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兒,你不要命了,甘泉宮周圍到處都是密探、斥候,你怎能來此?”


    剛見麵,趙姬就衝著林葉一頓責罵,林葉露出個疲憊的笑容,隨身倒在趙姬的懷裏。場時間的吹奏,體力和身心都非常累,總算見到趙姬的麵,最危險的時刻渡過了。


    鹹陽那邊的人都不會來甘泉宮,因為人們不知道趙姬的性格,也分不清嫪毐和趙姬的關係。而甘泉宮到雍城一帶,布滿了列國刺客,更有許多高手出沒,一步小心就會將小命葬送在這裏。


    林葉此次前來,因為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萬一趙姬沉睡不醒,隻要沒有進入城裏,就會有暗箭射來。不是刺客的,或許就是衛兵的,因為她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來此的目的,不能對任何去說。


    她要小心地隱藏自己,甚至連嬴政都不會告訴,因為她的底牌很大,想要讓人全力效忠,本身就要做出與眾不同的事情。這一次,她賭贏了,隻要能見到胡姬,任務就完成了一半。


    趙姬還是那個趙姬,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母親。從訓練營出來,沒有經受外界的思想教育,不知人間的事務,都是趙姬在教導她做人的道理。長時間在一起,趙姬教導她,她也全身心地在秦宮與各種人物交纏,保護著趙姬不受傷害。


    如果說感情,趙姬對林葉的感情最深,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都是這個女兒在保護著。宮裏肮髒的事情多了去,如果沒有林葉這個天不怕地不怕,任何人都敢打的好女兒,趙姬都怕挺不到嬴政歸來的那一天。


    趙姬見林葉虛弱地倒在自己懷裏,嚇了一大跳,林葉輕笑道:“無妨,隻是有點疲乏,容女兒打坐調息半個時辰,就會好起來了。母親,我需要一個僻靜的場所對你說說話,莫愁女前輩也不能旁聽。”


    趙姬心疼道:“快點將息著吧,這麽晚跑出來,估計政兒都擔心死你了。”


    趙姬抱著林葉進入自己的寢宮,按在床榻上正要離開,林葉一把抓住其手,小聲傳音言道:“母親大人,女兒來此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等下我們的對話,也不能讓莫愁女前輩得知,她畢竟是北宮人,有些事情,不能讓她知道。”


    撫摸著林葉的小手,趙姬點頭道:“母親明白,你自己調息,半個時辰我會來與你交談。”


    走出殿門,莫愁女正坐在廳房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趙姬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這位女兒對你不信任,有事要瞞著你。所以等下我與她的對話,你不能旁聽,這是一個母親的承諾。”


    莫愁女點頭道:“莫愁理解,你的女兒對你很忠心,她身上有大秘密,不想告訴我,我也不會多問,更不會對任何人說。令我好奇的是,她為什麽堅持的來見你?”


    “太後可能還不知道,她是連夜快馬加鞭地從鹹陽趕來,更是帶著身孕,跪在城門口吹奏兩個時辰來喚醒你。這份孝心,天地可鑒。秦王懷有身孕的妃子,隻有那麽幾位,可其中並沒有聽說林葉也有身孕。”


    趙姬大驚失色,林葉居然懷孕了,為什麽不告訴嬴政?她在擔心什麽?還跪在風口下兩個時辰。趙姬心疼的身子有些顫抖,估計秦宮裏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她相信的。


    在廳房中等待了半個時辰,直接衝進了寢宮,關上殿門,拉起帳布將夾門的縫隙蓋住,那樣再強的高手,也探聽不到母女的談話。林葉既然這麽交代了,趙姬就會這麽做,因為她相信林葉的判斷。


    來到床榻上,林葉已經調息完畢,正躲在被窩中看著趙姬。趙姬脫去外衣,鑽進被窩中,將林葉摟在懷裏,低聲埋怨道:“懷了孩子,為什麽不告訴政兒?”


    林葉低聲道:“因為不敢,宮裏有兩位太後在,在那裏不安全。如果將我有孕的事情被她們知道,必定無法出宮,也幫不了大哥的忙。此次來母親這裏,就是向你稟告此事,將所有事情交代完,我還要連夜迴去,務必在明日晌午之前迴到秦宮,對別人才有說辭。”


    “大哥想要建立學宮,阻礙的人太多了,宮裏宮外都不讚成。我知道大哥的本領,別人都說他運氣好,可母親應該知道,我們能活著從趙國出來,哪裏能用運氣好不好來衡量。”


    “就算阻礙再大,我都要幫大哥完成目標。思來想去,也唯有請母親出手,給我幾份密詔,讓學宮變得正統,合乎法度才行。”


    趙姬歎道:“華陽夫人和夏姬都不讚成,如果我同意,在明麵上就會顯得不和,惹人非議。其實我早就想將玉璽還給政兒,可是現在還不行,因為他沒有親政,玉璽交出去,絕對會被華陽夫人沒收,到那時我就被動了。”


    林葉摟著趙姬的脖子,在耳邊輕聲言道:“母親大人,女兒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手裏有股勢力,其中巔峰高品四人,巔峰極品一人。具體他們是誰,母親日後自然會知道,此事我連大哥都會瞞著,因為他的身邊還有其他女人。”


    “那些女人,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而我的那些人,不會輕易動用。那是我會母親和大哥準備的後手,誰知道大秦局勢以後會怎麽樣?隻要手中有底牌,任何時候都有底氣。”


    “我將此事告訴母親,就是希望你能支持大哥,哪怕大哥胡鬧,我們母女就陪大哥玩鬧一場。些許人言蜚語,我們母子三人還怕什麽?過往的壞話,早就被列國說了無數遍。”


    “那些人說葉子隻是個低賤的貧女,在秦宮囂張跋扈,完全靠著裙帶關係上來。我在鹹陽自由出入,早就惹人閑言,哪怕再難聽的話,又有什麽關係。”


    說著說著,無聲地掉下了眼淚,趙姬也落下了淚,低泣道:“你的出生不好,我的出身就好嗎?外界都說我是個歌姬,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我心中不忿,哪怕做了正宮妃子,當了太後,依然還有流言傳出。”


    “既然他們說我是這樣的人,我就做給他們看,我就養了嫪毐那個麵首,那些人能拿我怎麽辦?女兒放寬心,我那兩個嬰孩,已經秘密送去終南山,甘泉宮裏的隻是替身,留待日後讓鍾離殺掉。”


    “至於嫪毐,我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政兒想怎麽處置都行。我就是要告訴世人,哪怕過去身份再低賤,也能做出天大的事情出來。政兒要鬧,我就陪他鬧上一場,那兩位太後不願意,那我就偏不如她們的願。”


    “你們身份高貴又怎麽樣?玉璽和後宮大印俱在我手,我不點頭,大秦就無法快速地施政。我知道有些皇子還在覬覦著政兒的位置,隻要我在甘泉宮不出,誰也無法從我這裏取走玉璽。”


    林葉擦拭著趙姬臉上的淚珠,低聲安慰道:“其實大哥並不想殺死母親的孩子,曾經私下裏跟我說過,他們的身份,與胡姬公主類似。封個異性王,逍遙太平地生活下去,也能全了對母親的孝心。”


    趙姬歎聲道:“知子莫如母,從胡姬入宮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政兒的心思,他是在安我的心。胡姬的身份很敏感,一直不融於皇族,能夠全力地迎娶進宮,政兒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能容下宣太後的子嗣,也同樣能容下我的子嗣,可我不能讓他難做,他舍不得殺那兩個替身嬰孩,但是鍾離肯定會殺。”


    “葉子記得,政兒身邊的女人,絕大部分都有其他心思。華嬴是羋氏人,零羽是聶家人,麗姬、敏代是冷月人,胡姬是墨家人,少司命是陰陽家人……”


    “細數起來,她們每個人都會顧著自己家的門戶,唯有你,隻會為我和政兒考慮。起碼她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請我出手,也不知道我的心,可能還認為我是個不檢點的人……”


    林葉輕掩住趙姬的嘴,低泣道:“母親大人,你不能在葉子麵子說這樣的話,那樣我無法麵對大哥的。哪有子女非議母親的事情,那是大不孝之罪,葉子萬萬不敢承認,連聽都不要去聽。”


    “在我心裏,隻希望母親和大哥過的幸福,生活過的順心。除此之外,再無他求。可惜大哥現在真的很煩,世上沒有一人能懂他,處處與他刁難。鹹陽學宮,將是大哥未來的班底,他們都不肯同意,如果我們能幫到他,才顯得親情的珍貴。”


    這一夜,趙姬和林葉說了許多話。


    黎明之前,林葉帶著一個包裹,在極短的時間裏,衝入了樹林。


    一頭鑽進破落的馬車,即刻吩咐道:“鬼哥,馬上趕向準備好的地點。”手裏緊緊拽住包裹,好似有非常重要的東西藏在裏麵。


    馬車趕到一處,鬼哥驅趕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中,十幾個探子尾隨而去。在一處陰暗的角落,鬼姐拉著林葉的手,點了點頭。鬼姐帶著林葉快速飛奔,在天蒙蒙亮時刻,來到了秦氏牧場的某個茅屋。


    到了此處,鬼姐離去,林葉也鬆了口氣,這一天一夜的奔波,總算達成了目的。打開門,走來一位侍女,林葉微笑地言道:“小翠,為我沐浴更衣,稍後我們返迴秦宮。”


    小翠是林葉的貼身婢女,對林葉極其忠心,隻聽林葉一個人的吩咐。自己的主子出去這麽久,做了什麽事情,她不會過問。等迴到宮裏,隻會說一句話,主仆二人一整天都在秦氏牧場,並且有牧場眾人作證。


    林葉的這趟之行,為嬴政建立學宮,奠定了雄厚的基礎。


    當一架豪華的馬車,堂而皇之地駛進鹹陽城,又非常直接的駛進秦宮的時候。人們知道,那位林葉妃子,玩了一天一夜的失蹤,自己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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