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血凡樓出來,千倀和星淩先去了怡歡院,發現幾位管事都不在。怡歡院是晨曦的耳目,更是夏姬的眼睛,幾位主要人物都不在,顯得古怪。


    無論什麽時候,至少要有一位在的,可惜沒有看到一位北宮人。星淩沉思過後,傳訊去了終南山,將千惜和桃花調來鹹陽。


    又打聽了怡歡院內部人員,這才聽說穆卿帶著唱戲班子去了得意樓。事情很不尋常,去得意樓表演,也不需要穆卿親自過去。說句不好聽的話,得意樓和情樓,都是北宮點頭以後,巴家才建立的。


    穆卿去了那裏,已經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她為什麽要去那裏?


    星淩帶著疑惑,拉著千倀向得意樓趕去。進來一看,在得意樓頂層,發生了一起刺殺事件。兩人急忙趕到頂層門外,被得意樓的護衛攔住,也就在這個時候,牙旅得到嬴政的傳訊,趕過來認人。


    “牙旅姐姐,你不在宮裏伺候奶奶,來這裏做什麽?”星淩奇怪地問道。


    看著千倀和星淩,牙旅也露出了疑惑,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在奶奶的腳下,你們可不要胡來,畢竟這裏是鹹陽。秦王就在裏麵,他讓我來認領幾個人,看看是不是北宮的人。”


    “這些人的膽子真大,居然在鹹陽施展刺殺手段,最好不要是家裏人,不然迴去以後,無法向奶奶解釋。”


    千倀言道:“穆卿來了得意樓,怡歡院那裏沒有強力人物坐鎮,我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牙旅皺眉道:“一直以來,怡歡院都有三位強力人物坐鎮,現在那裏應該是穆卿、宮鳴、青峰三人負責。宮鳴去了燕國,查詢一個小歌女的身份,不在鹹陽。難道穆卿和青峰也不在那裏嗎?萬一那裏出了什麽亂子,奶奶和大師姐臉上不好看。”


    “穆卿來得意樓幹什麽?青峰又去了哪裏?為什麽宮裏一點消息都沒有?”


    千倀和星淩麵麵相覷,事情很不簡單。怡歡院坐落於鹹陽,這裏是奶奶的地盤,他們外出做什麽事情,居然瞞著家裏人,他們想要幹什麽?


    牙旅出示了一個令牌,護衛們看見了,急忙讓開,那是巴家專屬的令牌,隻有情樓才可以發出。得意樓隸屬於情樓分支,自然不敢阻攔。


    推開大門,三人走進大廳,看見坐著的幾位,並沒有多瞧。隻是看到地上的幾具屍體,三人再也淡定不下來了,星淩衝上前,仔細探查氣息。


    抱著青峰的屍體,星淩怒道:“是誰幹的?在鹹陽城,誰敢殺我兄弟?”


    千倀一言不發,高手的氣勢,直麵即墨木靈、成蟜、樊於期和內史肆。四人頭上冒出虛汗,成蟜還好點,其他三位更是不敢動一下。


    牙旅抱著穆卿的屍體,低歎了幾聲,仔細裝殮著冰冷的屍體,抬首冷聲地言道:“今天必須要給出一個解釋,我北宮的人,死在得意樓,沒有一個好的答複,你們都會死。”


    成蟜忐忑地問道:“北宮是什麽勢力?你們又是從哪裏來的?他們是刺客,要刺客廂房裏的那位……”


    千倀打斷了成蟜的話語,冷聲問道:“我家兄弟被何人所殺?”


    一股氣勢衝來,成蟜再也說不下去,內史肆最弱,受其影響,直接憋出一口鮮血,躺在座椅上說不了話。


    千倀給他們的壓力太大,周身內氣都無法運轉,再這麽下去,幾人都會成為廢人。即墨木靈憋了一口氣,努力地言道:“北宮做事,不能這麽霸道,這裏是鹹陽城,天子腳下,你家死了人,我巴家死的人更多,全是被他們幾個殺的。”


    星淩搖頭言道:“即墨木靈,巴家能與我北宮相提並論嗎?如果沒有大師姐的支持,恐怕巴家連巴蜀都出不來吧。巴家死的隻是幾個死士,而我家死的卻是幾位生死兄妹。”


    “就算他們罪該萬死,也隻能在北宮接受懲罰,外人也敢殺我家的人,已經犯了奶奶和大師姐的忌諱。如果我要殺你,華陽太後能保的了你嗎?說吧,他們是怎麽死的?”


    連華陽夫人都保不住,北宮果然背景深厚,到了這個時候,連成蟜也不敢說話了,這裏麵的水太深。本來他們準備在刺客身上找些人出來,將黑鍋蓋上,洗清自己的嫌疑。


    誰能夠想到,刺客的來曆很不簡單,連許多大人物都不敢插手。內史肆更在心中想到,難怪嫪毐大哥不敢衝擊宮門,那裏麵還有比華陽太後更厲害的角色。又聽嫪毐所言,在鹹陽做事,多聽多看,不要輕易做任何事,更不要得罪秦宮裏的人。


    凱隆身為侍衛統領,在宮裏刺殺了林葉,這個命令,不是嫪毐下的,而是凱隆擅自做的決定。結果怎麽樣?凱隆在秦宮人間蒸發,生死不知,估計是死在裏麵了。


    “冤有頭,債有主,民女淺淺,在廂房等候。牙旅、千倀、星淩、成蟜、即墨木靈,你們進來吧。”


    淺淺受嬴政所托,聲音傳到大廳,這件事情隻能冷處理,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北宮很強大,嬴政還沒有接手那個勢力,許多事情都不便插手,也不敢讓鍾離插手。


    但是此事,居然是北宮派出的刺客,就不能什麽都不管。嬴政有許多疑問,北宮為什麽要刺殺他?可以想象,那些殺手,都不是內宮派出的,很有可能外宮出現了某些變故。


    千倀冷聲道:“巔峰初品,確實有膽殺我兄弟,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大廳裏的人,都不準離開得意樓。誰敢溜走,必被北宮追殺到死。”


    這句話主要是對樊於期和內史肆說的,兩人都屬於秦國大臣,人家既然將話放在這裏,就不怕他們背後的人。


    樊於期還好,他知道北宮的厲害,不敢有什麽舉動。內史肆一直迷惑著,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北宮他是第一次聽說,從刺客到來的這幾人即可看出,人家的武力太強大了。難怪嫪毐寧願躲在雍城,也不敢迴鹹陽,原來怕的是北宮。


    以嫪毐現在的權勢,就算迴到鹹陽,嬴政也不能拿他怎麽辦。畢竟嫪毐是趙姬的人,母子關係沒有理清之前,別人根本不敢拿嫪毐怎麽樣。可嫪毐還是不敢迴鹹陽,他在怕什麽?


    在這個時候,內史肆明白了,秦國內部的紛爭,裏麵隱藏著一張大網,一個隱藏的大人物遙控這裏的一切。從怡歡院即可看出,幾代秦王交替,怡歡院依然屹立不動,沒有人敢去動那裏的人和事。


    從呂不韋、商公、蒙武、羋啟,到嫪毐、羋宸等諸多強勢人物,都不敢動怡歡院的人。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是北宮的據點,看著鹹陽潮起潮落,以一個外人的眼光去看待秦國的紛爭。


    進入廂房,嬴政、尉繚正在喝著酒,鍾離麵無表情地看著幾人,王敖站在尉繚的背後,保持著警惕。千倀給他的壓力太大,兩者的實力,不在同一個檔次。


    牙旅、千倀、星淩同時行禮言道:“見過公子,見過鍾離殿主。”


    他們看都不看尉繚一眼,這裏的人,也隻有嬴政和鍾離能夠讓他們正視。行禮過後,三人直接看向站在嬴政旁邊的淺淺,如果沒有鍾離在旁,他們絕對會將淺淺殺死。


    麵對三人的目光,嬴政露有所思,心裏也明白了夏姬對他說的話。夏姬不肯將北宮交出來,主要是因為沒有人能領導這些外宮的人,鍾離不行,嬴政同樣不行。北宮的人,都是從情感出發,裏麵的人感情太深,嬴政與他們並沒有多少交集,哪裏有那樣的感情。


    嬴政言道:“弟弟先坐下,剛才千倀兄弟給你的壓力很大吧。”


    成蟜坐下,接過嬴政遞來的酒樽,一口飲盡,苦笑道:“何止大,內史肆都被憋出了血,如果大哥再不喊停,估計他們都會殺了我。我就想問一句,如果他們殺了我,大哥能為我做主嗎?”


    嬴政不說話,鍾離冷聲道:“做不了主,北宮遊離在公子周圍,但又不是公子的勢力。如果我不在公子的身邊,他們連秦王都敢刺殺,何況是你?”


    成蟜倒吸了口涼氣,鍾離的身份,他再清楚不過。鍾殿和北宮,他也聽說過,鍾離一直想要兼並北宮,可總是受到各種幹擾,此事不了了之。在秦宮,連鍾離都動不了的勢力,殺他也沒人敢說話。


    牙旅嚴肅地言道:“殿主大人,話說的有點重了,北宮效忠的是嬴氏皇族,刺殺別國君王可以,但是殺我大秦的君王,絕對不會發生。”


    鍾離冷聲道:“先王嬴子楚是怎麽死的?就是被北宮的一位貼身太監毒死的,你敢說那人不是北宮的人?”


    牙旅言道:“那是孟薑指使的,她已經被奶奶排除在北宮之外。那件事過後,內宮已經進行了全麵整頓,該清除的人,都受到了懲罰。”


    鍾離也言道:“內宮整頓好了,那麽外宮呢?目前為止,連你這位北宮教官,也說不清外宮裏有多少人吧。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孟薑並沒有退出北宮,外宮的事情,夏姬太後不會插手,晨曦並沒有將她的名字剔除在北宮之外。”


    “具我所知,孟薑正帶著安軒和俠予,在北方長城一線,與胡人作戰。他們每刺殺一位胡人將領,就會讓北宮獲得一份殊榮,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功勞,晨曦的算盤打的真是好。我是大秦侍劍女,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北宮的功績。”


    “晨曦就是拿那些功勞,抵消外宮犯錯之人,功過相抵,連我都不敢有什麽怨言。所以外宮之人,哪怕犯的過錯再大,我都不能插手。”


    “更可氣的是,夏姬太後也在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秦宮裏隱藏了幾處重要的北宮私庫,我卻找不出來。順帶著,內宮的事務,你也不向我稟告。我與華陽太後關係那麽好,事到臨頭,她還是去北宮躲避,而不去我鍾殿,想來令人氣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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