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所屬,火有所藏,木有所發,金有所別,莫不皆因土而後成也。”


    “強可攻弱,土得木而達;實可勝虛,水得土而絕;陰可消陽,火得水而滅;烈可敵剛,金得火而缺;堅可製柔,木得金而伐。”


    “故五者流行而更轉,順則相生,逆則相克,如是則各各為用,以成其道而已。”


    聽著嬴政述說著五行相生相克,都產生了迷惑,他們隻是一群刺客,哪裏懂這些。


    如果鍾離在這裏,肯定能聽懂,因為她正在讀《三命通會》,這是與陰陽家搭配的古老書籍,牧羊女特意囑咐過她。了解了這些知識,許多地方都可去得,不會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


    機器轟轟的滾動聲,在某一刻停止。男俑好似活了,邁著步子圍繞眾人走來走去,女俑穿插其中,也在其中走動。男女兵俑真陣走動,好似行軍布陣,看的他們眼花繚亂。


    聽著兵俑的腳步聲,每一腳下去,地麵都稍微地震動。兩萬個兵俑組成的大陣,一時間,土坑塵土飛揚,猶如戰場上的兩軍對壘。


    離歌、五兄弟、阿房女和胡姬都看著嬴政,這個時候,他們一動也不敢動。活動的兵俑,速度竟然這麽快,都是石頭澆灌出的兵俑,堅硬程度可想而知。這裏隻有阿房女有兵器,根本無法與這麽多兵俑對抗,唯有指望嬴政。


    而嬴政自己也看的眉頭緊鎖,書上看的再多,也隻是紙上談兵。當真實的場景出現在麵前,還能用書上記載的方法去實行嗎?他真不知道,隻要走錯一步,這裏的人都會死。


    就算阿房女乃大成高手,兩萬個兵俑站在那裏讓你去摧毀,累都能累死。


    “書上雖有破解之法,但現在出現的兵俑陣,根本無法與書籍上的內容等同。”嬴政言道:“書上說五行相克,懂得陰陽調和,即可破去,可你們觀察到沒有,整個兵俑大陣是活的,還組成了道家的正反大八卦。”


    胡姬突然言道:“道家的八卦胡兒懂的一些,八卦分為天卦和地卦,上幹天支,定五行,分陰陽。又分壬子癸醜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方位,以天幹從地支。”


    嬴政接口道:“每個方位,都有一方卦象顯示。男俑為天、為陽;女傭為地、為陰。正對天地八卦,配合五行陰陽,每次移動,都會改變一次方位。”


    胡姬苦惱道:“這樣的方位太多了,陰陽術胡兒不懂,別說破解之法,就算我能算清,也不可能算這許多變化。”


    嬴政苦笑道:“不但你算不清,世上沒有一個人能算清,這樣的排列組合起來,變化的次數和頻率太龐大了。”


    離歌道:“那我們怎麽辦?”


    “等!”胡姬和嬴政同時說!


    隻能等,等到兵俑移動結束,這樣的運動軌跡,都有個循環點。等它們停止下來以後,才能看清整個大陣的走勢。


    男女兵俑快速地移動,女俑手中的石燈籠不時地匯集成不同的路線,組成各種樣式的圖案。


    移動減慢,逐漸停止。眾人放眼看去,一個巨大的五行八卦圖案形成。兩邊匯集成兩個陰陽魚眼,離的太遠,看不清裏麵有些什麽,但肯定很危險。


    嬴政言道:“胡兒,你懂奇門遁甲嗎?”


    胡姬搖著頭道:“那是兵家所學,爺爺沒有那方麵的書籍,也無人教過我。”


    離歌疑道:“這不是陰陽術和機關術組合成的嗎?與奇門遁甲何幹?”


    指著遠處的兩個陰陽魚眼,嬴政歎道:“你們看到那兩個眼位沒有,如果估算不差,想要離開兵俑陣,必須去那兩個點,因為那是真眼處。可惜我們都不懂遁甲術,男女兵俑是以兵法排列,摻雜了陰陽、機關等術,我們不能出錯,一步走錯,就無法迴頭。”


    離歌沉聲道:“是不是走到那兩個位置,你就能帶我們走出去?”


    嬴政點頭:“隻要到了那兩處的任何一處,我就可以用陰陽曆提到的五行相克之法,走出去。”


    “我需要你的配合,陰陽術我不會,如果路上出現關於五行方麵的難關,你得指引。”離歌言道:“行兵步陣我不懂,但是稍微的找路,我有信心走過。”


    “有這個就夠了,五行相生相克,麵前的兵俑布列呈圓形,粗看無跡可尋,但一些明顯的路線還是有跡可循,我們走這裏,踏著土陣方向……”


    嬴政帶著眾人,邊走邊述說著。並且走繞過一處,再讓離歌指引。


    本來有著深仇大恨的兩個人,在危機生命關頭,非常默契地配合。如果放在往日,可能兩人都沒有想到,隻能說世事無常,今天的我們,永遠也不清楚明天會發生什麽。


    在兩人的帶領下,一路走向一個提著石燈籠的女俑身邊,這一路上,沒有一個兵俑移動分毫。說明這個方法行之有效,倘若隻來了某一人,根本就走不了這麽遠。


    麵前的女俑,就是大陣中的陰陽魚眼,為什麽不走男俑方向?用嬴政的話來說,萬一計算出錯,男俑就會發出攻擊。兩者比較,還是女俑比較好對付,起碼石燈籠用的是火攻,隻要在她手提燈籠的側方,都可以躲避。


    仔細地看著這個女俑,胡姬不自信地言道:“大哥,你發現了沒有,這個女俑姐姐好麵熟,胡兒好像在什麽地方見到過。為什麽有這樣的感受,我也說不上來,但肯定是見過的。”


    嬴政愕然,也仔細看去,從遠處無法看不清那些兵俑的麵容,近處一瞧,從女俑那棱角分明,果然像極了一個人。再迴頭向其他兵俑看去,從那些麵部容貌,有的不認識,有的卻在畫像中見過似的。


    具體是哪個人他也分不清,但肯定見過。


    阿房女突然全身顫抖,喃喃地指著一個女俑言道:“為什麽褒姒會出現在這裏?”


    眾人急忙看去,五兄弟茫無頭緒,褒姒的畫像他們沒見過,但是離歌和嬴政見過。褒姒是誰?她就是周幽王為了博她一笑,幾把大火,烽火戲諸侯的女人。這個女人太出名了,許多皇室和貴族都留有她的畫像。


    嬴政苦笑道:“何止是褒姒,我還看到了商鞅、範蠡、吳起、顏迴、西施等人。這些兵俑,都是以曆史上那些真人容貌去澆灌的。而我們麵前的這個女俑,就是惠文後魏紓。”


    聽著幾人的感歎聲,離歌卻言道:“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陵墓埋葬的都是胡兒的祖先,經過宣太後的重新修築,出現些相同的兵俑,再正常不過。大家要想清楚,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裏浪費,必須要盡快通過。”


    五兄弟點頭,他們都是貧苦出生,不理解那些上層人,看到這些兵俑的感慨。至於嬴政、阿房女和胡姬,想不多加深思緬懷,也做不到。


    這些曆史人物,太過出名,都是些敏感人物,外界無人敢公開雕鑄他們的銅像。而在這座古墓中,卻被人澆灌出一具具兵俑,有種眾生棋子的感受。


    如果某一天自己也死去,會不會被人澆灌成兵俑呢?這裏的人物成就太高,想成為這兩萬的兵俑的一員,在身份上可能都嫌資格不夠吧!


    看了這些兵俑,嬴政一句話也不說,隻是與離歌配合著行走。陣眼既然發現,後麵的路就很輕鬆,以五行之法緩緩地走在眾兵俑之間,沒有觸動任何一處機關。


    走在這裏,嬴政仿佛置身於曆史長河的大潮中,身邊無數個大人物在看著。行之踏錯,那些人物都會活過來,殺死他們。兵俑的肖像那麽逼真,這樣的感受,許多話都不敢在這裏說出口。


    阿房女的感受最是劇烈,這裏的兵俑,絕大多數都是周朝的人物。走在這裏,就如同看著周朝從繁榮,走向衰落的過程。人死成灰,古墓這裏卻都有兵俑緬懷,雖然被人製成兵俑大陣,但是有總比沒有的要好。


    多少姬氏皇族忘記了自己的祖先,連某些大人物都認不清,如果讓他們來到這裏,絕對能給人當頭棒喝。讓他們看看這裏,看看這些先人,想想自己,應該走什麽的路才不會讓國家衰敗。


    可惜他們看不到,這座陵墓,是嬴氏一族建立。滴血開門即可看出,除了嬴氏皇族,其他人來了,也走不到這裏。可笑的是家裏的那些人,還都處在往日的美夢中,倘若再不努力,隻能走向死亡。他們會努力嗎?阿房女無奈地搖了搖頭。


    連她自己都不敢想,更別說其他人。


    皇天不負有心人,嬴政等人終於走出了這兵俑大陣,當踏上對岸的台階時,機器的滾動聲再次響起。兩萬男女兵俑一陣移動後,迴歸來時的原樣,四周的燈火熄滅。


    短暫的停息後,阿房女正想打起火折子,卻傳來微弱的流水聲,眼前出現一座黃金打造的宮殿。這是一座黃金屋,就連地上都鋪滿了黃金磚塊,整個區域顯得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這些黃金雖然迷眼,但是都融合在一起,他們也無法取出。隻是在黃金道路兩旁,兩條喘喘流動的溪水,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走了這麽久,水源終於出現,都露出喜悅的神情。


    唯獨嬴政和胡姬沒有喜悅,宮殿門大開,隻盯著裏麵的一座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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