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牧場,自從嬴政走後,零羽坐臥不安,一直在大帳眉頭緊鎖。


    敏代都把怡歡院給圍了,鹹陽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的三弟卻失蹤了。銀銅去了哪裏?無人得知。


    為了查出銀銅的去向,零羽還特意向鍾殿打聽過,都說銀銅沒來過。可零羽清楚地知道,她派銀銅去鍾殿傳遞消息,讓羋潤派些內殿的人來牧場,與外殿的人進行切磋演練。


    自從零羽坐鎮牧場,一改以前的作風,將聶家和禁衛軍混合訓練。哪怕他們私底下明爭暗鬥,都要在訓練場上,做出聯合配合作戰的模式。唯有這樣,兩邊的人久而久之,就算是窩裏鬥,但是到了外邊,絕對比誰都團結。


    而且這種辦法,無論是嬴政、還是鍾離等人,都樂見其成,獲得了一致好評。甚至零羽還嫌不夠,每幾個月都會從內殿申請一批高手出來,組成合計之術,應評定訓練成果。


    可銀銅這一次去,就再也沒有消息,無論問鍾殿的誰,都說不知道。在那時,零羽就嗅出了危險的信號,銀銅肯定出事了,可她根本不敢對任何人說。


    既然她派銀銅去鍾殿調人,鍾殿就不可能不知道,裏麵肯定有人知道,但是隱瞞了她。就因為此,零羽迫不得已,才向以安打聽消息。因為零羽知道,對於秦宮,以安比她更熟。


    以安告訴她,頤陵殿的人確實看到過銀銅在宮門口停留過,與一個宮女說了幾句話,隨後就走了。至於說了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而那位宮女,卻是華陽宮之人。然後以安又查了,那位宮女身份很普通,迴去後就投井自殺了。


    零羽更是焦急,甚至用哀求的語氣請以安出手,去查宮女為什麽尋死?宮女之女,必定與銀銅有關,想要查銀銅的去向,就必須搞清楚他與宮女的關係。以安也答應去查了,可還沒有開始,就接到終南山上嬴政傳來林笙已死的消息,讓零羽和以安大驚失色。


    兩人同時預感到,林笙之死,銀銅很可能參與其中。可此事還沒有弄明白,兩人也不敢對嬴政多說,隻是在嬴政早上走之前,私下裏跟嬴政密探,說聶家可能出現了問題,她等著接受處罰,以及隨後到來的調查。


    至於出了什麽問題,零羽也不知道,嬴政隻是笑了笑,讓她不要多想。既然把零羽安排到這個位置上,嬴政就非常放心,哪怕下麵有人犯了錯,估計也是瞞著她做的。對於此類的事情,每個勢力都會有,所以也並沒有放心裏去。


    看著愁眉不展的零羽,旁邊的金銅笑道:“大姐,大王已經說了,怡歡院出的事,應該是內殿出了內鬼,跟我們外殿一點幹係都沒有。你把牧場的人全部禁足,實在有點小題大作,這會耽誤大家的訓練。”


    零羽心事重重地言道:“你懂什麽,不經曆那些宮鬥,很難懂得那些女人的陰險狡詐。我吃過那些人的虧,吃的太多了,一個個都覺得我好欺負,現在又有人盯上了牧場這塊,生怕我與禁衛軍走的太近,未來要占她們的位置似的。”


    金銅疑惑道:“這個位置,乃是大王親自立的,連鍾離殿主都要拜托大姐照顧鍾合。有陰月和鍾合在,大姐的位置穩如泰山,宮裏還有誰敢覬覦?”


    零羽歎道:“人心險惡,現在我們不怕別人明刀明槍,最怕的還是看不見的暗箭。如果有人盯上牧場這塊肥肉,肯定會謀劃出許多事情出來,我擔心銀銅就中了別人的道,不小心死在了外麵,從而牽連到我整個聶家。”


    金銅吃驚道:“不可能吧,三弟除了和西步訓練,就從來沒有離開過牧場、鹹陽範圍。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他想犯錯也很難,何況他訓練任務那麽多,想做其他事也沒時間。”


    零羽認真道:“可他已經出去兩天了,我拜托小安查,也沒有查出他的去處,你說奇不奇怪?小安的身份,我們姐妹最清楚,鹹陽除了林葉,還有誰比她更熟悉?連她都沒查出來的事情,我很肯定,銀銅應該是死了,隻有死人,才會無緣無故地玩失蹤。”


    “再加上怡歡院之事,如果林笙真的死了,而銀銅也死在了那裏,也不是不可能。他或許不敢殺林笙,假如聽信了宮裏某個女人的蠱惑,殺些怡歡院的下人,還是敢的,反正那些下人又不是頤陵殿的人。可銀銅忘記了,雖然不是頤陵殿的人,但也是北宮的下人啊。”


    “以晨曦的性格,想不報複都難。”


    金銅拚命地搖頭道:“肯定是大姐多慮了,怡歡院之事,銀銅肯定沒有參與。”


    零羽歎道:“希望如此吧。”


    “但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沒查清銀銅的消息,家裏所有人都禁足在家,連禁衛軍也是如此。西步那邊我也說好了,大王沒有下達命令,或者以安沒有傳訊迴來之前,牧場所有人都不許隨意走動,等著上麵派來的人進行調查。並且我已經將陰月和鍾合送去了血凡樓,無論我們出什麽事,都不要讓兩個孩子參與其中。”


    “唯有如此,哪怕銀銅犯了事,大王和鍾離看在兩個孩子的麵上,也不會對我們做什麽大的懲罰,牧場首領這個位置,還是能保住的。”


    金銅聽了點了點頭,卻見門外急匆匆地走進來一人,正是西步。


    隻見西步劈頭蓋臉地言道:“零羽姐姐,禍事來了,在鹹陽城的禁衛軍兄弟傳訊給我,銀銅死在了怡歡院密室。此話開始有神捕宮鳴說的,後來我家小安也說了同樣的話,因為她親口對大王說,殺死幾位怡歡院的手下,使用的正是聶家劍法。”


    “我們都知道,小安的聶家劍法還是你教的,牧場這麽多人,但是有哪些人會聶家劍法,訓練到什麽程度,小安和我們都清楚。所以小安的判斷,估計錯不了,哪怕現在沒有看到銀銅兄弟的屍體,估計刺客之中,就有他。”


    零羽、金銅大驚失色,金銅急得團團轉。


    零羽著急了片刻,急忙吩咐道:“西步弟弟,你馬上傳令下去,將牧場關閉,不許任何兄弟走動,等著大王派人來調查。”


    “我們不能急,更不能亂,等大王派來的人進行調查時,一定要全力配合。不管銀銅以前做過什麽,哪怕是些犯錯的事,隻要被問到,知道的人都不能隱瞞。誰要是敢隱瞞,你就直接殺掉,包括我聶家的人在內。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軟,哪怕是與我們同座喝酒的親人,誰撒謊就殺誰,務必要讓大王,捕快營的人滿意。”


    西步憨厚地苦笑道:“我們想撒謊也撒不了,小安就是捕快營的副捕,牧場有什麽事,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昨天我還在奇怪,你和小安都在查銀銅的去向,感情他背著我們,去怡歡院殺人了。殺些下人也就罷了,但是要殺林笙的話,打死我都不會信的。牧場的許多事情,都有林笙傳訊,他不可能不知道林笙對我們的用處,以及與我們的關係。”


    零羽痛心道:“我們自然相信銀銅的為人,可別人不一定會信,何況他還親手殺了幾個北宮的下人,這口黑鍋,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同時又咬牙切齒地言道:“小安妹妹,你一定要徹查到底,一定要將那個蠱惑我家三弟的兇手找出來。鍾殿的人,也不是那麽靠譜的,鍾殿除了鍾離、林葉、羋潤和敏代,我信不過其他任何人。”


    西步這才反應過來,納悶道:“鍾殿的人謀劃的?那姑姑還不滅她三族?可那又是誰?”


    怡歡院,以安也在想這個問題。


    事件發生的太快,前天還在追查銀銅的下落,今天就發現死在了怡歡院。所有的疑點,全部落在了那個投井而亡的宮女身上,死無對證,變成了一個懸案。以安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洗脫銀銅的嫌疑。


    銀銅雖然殺死幾名北宮的下人,但是就是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殺林笙,何況他本身就與林笙打過交道。真要殺林笙的話,機會有很多,不會趕在這個節骨眼上進行刺殺。


    所以以安直接將這些話說了出來,最後言道:“以我對銀銅的了解,他不會殺林笙,他的死,很可能是因為發現自己受騙,去就林笙,而被那些刺客殺死。但是這些事情,暫時一點證據也沒有,所以還需要宮鳴大哥繼續查下去。”


    “銀銅與我非常熟,也天天在牧場打交道,與我的夫君還是上下級關係,所以我可能要避嫌,恐怕無法繼續插手下去。”


    宮鳴言道:“不必,你繼續調查,舉賢不避親,查到誰有問題就一查到底,哪怕以後查到自家人頭上,也不必躲避。捕快營的人,哪怕是親人犯了錯,就更要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必有什麽顧忌。大王既然選擇了我們,我們如果連個交代就沒有地躲開,那要我們何用?”


    “最重要的一點,此事與鍾殿有關,除了你,還有誰對鍾殿更熟悉呢?”


    與此同時,宮鳴想了想,對門口的嬴政一禮,言道:“啟稟大王,案情出現了重大波折,影響的範圍可能會很廣。現在副捕以安已經受到影響,很可能下一步,陳酒、羋筱、內史肆、王恆和我等人都會影響到。”


    “請你給句承諾,也給在場的文武大臣們一個明確的聖旨。在以後的調查中,如果案件牽涉到神捕、副捕一級別的人,旁人都無權幹涉。如果我們之中某人出現了問題,唯有你才可以過問,來定我們的罪,而不能阻止我們繼續查下去。”


    “這個聖旨,對我們很重要,因為我感覺的出來。此事一旦繼續查下去,必然查到鍾殿,與之有關的人和勢力,必然還包括了華陽宮、頤陵殿、北宮等大大小小的勢力。與此同時,刺客又是中原列國之人,很可能與江湖勢力有關,那麽鬼穀的王恆大哥,也可能被連累到此事當中來。”


    “既然你信任我們,我們就會給予同樣的忠誠,如果你不信任我們,怕案情牽涉到我們的身邊人,那在我們心裏,都會有避嫌、而不敢查下去的心情,那會阻斷調查的進度。神捕加五位副捕,我覺得是最好的搭配,缺少了某一位,看問題的角度就會少一環,那會妨礙我們的判斷,給大王給句準話。”


    星淩、王恆、以安等人互相看了看,同時做了一禮,言道:“請大王頒下聖旨,令我等心安。”


    幾人不得不要這個承諾,事實很明顯,今天以安已經被影響到了。那麽接下來受影響的,必定是羋筱,因為鍾殿的人,絕大部分是羋氏族人,而王恆又是羋筱的夫君。如果以安要避嫌,而不能去查,那麽接下來肯定會輪到羋筱避嫌,王恆避嫌。


    那麽與之相關的人物,羋筱是北宮人,星淩、陳酒,包括宮鳴等人也要避嫌,大部分人都要避嫌,誰敢說內史肆就不要避嫌了?好吧,整個捕快營的人都要避嫌,這個部門很可能如曇花一現,胎死腹中。


    所以這一請求,以宮鳴為首的捕快營,不得不要。隻要嬴政頒下聖旨,餘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遇到事情就不敢查了。


    可這樣的聖旨,確實讓嬴政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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