責任,將聶家圈禁起來。


    葛爾丹言道:“銀銅兄弟的為人,我自是相信,自然不會在外說什麽懷疑之類的話。”


    嬴皓愁道:“牧場那邊我最熟悉,聶家一旦被圈禁,禁衛軍的訓練就會耽誤,在這個時期,我會支持聶家,認為銀銅沒罪。可你也明白,我們就算不說,其他人也會說。”


    零羽喜道:“有兩位大哥承諾,這就夠了。小妹還要去其他幾處,就不在此逗留了,哪天有空閑了,就去牧場坐坐,我定會敬酒道謝。因為小妹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就需要大家的支持和信任,就算人不多,也是算雪中送炭的行為,此恩此情,以後有機會定會給予相同的迴報。”


    看著零羽的馬車駛出雍城,嬴皓和葛爾丹還是有點不放心,派出一隊騎兵,遠遠地跟隨在其後。同時傳訊給甘泉宮,零羽即將到達的消息。


    甘泉宮,趙姬眼珠子轉了轉,她明白零羽是來求什麽的,心裏已經準備好了應答的說辭。聶家要不要圈禁,她才沒心思理會,她隻關心捕快營能不能順利查清嬴子楚的死因,其他事情都不會過多的關注。


    當零羽來到甘泉宮,與趙姬見麵的時,趙姬直接言道:“你來的目的我已經知道,銀銅有沒有參與刺殺林笙,應該讓捕快營的人去查,你不該插手進來。”


    零羽無奈道:“事關聶家的興衰,也為了小**月的未來,兒臣不得不向母親尋求援助。宮裏的人,故意設計這一出,害死銀銅隻是開始,真正謀奪的乃是牧場的指揮權。”


    趙姬沉思了片刻,言道:“將陰月接到甘泉宮,到了我這裏,沒人敢害哀家的孫女。零羽啊,不是母親說你,你把家族看的太重,落在其他人眼裏,都會覺得你隻認聶家,不認政兒。真到了讓你抉擇聶家和政兒的那一刻,你肯定會選擇聶家,我怎麽敢給你任何承諾?”


    零羽正色道:“啟稟母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隻要大王要整個聶家死,我會親手將族人們一一殺死,絕不會拖泥帶水,遲疑不前。”


    趙姬詫異道:“你居然有這個心思,說來聽聽,為什麽會這麽做?”


    零羽苦笑道:“以前的人,或許一心為了家族,犯了一些過錯。但是經曆被趕出宮的那的一刻,我就在心裏一直對自家說,我為家族該做的都做了。我的這條命,都是大王用珍貴的長生酒救迴來的,這條命已經不屬於我自己,隻屬於大王。”


    “所以我經常對族人們說,最好不要犯錯,誰犯了錯,我會親手處決,不會讓大王難做。此事牧場的人都可以做證,我怕自己忘記,每半年族中大會,都會說一次。”


    “之所以出來請求各處援助,隻因為一件事。聶家一旦被圈禁,就會耽誤禁衛軍的訓練。聶家和禁衛軍,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許多人都已經通婚,就快融入一體,而大王也樂意見到這一幕。如果聶家真的被圈禁,禁衛軍們哪有心思訓練?現在西步弟弟等禁衛軍頭領,天天在大帳中愁眉不展,為了安他們的心,我不得不出現尋求各種援助。”


    “哪怕願意幫助我的人再少,有一處就會登門拜訪一處,無論同意還是絕句,我都要問上一問,相不相信銀銅沒有參與刺殺林笙之事?我不相信,我家銀銅弟弟,可能刺殺林笙。”


    “請母親給我個準話,相信銀銅刺殺林笙嗎?”


    趙姬露出了深思狀,秦氏牧場內部的情況,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心裏明白,所謂用兵之道,貴在忠心和誠心,如果將兵不合,很容易出現亂子。


    而零羽,代表的就是牧場的將,聶家和禁衛軍就是她的兵。牧場的人,都相信銀銅沒有參與刺殺林笙,零羽隻是出來替牧場問所有人這個問題罷了。如果誰認為銀銅真的刺殺林笙,那就是不相信整個牧場的人,也就不相信嬴政對他們的信任,此事嬴政肯定能看的到。


    快速地在頭腦裏思考著一係列問題,這是也她坐鎮雍城多年,知道帶兵的人怎麽想問題。趙姬心裏竊喜,秦宮的那些人,估計根本想不到這一塊,不信任零羽,那就是不信任嬴政,以後絕對會被零羽敵視,嬴政也不會給任何兵權。


    想清楚了這些,趙姬一口言道:“我信你,也信銀銅沒有參與刺殺林笙,他不但沒有參與刺殺,去怡歡院是為救林笙。隻因技不如人,枉死在那裏罷了。以後不管誰來問,我都會以同樣的話說出去,以安你的心。”


    零羽大喜,當場跪拜在地,大聲地言道:“多謝母親的支持。”


    同時抬頭言道:“如果我這次身遭不測,死在了外麵,聶家自動從牧場遷移出來。他們會在金銅的帶領下,前來甘泉宮居住,供母親驅使。天下雖大,但是值得信任之人並不多,母親肯信我,我就會以同樣的迴報,還請母親到時候收留。”


    趙姬皺眉道:“雍城周邊地廣人稀,圈出一塊地盤供聶家居住,小事一樁。得到我的支持,你難道還要去那幾家碰釘子嗎?那幾位我最清楚,估計除了華陽夫人,其他人都轉不過彎來。何況你在外麵冒險,政兒和我都很擔心。”


    零羽言道:“母親明白就好,這不但是為我自己,也為了大王。有些人的心思,大王雖然知道,但就是不肯承認。如果我死了,但能讓大王認清現實,這個險就值得冒。”


    “母親大人,兒臣這就去了,我不能多做逗留,務必在三天內問完所有人。時間拖的久了,牧場軍心難免不穩。”


    零羽再次拜別,隨後向殿門外走出,走到門口時,隻聽趙姬言道:“莫愁,送羽兒到秦宮宮門口,這期間,不能讓她出事。如果她在宮裏出了事,那就是那兩位的責任,甘泉宮暫時不方便插手秦宮之事,免得落人口舌,給政兒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羽兒啊,你謹記,最危險的地方,不在宮外,而在宮內。”


    零羽沉重地點了點頭,其實她早就知道,既然趙姬同意了援助,就不可能讓她在外麵出事。現在身邊有墳和莫愁女兩大高手保護,外麵的刺客就很難在殺她。唯一的危險,就應該在秦宮。


    看著大步而去的零羽,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趙姬露出深思狀,隨口言道:“吩咐下去,啟用宮裏的那些棋子,哪怕暴露了身份,也要在零羽出現危險時,也要保護好她的安全。”


    “此事不能用葉子的死士,就用我們的人。零羽這個丫頭不能死,她和我是同樣的人,政兒身邊缺少的,就是能帶兵打仗的女謀士。”


    一個聲音傳出,疑惑的問道:“主子是意思,未來的雍城之兵,將會交到零羽美人的手上?”


    趙姬笑道:“又有何不可?這次雪中送炭,必能獲得她的忠誠。她連聶家都舍得交給我,自然能獲得我的信任。何況她也是帶兵之人,而且牧場和戍衛軍私下裏也經常往來,她懂的士兵們需要什麽。”


    “反正甘泉宮的軍權,遲早是要交出去的,交給一個信任之人,也懂你們心裏想要什麽的人,這樣的人哪裏去找?不交給她,難道交給胡姬?嬴艾等人?那些女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豈肯為了你們,冒險在外尋求援助?”


    那個聲音感歎道:“主子想的長遠,零羽美人確實值得我們效忠,可我不明白,為什麽您不讓林葉夫人接手?你們母親感情那麽深,必不會虧待我們。”


    趙姬歎道:“這你就不懂了,葉子注定了會長期跟隨在政兒的身邊,她的心太軟了,更不懂得掌兵。所謂慈不掌兵,葉子根本不是這個料,何況她在秦宮得罪了那麽多人,如果再接手雍城的兵權,估計雍城也會跟著一起招惹出許多麻煩。”


    “而零羽則不同了,一個懂兵之人,就算出現了些許麻煩,她也會鐵血的鎮壓下去。隻要來那麽幾次,再獲得雍城子民的支持,哪怕秦宮的手伸的再長,也不敢插手甘泉宮之事。”


    那個聲音不再過問,心裏默認了趙姬的說法。想要在雍城生活,就必須懂得這裏的規矩。


    雍城人為什麽這麽支持趙姬?就因為趙姬懂得大多數人需要什麽,想要獲得什麽。如果沒有一顆果決的心,哪裏能獲得那些粗魯無知、隻懂塞外廝殺的兵油子們的擁護。


    零羽不清楚,這一次冒險之行,獲得這般大的好處。


    此事的零羽,在莫愁女親自護送下,直接趕到了鹹陽城外的戍衛軍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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