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運內力於手指,點住嬴政身上幾處大穴,輕聲一拍,兩把玉箭自動彈飛在空中。一手抓住情箭,一手將劫箭插在桌上,抱著昏迷不醒的嬴政,飛向正殿。


    孟薑哭著想要跟去,卻被鍾離點住穴道,坐在桌前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隻能淚送鍾離將嬴政的屍首抬走。


    鍾離抱著嬴政,眼淚一直就沒有停過,鍾殿看到的人,都嚇得不敢言語。零羽也驚得說不出來話,如果大王死了,身邊的人、以及聶家,都要跟著遭殃。


    將嬴政輕放在正殿頂層,親手整理著周圍棉被,展開青紗帳,讓嬴政看上去就像熟睡了一般。


    內力傳聲在整個鍾殿,道:“大王在正殿休憩,沒有本殿主、三位副殿主的允許,任何人踏進頂層,直接誅殺。”


    “大王來此之事,誰敢說出去一個字,誅滅九族。”


    “喏。”


    整齊的聲音,雖然沒有傳到鍾殿外麵多遠,但是秦宮的大成高手,耳邊仿佛都能感應到這聲敬意的唿喊。


    零羽走上頂層,這個時候也沒有對鍾離產生懼怕,來到床前仔細探查。無論如果,嬴政都不死,如果真的死了,這個天就會崩塌,聶家和鍾殿所有人都會死。


    探查鼻息,沒有唿吸;輕撫胸口,沒有心跳聲。


    零羽好似著了魔般,眼睛瞪的大大的,怒喝道:“大王不可以死,也不能死,你還有這麽多跟隨之人,所有人的未來,全係在你一個人身上,怎敢輕易地死掉?還死在我的地盤上。”


    “肯定還有辦法施救,零羽必須要救活你。”


    將嬴政翻起,盤膝坐於後,直接將內力渡入過去。


    看著瘋魔似的零羽,鍾離並沒有阻止,隻是流著無聲的淚,嘴角喃喃地言道:“沒有用的,公子中的是情人之箭,一把直插心口之箭,如果能救,我早就救了。”


    “零羽啊,我要離開了,你也盡快帶著聶家之人逃吧。”


    “公子還有心願為了,一是讓我護送孟薑安全離開秦境,二是取得《鬼穀子遺書》,鍾離自當替他完成。到時候帶著那本破書,在公子墳前焚燒,做完了這些,我才好下去陪他。”


    鍾離出了正殿,直接帶著安軒,以及被製住穴道的孟薑,一路飛出了皇宮,離開了鹹陽。


    安軒一直不敢說話,望著眼神無光的孟薑,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孟薑真的殺了嬴政,為何要殺?明明相愛的兩人要拔刀相向。


    而鍾離裹挾她們離開,也不像是要殺了她們,這讓安軒很迷茫了,鍾離為什麽不動手?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來到牧場,將安軒和孟薑丟在小溪旁,鍾離猶如僵屍般的言道:“公子遺願,帶你離開秦境之前,先帶你來牧場一個時辰。並且讓我轉告你,情箭不在身,你不可自殺,想要獲得情箭,唯有殺死鍾離。”


    解開了孟薑的穴道,獨自站在溪邊,眺望著鹹陽城的方向。嬴政已經死了,現在能支配鍾離活著的動力,隻是為了兩個遺願。


    鍾離曾經也想過嬴政死了以後,自己該怎麽活?現在嬴政真的死了,鍾離的心陣陣絞痛,如果沒有未完成的心願,真的不願在這個世上繼續活下去。


    什麽刺客之道,什麽隻為完成任務不擇手段,都變得非常可笑。現在還不能死,自己並不是做任務,而是去完成一個心願罷了。從此以後,行走在江湖上,也不會再去做什麽任務,隻是為了心願,心如鏡,意以決。


    可笑的是,鍾離發現自己,在這種狀態下,境界又進了一步,達到了大成後期中品,即將跨入高品的行列。心裏默算了下,送孟薑出秦境,抵達楚境的那一刻,就能達到。


    境界這種事情,隻能意會,不可言傳,說了別人也不會理解。鍾離也在自嘲著,公子死了,自己居然還能繼續突破。可能冥冥之中,突破這一境界,就是為了達成心願,去與其他同行搶奪那本破書的緣故吧。


    孟薑依然目光空洞,對身外之事沒有一點感觸,完全沉浸在內心的自責當中。安軒也不知怎麽勸,又向鍾離看去,這個冷冰冰的鍾殿殿主,居然又突破了。本來她就很強,現在更是達到不可思議地地步,在她的麵前,兩人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現在她的樣子,卻變得好了起來,不再是那種僵屍般的動作和言語,隻是麵孔,依然保持著冷冰冰的模樣。與以前相比,安軒更願意看到此時的模樣,起碼還算個正常人。


    她變好了,自己的小妹,情況卻變得極差。可能殺死了嬴政,對她的打擊太大,一時間接受不了罷了。嬴政也算是有情,自己死了,也要讓殿主安全地護送她們迴楚,這讓安軒怎麽也恨不起,更多的是感激。


    就在這時,從林中走出八位女子,一人在前,七人在後。安軒見了,嚇得魂不附體,七劍女來此肯定沒有好事,那位最前麵的少女,又是何人?


    揭開麵紗,露出羋潤嬌弱的麵容,隻是眼中泛著淚光,直直地向坐在地上的孟薑走去。來到近前,抽出長劍,一劍刺出。


    劍到半路,被鍾離用一顆石子攔截,羋潤被震的退後幾步。


    羋潤哭道:“鍾離姐姐,讓我殺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她殺了我的政哥,她怎麽敢殺?這個世上,唯有姐姐能殺,其餘之輩膽敢冒犯,必死在潤兒劍下。”


    鍾離淡淡言道:“這是公子的命令,他早就猜到你會追來,特意派我前來阻止。潤兒啊,公子屍骨未寒,你要盡量封鎖此消息,因為你是鼓樓殿主,還有些人,零羽不敢殺,而你卻能殺的。”


    羋潤道:“姐姐今日能攔我,但是攔不住一輩子,從此以後,孟薑在我必殺的名單當中。隻有殺了她,我才好下去陪政哥,不然我會死不瞑目。”


    說著說著,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既然殺不了,羋潤也不再多做糾纏,臨走前隻說了一句:“我意以決,此生必當殺了這個殺害政哥的女人,等我突破吧,突破到大成後期,姐姐就攔不住我了。”


    羋潤帶著七劍女走了,鍾離轉身繼續看著小溪遠處,眺望著鹹陽城的方向。


    安軒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夜會過得如此煎熬,身為大成高手,居然在身邊的幾人中,變得毫無反抗之力。這些女人都太強了,鼓樓殿主竟然是羋潤,實力居然比她和孟薑都強。


    連安軒都不敢相信,在如此多的高手護佑下,孟薑是怎麽刺殺掉嬴政的?


    看著晨曦升起的那一刻,鍾離淡淡言道:“時辰到了,我們該上路了。”


    安軒起身,拉了拉孟薑,孟薑無神地搖頭道:“我哪裏也不去,就讓我死在這裏吧。”


    鍾離淡聲道:“必須要走,延誤了時辰,會很麻煩。你想死,就請死在楚地,不要死在我大秦,因為你不配。速度快點,公子還有心願未了,等著我去完成,豈能因你耽誤。”


    孟薑眼睛猛地一亮,急唿道:“大哥還有何心願未了?”


    鍾離想了想,還是言道:“公子的心願,就是獲得《鬼穀子遺書》,當我取迴以後,必定帶迴到公子的墳前焚燒掉,然後才能下去陪他。”


    “至於鹹陽這裏,公子好似早就料到會這麽一天,提前準備好了替身,至少可以瞞個三年,不被人查探出來。”


    孟薑站起身,言道:“那我們快點走吧,劍塚我必去,公子的心願,薑兒必定為你達到,意以決。”


    ……


    意以決,每個人都說著自己的誓言,以堅定不移的信念,去做一件事情,對自身所產生的影響力很大。隻要有個心靈支撐,就會有活著的希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心態。


    此時的鍾殿頂層,零羽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腦海中不停地旋轉著一個意念:“大王不能死,死了大家都完了……”


    嬴政確實不能死,就算能遮瞞一時,也瞞不過各宮妃子。就算零羽能逃,但是聶家怎麽逃?


    雙掌灌輸內力,長時間的運功,讓零羽滿頭大汗,但又不敢停。就在力竭一刻,突然感覺嬴政有一絲微弱的心跳聲。


    以大成中期境界,隻是細微的跳動,也無法逃脫零羽的感應。努力運出最後一點內力,直接輸入心口部位,緩緩著滋潤著那擦破點皮的心髒。


    這次絕對沒有感應錯,確實跳動了一下。怎麽辦?自己力竭,想要讓嬴政的心跳複蘇,必須要有更強力的內力輸入才行。而此時的鍾殿,其他高手都不在,嬴政此刻的情形,半點拖延不得。


    隻是想了片刻,零羽黯然地低下了頭,掉了幾顆眼淚。有所失、必有所得,為了聶家,為了鍾殿那些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守衛,隻有讓嬴政活著,大家才能看到希望。


    “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時間提前罷了。”零羽歎傷了一聲。


    放下青紗帳,輕柔地為嬴政寬衣解帶,脫的一絲不掛。零羽也脫去自己的衣物,赤裸地對著昏死當中的嬴政。


    零羽知道,這是一種假死狀態,如果救治不及時,可能就真的死了。自己沒有內力可用,也沒有外人幫襯,想要救活嬴政,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去年鍾離告訴她的雙修之法。


    此法乃是種邪惡的功法,專以吸收女子的陰元,強大自身。功法修行以後,女子暫時會臥病不起,實力也將大減。至於減到什麽程度,鍾離也不知道。


    經過鍾離多年尋找典籍查詢,才找到一種對女子損傷最小的功法,就算是這樣,也被嬴政棄之不用,並且警告身邊的任何女人,都不準修煉這樣的功法。


    可是零羽顧不了那麽多了,哪怕失去全身功力,從此變成一介凡人,也要將嬴政救活。


    默運口訣,直接與嬴政交纏在一起,什麽禮義廉恥,零羽都不在乎。救活嬴政,是她唯一的信念,依然是那三個字,意以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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