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羋啟,這個人要查,還要深入地細查。


    嬴政、嬴艾、華陽夫人達成共識。


    這個人的地位,沒人敢忽視。秦國正在對外戰爭,羋啟萬一出了什麽紕漏,那樂子可就大了。


    華陽夫人為了羋氏的安危,也需要確認羋啟的真實意圖,不能讓他將羋氏帶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嬴艾卻是笑了笑,在她眼裏,羋啟隻是個小角色。但就是這個小角色,卻做出了許多事情,令人刮目相看。


    由此看來,羋啟的那套莽夫性格,隻是一種偽裝,蒙蔽了所有人。一個莽夫,就算有華陽夫人的提攜,經曆了嫪毐之亂以後,依然穩坐高位,想不令嬴艾注意都難。


    嫪毐之亂以後,連呂不韋都被罷黜官職,許多人都被降了職務。他雖賦閑在家幾個月,但隨後就被提升上來。


    也就是說,嫪毐之亂,最大的獲利者,就是昌平君羋啟。政敵嫪毐和呂不韋,一個死了,一個被貶為庶民,朝堂之上沒有人的資曆和威望有他高。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嬴政,他的許多政策都很順利地得到通過,沒有人能牽絆住他。


    而嬴政需要輸入新鮮血液,需要啟用新人。許多老臣都被他退了迴去,新人多了,難免會出現許多資曆上的問題。這個時候,羋啟就很好的充當這個角色,為嬴政解憂,也贏得李斯等人的信任。


    現在羋啟出現了問天,無論是華陽夫人,還是嬴政自己,都覺得沒有真憑實據,就不能拿他怎麽樣。


    嬴政不是昏君,就算不想用誰,也會找個公認的理由,讓對方辭官迴去。可在嬴政的印象中,羋啟除了官場氣勢足,自身有點魯莽個性之外,其他事情還真挑不出來什麽毛病。


    個人背景也很清楚,還是羋氏皇族之人,新臣老臣他都能說的上話。人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反而沒有與人發生過特別大的矛盾。


    為人臣子,盡善盡忠,無可挑剔,簡直完美。


    可世上哪有完美之人,沒有人說羋啟的不是,卻不誠想,他的姐姐華陽夫人,在背後是這麽看他的。


    華陽夫人是什麽人?乃是華陽宮主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她擔心的人,嬴政和嬴艾不得不重視。


    嬴艾給了幾枚藥,華陽夫人吃了以後,好似年輕了幾歲,但嬴艾卻告訴她,生老病死無可阻止,最多隻能挺過這個冬天,明年還是會死的。


    嬴艾說的很直接,華陽夫人也不介意,能夠完結往日的恩怨,這次就沒有白來。何況還能多活一年,簡直大賺特賺。


    嬴政知道,那些藥都是緋月送給嬴艾的,也不細說,親自送華陽夫人出頤陵殿,一直送到華陽宮,看著她入睡,才返迴鍾殿。


    來到鍾殿,嬴政並沒有去大廳,他知道鍾離、林葉等人在商議羋氏加入頤陵殿一事。這些事情他不會管,後宮自有後宮的規矩,何況他也沒時間去管。


    一個上位者,就要放下諸多小事,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大事上。頤陵殿,鍾殿之間的關係,對他來說,都是自家人。鬧的矛盾再大,也都是小事,而且自己的女人也不會來麻煩自己。


    在鍾殿漫步走著,來到一處後院。


    在許多人眼裏,鍾殿是處冷宮,冷宮裏就有許多被關押的妃子。


    而嬴政麵前的這個院子,裏麵就關押著一個人,那就是華嬴。


    當日華陽宮宴會,華嬴為北宮說話,確實惹惱了他。說到了北宮,更是激起了敏代的怒火,第一次使用君夫人權力,逼得華陽夫人將華嬴送進鍾殿關押。


    等華嬴生完孩子,直接關進這個院子,連孩子都有敏代親自扶養。


    直到這個時候,華嬴才明白過來,自己犯了宮裏的忌諱。頂撞嬴政,又得罪了君夫人,人家使用權力,連自家奶奶都保不住她。


    都是宮裏出來的,華嬴認清了這個事實,至少敏代還很和善,隻是關押她罷了。對於華嬴來說,君夫人已經很仁慈了,放在列國皇宮,她可能早就死了。


    華嬴與冷宮裏的其他妃子不同,許多被關進來的人,受不了寂寞煎熬,大部分都瘋了,而華嬴沒有。


    每天都會悉心打扮,她還有希望,因為她給嬴政生了位皇子。母憑子貴,哪怕不小心得罪了人,隻要嬴政和敏代不發話,別人就不敢治她的罪。


    如果某天運氣好,嬴政能來見她,那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華嬴心裏想的很清楚,自己的兒子在敏代身邊,也經常出入鍾殿、華陽宮,嬴政不可能見不到。隻要看見孩子,必定會想起她。


    其實住在這裏,華嬴也沒受什麽委屈,這裏是鍾殿。鍾殿一半人,都是羋氏族人,哪怕羋潤氣不過,時常來與她吵架,反而讓華嬴感到親切。


    能讓羋潤吵架的人,其他人哪裏敢惹?就因為罵的兇,讓華嬴感到溫暖,不是親人,哪裏會罵你。


    可惜這一年,羋潤不會再來罵她了,因為羋潤終於懷上了孩子。華嬴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同時感到喜悅,羋潤有了孩子以後,以她的性格,肯定會讓敏代去帶。


    隻要再熬個幾年,嬴政就會受不得孩子們的吵鬧,必會前來看看自己。從小在宮裏生活的華嬴,自然懂得宮裏的這一套,一個女人想要在宮裏長久地生存,沒有子嗣是最艱難的。


    今夜悶熱,華嬴還沒有休息,起床打開窗戶,讓窗外的涼風,吹去身上的晦氣。


    隻是一眼,華嬴全身激動,卻捂著嘴,不敢叫出聲,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看的很清楚,多少個夜晚都期盼著他來,沒想到他會來的這麽快。


    嬴政走進這個院子,他還沒想好要不要見華嬴。無論華嬴是不是羋啟從楚宮叫來的,這都是一個可憐人。


    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哪裏懂得人世間的爾虞我詐,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落到這般下場,或許能更快的成長。


    以華嬴的身份,嬴政還真不想她出什麽事,畢竟華陽夫人老了,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而在活著的這段時間,嬴政希望華陽夫人過的快樂。


    除了羋潤,華嬴是華陽夫人最疼愛的人,曾經為了華嬴,直接跟敏代玩起了權勢之爭。


    每次想來,嬴政和華陽夫人都唏噓不已。華嬴的身份確實高貴,也懂得孝敬長輩,侍奉嬴政。唯一的缺點,就是頭腦簡單,就如溫室中的花朵,很難在經的起風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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