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溫室中的花朵,願做寒風中的小草。


    華嬴這樣對自己說著。


    冷宮的淒寒,可以讓一個人更快的學會成長,過往的許多經曆,讓華嬴懂得了什麽是取舍。以前是一朵鮮花,享受萬千寵愛,被打入冷宮以後,再也沒有那種眷顧。


    她是羋氏嫡係,淪落到這般境地,私下裏沒少思量。她不怨敏代的責罰,一個失寵的妃子,想要活著,最好被關起來,免得外人迫害。因為她是華陽宮之人,在秦宮的曆史上,那個後宮權力中心,得罪了太多人。


    而她也曾被華陽宮寄托希望,被當做接班人去培養。一朝失勢,除了羋潤,沒人敢見她。心底不止一次地臆測,為什麽會走到今日這般地步。


    期盼的人,就站在窗外,華嬴根本沒有勇氣唿喊,因為她懂得自己犯的錯。在公開場合,讓自己的男人下不來台,這比失寵還要令人難以接受。除了落寞的掉淚,她已經不奢求能得到原諒。


    看嬴政的模樣,他或許是偶爾在鍾殿閑逛,不輕易間來到此處。能看一眼就好,總比日日夜夜的見不到要強許多。就算來了,華嬴也不打算唿喚,忐忑不安的心,生怕再說錯話,再也不敢隨意地說話。


    嬴政看著窗前的華嬴,幾年在冷宮生活,明顯消受了許多。他知道,華嬴很愛笑,可在冷宮的女子,哪裏能笑的出來。淡淡的哀傷,又不敢哭的太大聲,委實令人心疼。


    嬴政揮了揮手,安茹、丁香向後退去,這座庭院隻留下嬴政和華嬴。


    既然來到這裏,嬴政就不打算再走了,他有許多話想要問華嬴。看她那悲傷的麵孔,又不想將詢問的話說出口,他總不能像審犯人般問她吧。


    來到窗前,嬴政歎了聲,言道:“嬴兒,居住在這裏,不要有任何怨言,小敏那是為你好。你在秦宮的時間很短,不知道這宮裏的危險。”


    華嬴彎腰鞠禮,悲戚道:“臣妾向大王請安。”


    行了一禮,快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迎嬴政進去,才言道:“君夫人將臣妾關進這裏,那是為我好。仇視華陽宮的人太多,如果沒有鍾殿的庇護,我可能會死去。”


    “君夫人和潤兒妹妹經常來看我,特意為我準備了單獨的院落,嬴兒並不覺得委屈。既然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誰也開脫不了。”


    嬴政欣慰地言道:“你能明白這些,說明真的長大了。小敏做事,總能順著我的意,宮裏的女子都不容易,在亂世之中生活,需要互相輔助。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沒有子嗣的妃子,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我雖是秦王,但是也要遵循祖例,我的女子,就不能在我麵前太過強出頭。你要學習的東西很多,看到你過得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說到底,羋嬴兩族相融相輔,都是一家人。”


    華嬴點頭鞠禮,隻是掉著淚言道:“生活雖無缺,但每天都在想著大王,我想迴華陽宮。”


    嬴政搖頭道:“你錯了,華陽宮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那裏比任何一處都危險。以你的能力,根本駕馭不了羋氏族人,華陽奶奶很難選你。”


    “不說這些了,既然來了一趟,就不能讓你失望。”


    華嬴明白了,擦去淚水,服侍嬴政安寢。


    這個時候來這裏,自然是就寢,她是嬴政的妃子,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有些想問的話,都不敢說出口,就怕再次說錯話。


    燈火熄滅,站在院外的安茹、丁香目不斜視。不一會兒,鍾離走了過來,皺眉道:“公子居然來到冷宮,這裏的女子都不吉利,你們怎麽不阻止?以防不測,我還是去聽聽。”


    丁香淡聲道:“鍾殿殿主,奉我家主子之令,公子就寢之時,當有我們姐姐負責安全。”


    鍾離冷聲道:“這裏是鍾殿,你敢攔我?”


    安茹苦笑道:“殿主大人,不要為難我們了,如果你不滿意,可以去頤陵殿問我家主子。這個差事做的,平白讓我們得罪人,真的不是我們之過。”


    鍾離看出來了,聽牆角風是不可能了,整個秦宮都知道,這是她的專利。今夜被人阻止,心裏非常不爽。自己一人,根本不是麵前這兩位侍女的對手,難道為了聽牆角風,去將冰女叫來嗎?那就太笑話了。


    至於去問嬴艾,鍾離想都沒想過。她哪裏能猜到嬴艾的心思,那個小丫頭可厲害著,比晨曦更恐怖。如果給鍾離機會,她寧願躲的越遠越好,因為嬴艾隨口說的幾句話,就是宮裏的大秘密。


    那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在訓練上牽絆就越大,她還不想死的那麽早。


    現在秦宮具體有多少高手,鍾離也認不清了。她和冰女步入巔峰極品強者不久,真的與那些同層次高手交鋒,還是弱了點。能少做點事,就盡量少做事,沒看到敏代將所有的事務,全部交給了林葉處理嘛。


    實力弱,就要多花時間去訓練。反正有這兩位侍女守護,嬴政不會有什麽事。唯一疑惑的是嬴政為什麽要來這裏?如果是無故閑逛來的,打死鍾離都不信。


    以鍾離對嬴政的了解,嬴政看似很普通的一步,就會有深意。這也是鍾離離不開嬴政的原因,因為她真的能學到東西。


    鍾離很快離去,嬴政來到冷宮,她不會對任何人說。這麽晚來這裏,肯定是要問華嬴些事情,那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徒添煩惱。


    經曆這麽多,鍾離真的不想分心,以前知道的太多,就被嬴艾警告過。她看不透晨曦,更看不透嬴艾,那些看不透的人,還是盡量少接觸。


    漆黑的冷宮,伸手不見五指。


    房內的嬴政和華嬴,雲雨一番,才細聲地說著話。嬴政能來,華嬴非常高興,起碼解了相思之苦。


    嬴政確實需要問些事情,但在問之前,要先打消華嬴的愁思。他非常懂女人,知道深宮裏的女人,需要什麽。隻有排解了她們的憂愁,就可以換來對自己的忠貞,這個時代的女人,需要的並不多。


    看華嬴享受的表情,她還是忠於自己的,於是問出了心裏的問題。


    這一問,就牽扯出一個內幕,讓嬴政深深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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