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李嘉誠縱橫江湖四十餘載，還是第一次碰到敢跟自己頂牛的後輩。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盡量讓自己不要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緩緩說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自認和淩總能成為朋友，但看來淩總卻似乎想和我做敵人！”
“錯！”
淩平搖了搖頭：“是李先生想和我做敵人，你應該感謝我心胸豁達，並沒有揪著你在背後的小動作不放！”
李嘉誠眼神一變，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涵養功夫不夠，不禁咬牙道：“淩總的嘴上功夫……當真叫人印象深刻！”
淩平笑了笑：“李先生，狠話還是少說一點吧，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你捫心自問，敢承擔與我為敵的後果嗎？”
李嘉誠眯著眼，腦海中關於淩平的種種傳聞紛至遝來，想到自己逐漸往內地轉移的業務重心，一股冷汗噌地從背後冒出來。
別人說這個話，或許隻是嚇唬嚇唬自己，但淩平是個瘋批，不能一概而論，完全幹的出“傷人八百，自損一萬”的爛事。
他的態度瞬間緩和下來，鄭重道：“我明白了，淩總，你的產業我以後不會再打任何主意，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李嘉誠起身要走，淩平卻突然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道：“李先生，你是否忘了什麽東西？”
李嘉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怒火蹭地冒了出來，冷笑道：“淩總，我已經主動退讓，你不要太過分！”
他堂堂首富之尊，今天主動向一個小輩低頭，已經算是大折臉麵，對方居然還要拿一份代理合同來羞辱自己，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不想和淩平為敵，並不代表就怕了淩平，隻是習慣了權衡，不想做無謂的犧牲罷了。
要知道，憑他李嘉誠的名頭，什麽生意拿不到手？會在乎那份小小的代理合同？
他要的是贏家通吃，做不到自然退走，但淩平依舊拿著合同說事，才是明擺著當他李嘉誠是那些搖尾乞食之輩！
淩平看他一臉怒不可遏的模樣，卻並無多大的反應，隻是道：“我不明白李先生為何要這麽說？”
“你不明白？”
李嘉誠冷哼一聲：“你不明白的多了，我還要一個一個解釋給你聽嗎？”
“今天就這樣吧，淩總好自為之！”
李嘉誠一刻都不想多待，抬腳要走，算是不歡而散。
淩平又一次叫住他，道：“李先生覺得我是在小看你，可你如今的舉動，又何嚐不是在小看我淩平呢？”
李嘉誠聞言，身子猛地頓住，淩平卻已經起身走來，又將他重新按迴椅子上。
兩人身體這一觸碰，李嘉誠心底頓時生出一股異感，頗覺不自在，恨不得將對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一巴掌扇下來。
不說自己的身份地位，好歹也有年紀輩分在這裏，換作旁人敢對他這樣動手動腳，早就免不了一頓訓斥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淩平的眼神，訓人的話明明到了喉嚨裏，又給生生咽了下去，甚至還想聽聽對方接下來會如何詭辯。
淩平道：“房地產終有一天會衰退，科技才是未來的主流，我知道李先生一直在積極謀求轉型，見到青花瓷係列的發布會後，不可能不動心，所以才推測你會私下去接觸神舟的總裁吳海軍……”
李嘉誠挑了挑眉，哼了一聲，道：“淩總，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並不是一個出了錢就喜歡指手畫腳的人。
反之，你手裏有最好的產品，最棒的營銷，我有最廣闊的海外渠道，你我聯手，才是真正的強強聯合。
你既看的明白這些，目光就不該如此狹隘，又何必對我嚴防死守？關於這一點，我實在想不明白，還請你為我解惑！”
能是因為什麽？還不是你屁股太歪了？
我可不想未來你暴雷跑路後，還把老子給拉下水！
永遠不要小瞧網友的考古能力！
淩平笑了笑，自然不可能將心裏吐槽的話說出來，隻是道：“李先生，我也不是一個喜歡吃獨食的人，隻不過神舟電腦背後關係到我和合夥人未來十年的戰略規劃，恕我不能多言，亦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以李先生今時今日的份量，隻願當一個甩手掌櫃的話說出來，你覺得旁人會信嗎？”
“……我不想節外生枝，故而隻能拒絕李先生的好意了。”
李嘉誠一怔，隨即無奈笑笑，搖了搖頭，他真沒想過淩平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自己戒心這麽重。
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也理解淩平的擔憂和選擇，換作是自己，反應隻會更加激烈。
心裏的疙瘩一解開，他也覺得自己先前太莽撞了點，當即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道：“是我沒有想的周全……”
淩平擺了擺手，道：“神舟現在體量太小，一份代理合同李先生自然是看不上的，不過這代表著我想和李先生合作的誠意。”
“青花瓷係列的成功不是孤例，神舟電腦的成就亦不會止步於此，後續我們還會有推出更多的品類，未來在海外和那些大廠競爭起來，我們也未嚐沒有一戰之力……”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道：“這是一周時間，青花瓷係列的所有銷售數據，相信李先生也在外麵打聽過，但肯定不如這上麵來的詳實。”
李嘉誠尷尬一笑，但手還是誠實地接過文件，看了起來。
一分鍾後，他猛地抬起頭來，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眼花了，整個人都被上麵的數據震地說不出話來。
淩平很滿意對方這樣的反應，笑道：“李先生，你雖不能入股神舟，但如果能和我們結成戰略夥伴關係，也一樣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不客氣的講，青花瓷對標的就是美國的蘋果，你應該相信神舟的潛力，將來肯定能成為國內pc界的老大。
我將海外銷售代理全權下放給你，隻要運營得當，一年至少能有三個億的利潤，華為就是最好的例子，外國人的錢其實一點都不難賺……”
李嘉誠聽的怦然心動，別看他現在日進鬥金，但一年三個億的生意，也足夠讓他重視起來了。
淩平繼續道：“我觀二公子的投資布局，幾乎都以科技版塊為主，李先生完全可以成立一家專門的營銷公司，這份產業若交給他來運營，將來或許也能少幾分兄弟鬩牆的風險……”
李嘉誠聽的眉頭微皺，不悅道：“淩總亂說什麽？澤楷和澤巨的兄弟感情一直都很深厚，何來的‘兄弟鬩牆’一說？”
淩平攤開手，歉然道：“不好意思，李先生，你就當是我在瞎說好了！”
他話雖這樣說，臉上卻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其實淩平也不知道他們兩兄弟的感情到底怎樣，但這種大家族嘛，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糟爛事兒，所以才會想著故意詐一詐李嘉誠，給對方上一點眼藥。
李嘉誠也是無語之極，隻當淩平是八卦新聞看多了，才會說出這些牽強附會的話。
但對方的提議又確確實實很令他動心。
將來自己的家業肯定是要交給大兒子繼承的，所以對小兒子心裏不免多了幾分虧欠。
雖然靠著自己明裏暗裏的照顧，小兒子手裏如今也有了一份不錯的產業，但補償心理這種東西一旦開了頭，是很難有止境的，不然這世上又怎麽會有那麽多伏地魔的誕生？
淩平結結實實送了三個億的生意過來，自己雖不一定需要，但如果能和小兒子手下的產業形成互補，意義又不一樣了。
而且自己這邊不過出一點人力物力和渠道上的資源，稱得上穩賺不賠，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李嘉誠這會兒也不嫌這生意小了，明明知道淩平在利用自己，但還是忍不住跳了下去。
他微微矜持了下，緩緩說道：“淩總誠意十足，我也不能不識抬舉，這份合同我收了，具體的細節後續再派代表細談如何？”
“當然！”淩平點了點頭，自無不可。
李嘉誠微微一笑，非常上道地說道：“嘉禾那邊，我會去和鄒文懷談，但成與不成，我真不敢保證。”
他歎了一口氣，似吐槽又似埋怨道：“淩總，你是不知道，我這位老友越活越糊塗，簡直癡線，腦子裏全是什麽振興港片的念頭。
振興是他一個人的事嗎？
古人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嘛，現在公司都要垮了，還振興個屁啊！”
淩平笑道：“我倒是挺理解鄒先生的，易地而處，我不如他純粹，這份風骨……也著實叫我肅然起敬。”
李嘉誠撇撇嘴，覺得這些拍電影的都不是正常人，幸好自己小兒子隻是玩票泡妞，萬一哪天頭腦發熱，也生出“振興港片”的念頭，自己怕不是得打死他！
李嘉誠問：“不知道淩總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不然光靠我一張嘴，怕是很難叫他迴心轉意啊……”
淩平微微一笑，又拿出第三個文件袋，道：“這是我為鄒先生準備的，他看了自然會明白，如果李先生能同時為我說項，此事應該成功的概率應當有七成！”
“這麽厲害？”
李嘉誠一挑眉，明顯不信，當場就要揭開看一看。
再一看淩平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手又生生頓住，然後細心地收起來，鄭重道：“我明白了，我會安全交到鄒生手裏的。”
淩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李嘉誠此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歎道：“今天之事，一環套一環，全都在淩總算計之內吧？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這樣的手段，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淩平哈哈一笑：“李先生謬讚了，你是華人之光，我和你比起來，還差的遠呢！”
淩平話說的謙虛，李嘉誠卻從對方臉上看到一股桀驁之態，想到自己身家勝其百倍，卻依舊被對方拿捏，心裏愣是有些不得勁。
人一上了年紀，顧忌的東西就多，做事總想著周全，結果和對方相比，心態上便落入下風，所欠缺的……或許正是這股子一往無前的狠勁！
想到這裏，李嘉誠不由唏噓。
自己兩個兒子，大兒子守成有餘，銳意不足，長實在他手上，可以平穩度過二十年，但不會有大的增長。
小兒子倒是做事大膽，卻又有些冒進，若非自己在背後兜底，指不定要栽多少跟頭。
淩平則仿佛是兼二人之長，舍二人之短，做事又狠又穩，白手起家攢下這麽大的事業，著實叫人佩服。
這樣一比，自己兩個兒子竟是徹底不夠看了。
若他是我的兒子，長實何愁後繼無人？
這念頭一閃而過，李嘉誠看淩平竟莫名有些順眼起來。
他溫聲邀請：“日後有暇，淩總可以來香港做客，想必澤楷和你一起有很多共同語言。”
淩平指了指他手上的文件袋，笑道：“這個時間不會很長，相信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李嘉誠輕笑一聲，歎道：“淩總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淩平笑道：“李先生，這不是自信，這是大勢所趨！”
李嘉誠怔忪片刻，忽然笑道：“其實淩總不必一直‘李先生’、‘李先生’的叫，未免顯得太生分了些，我視淩總如子侄，你可以叫我一聲伯伯，兩家日後多多來往。”
淩平眉頭一皺，不是你老小子什麽意思？占便宜沒夠是吧？誰稀罕跟你攀親戚啊？
換作旁人，要是能和首富扯上關係，估計早就巴巴地舔上去了。
但淩平不同，他是知道李嘉誠後世口碑啥樣的，自然是想公事公辦，少扯私交的好。
李嘉誠見淩平沒應，也不惱，收好手上的東西，起身道：“事情談完了，我也要走了，淩總，咱們香港再會吧！”
淩平起身相送：“後會有期，李先生慢走。”
李嘉誠點頭示意，坐上自己的專車離開。
淩平等了一會兒，皮特周也開著車過來了。
“迴京城？”
“當然！”
淩平點點頭，望向窗外，幽幽道：“去香港之前，還是得先把一些隱患平了！”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盡量讓自己不要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緩緩說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自認和淩總能成為朋友，但看來淩總卻似乎想和我做敵人！”
“錯！”
淩平搖了搖頭：“是李先生想和我做敵人，你應該感謝我心胸豁達，並沒有揪著你在背後的小動作不放！”
李嘉誠眼神一變，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涵養功夫不夠，不禁咬牙道：“淩總的嘴上功夫……當真叫人印象深刻！”
淩平笑了笑：“李先生，狠話還是少說一點吧，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你捫心自問，敢承擔與我為敵的後果嗎？”
李嘉誠眯著眼，腦海中關於淩平的種種傳聞紛至遝來，想到自己逐漸往內地轉移的業務重心，一股冷汗噌地從背後冒出來。
別人說這個話，或許隻是嚇唬嚇唬自己，但淩平是個瘋批，不能一概而論，完全幹的出“傷人八百，自損一萬”的爛事。
他的態度瞬間緩和下來，鄭重道：“我明白了，淩總，你的產業我以後不會再打任何主意，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李嘉誠起身要走，淩平卻突然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道：“李先生，你是否忘了什麽東西？”
李嘉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怒火蹭地冒了出來，冷笑道：“淩總，我已經主動退讓，你不要太過分！”
他堂堂首富之尊，今天主動向一個小輩低頭，已經算是大折臉麵，對方居然還要拿一份代理合同來羞辱自己，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不想和淩平為敵，並不代表就怕了淩平，隻是習慣了權衡，不想做無謂的犧牲罷了。
要知道，憑他李嘉誠的名頭，什麽生意拿不到手？會在乎那份小小的代理合同？
他要的是贏家通吃，做不到自然退走，但淩平依舊拿著合同說事，才是明擺著當他李嘉誠是那些搖尾乞食之輩！
淩平看他一臉怒不可遏的模樣，卻並無多大的反應，隻是道：“我不明白李先生為何要這麽說？”
“你不明白？”
李嘉誠冷哼一聲：“你不明白的多了，我還要一個一個解釋給你聽嗎？”
“今天就這樣吧，淩總好自為之！”
李嘉誠一刻都不想多待，抬腳要走，算是不歡而散。
淩平又一次叫住他，道：“李先生覺得我是在小看你，可你如今的舉動，又何嚐不是在小看我淩平呢？”
李嘉誠聞言，身子猛地頓住，淩平卻已經起身走來，又將他重新按迴椅子上。
兩人身體這一觸碰，李嘉誠心底頓時生出一股異感，頗覺不自在，恨不得將對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一巴掌扇下來。
不說自己的身份地位，好歹也有年紀輩分在這裏，換作旁人敢對他這樣動手動腳，早就免不了一頓訓斥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淩平的眼神，訓人的話明明到了喉嚨裏，又給生生咽了下去，甚至還想聽聽對方接下來會如何詭辯。
淩平道：“房地產終有一天會衰退，科技才是未來的主流，我知道李先生一直在積極謀求轉型，見到青花瓷係列的發布會後，不可能不動心，所以才推測你會私下去接觸神舟的總裁吳海軍……”
李嘉誠挑了挑眉，哼了一聲，道：“淩總，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並不是一個出了錢就喜歡指手畫腳的人。
反之，你手裏有最好的產品，最棒的營銷，我有最廣闊的海外渠道，你我聯手，才是真正的強強聯合。
你既看的明白這些，目光就不該如此狹隘，又何必對我嚴防死守？關於這一點，我實在想不明白，還請你為我解惑！”
能是因為什麽？還不是你屁股太歪了？
我可不想未來你暴雷跑路後，還把老子給拉下水！
永遠不要小瞧網友的考古能力！
淩平笑了笑，自然不可能將心裏吐槽的話說出來，隻是道：“李先生，我也不是一個喜歡吃獨食的人，隻不過神舟電腦背後關係到我和合夥人未來十年的戰略規劃，恕我不能多言，亦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以李先生今時今日的份量，隻願當一個甩手掌櫃的話說出來，你覺得旁人會信嗎？”
“……我不想節外生枝，故而隻能拒絕李先生的好意了。”
李嘉誠一怔，隨即無奈笑笑，搖了搖頭，他真沒想過淩平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自己戒心這麽重。
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也理解淩平的擔憂和選擇，換作是自己，反應隻會更加激烈。
心裏的疙瘩一解開，他也覺得自己先前太莽撞了點，當即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道：“是我沒有想的周全……”
淩平擺了擺手，道：“神舟現在體量太小，一份代理合同李先生自然是看不上的，不過這代表著我想和李先生合作的誠意。”
“青花瓷係列的成功不是孤例，神舟電腦的成就亦不會止步於此，後續我們還會有推出更多的品類，未來在海外和那些大廠競爭起來，我們也未嚐沒有一戰之力……”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道：“這是一周時間，青花瓷係列的所有銷售數據，相信李先生也在外麵打聽過，但肯定不如這上麵來的詳實。”
李嘉誠尷尬一笑，但手還是誠實地接過文件，看了起來。
一分鍾後，他猛地抬起頭來，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眼花了，整個人都被上麵的數據震地說不出話來。
淩平很滿意對方這樣的反應，笑道：“李先生，你雖不能入股神舟，但如果能和我們結成戰略夥伴關係，也一樣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不客氣的講，青花瓷對標的就是美國的蘋果，你應該相信神舟的潛力，將來肯定能成為國內pc界的老大。
我將海外銷售代理全權下放給你，隻要運營得當，一年至少能有三個億的利潤，華為就是最好的例子，外國人的錢其實一點都不難賺……”
李嘉誠聽的怦然心動，別看他現在日進鬥金，但一年三個億的生意，也足夠讓他重視起來了。
淩平繼續道：“我觀二公子的投資布局，幾乎都以科技版塊為主，李先生完全可以成立一家專門的營銷公司，這份產業若交給他來運營，將來或許也能少幾分兄弟鬩牆的風險……”
李嘉誠聽的眉頭微皺，不悅道：“淩總亂說什麽？澤楷和澤巨的兄弟感情一直都很深厚，何來的‘兄弟鬩牆’一說？”
淩平攤開手，歉然道：“不好意思，李先生，你就當是我在瞎說好了！”
他話雖這樣說，臉上卻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其實淩平也不知道他們兩兄弟的感情到底怎樣，但這種大家族嘛，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糟爛事兒，所以才會想著故意詐一詐李嘉誠，給對方上一點眼藥。
李嘉誠也是無語之極，隻當淩平是八卦新聞看多了，才會說出這些牽強附會的話。
但對方的提議又確確實實很令他動心。
將來自己的家業肯定是要交給大兒子繼承的，所以對小兒子心裏不免多了幾分虧欠。
雖然靠著自己明裏暗裏的照顧，小兒子手裏如今也有了一份不錯的產業，但補償心理這種東西一旦開了頭，是很難有止境的，不然這世上又怎麽會有那麽多伏地魔的誕生？
淩平結結實實送了三個億的生意過來，自己雖不一定需要，但如果能和小兒子手下的產業形成互補，意義又不一樣了。
而且自己這邊不過出一點人力物力和渠道上的資源，稱得上穩賺不賠，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李嘉誠這會兒也不嫌這生意小了，明明知道淩平在利用自己，但還是忍不住跳了下去。
他微微矜持了下，緩緩說道：“淩總誠意十足，我也不能不識抬舉，這份合同我收了，具體的細節後續再派代表細談如何？”
“當然！”淩平點了點頭，自無不可。
李嘉誠微微一笑，非常上道地說道：“嘉禾那邊，我會去和鄒文懷談，但成與不成，我真不敢保證。”
他歎了一口氣，似吐槽又似埋怨道：“淩總，你是不知道，我這位老友越活越糊塗，簡直癡線，腦子裏全是什麽振興港片的念頭。
振興是他一個人的事嗎？
古人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嘛，現在公司都要垮了，還振興個屁啊！”
淩平笑道：“我倒是挺理解鄒先生的，易地而處，我不如他純粹，這份風骨……也著實叫我肅然起敬。”
李嘉誠撇撇嘴，覺得這些拍電影的都不是正常人，幸好自己小兒子隻是玩票泡妞，萬一哪天頭腦發熱，也生出“振興港片”的念頭，自己怕不是得打死他！
李嘉誠問：“不知道淩總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不然光靠我一張嘴，怕是很難叫他迴心轉意啊……”
淩平微微一笑，又拿出第三個文件袋，道：“這是我為鄒先生準備的，他看了自然會明白，如果李先生能同時為我說項，此事應該成功的概率應當有七成！”
“這麽厲害？”
李嘉誠一挑眉，明顯不信，當場就要揭開看一看。
再一看淩平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手又生生頓住，然後細心地收起來，鄭重道：“我明白了，我會安全交到鄒生手裏的。”
淩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李嘉誠此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歎道：“今天之事，一環套一環，全都在淩總算計之內吧？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這樣的手段，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淩平哈哈一笑：“李先生謬讚了，你是華人之光，我和你比起來，還差的遠呢！”
淩平話說的謙虛，李嘉誠卻從對方臉上看到一股桀驁之態，想到自己身家勝其百倍，卻依舊被對方拿捏，心裏愣是有些不得勁。
人一上了年紀，顧忌的東西就多，做事總想著周全，結果和對方相比，心態上便落入下風，所欠缺的……或許正是這股子一往無前的狠勁！
想到這裏，李嘉誠不由唏噓。
自己兩個兒子，大兒子守成有餘，銳意不足，長實在他手上，可以平穩度過二十年，但不會有大的增長。
小兒子倒是做事大膽，卻又有些冒進，若非自己在背後兜底，指不定要栽多少跟頭。
淩平則仿佛是兼二人之長，舍二人之短，做事又狠又穩，白手起家攢下這麽大的事業，著實叫人佩服。
這樣一比，自己兩個兒子竟是徹底不夠看了。
若他是我的兒子，長實何愁後繼無人？
這念頭一閃而過，李嘉誠看淩平竟莫名有些順眼起來。
他溫聲邀請：“日後有暇，淩總可以來香港做客，想必澤楷和你一起有很多共同語言。”
淩平指了指他手上的文件袋，笑道：“這個時間不會很長，相信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李嘉誠輕笑一聲，歎道：“淩總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淩平笑道：“李先生，這不是自信，這是大勢所趨！”
李嘉誠怔忪片刻，忽然笑道：“其實淩總不必一直‘李先生’、‘李先生’的叫，未免顯得太生分了些，我視淩總如子侄，你可以叫我一聲伯伯，兩家日後多多來往。”
淩平眉頭一皺，不是你老小子什麽意思？占便宜沒夠是吧？誰稀罕跟你攀親戚啊？
換作旁人，要是能和首富扯上關係，估計早就巴巴地舔上去了。
但淩平不同，他是知道李嘉誠後世口碑啥樣的，自然是想公事公辦，少扯私交的好。
李嘉誠見淩平沒應，也不惱，收好手上的東西，起身道：“事情談完了，我也要走了，淩總，咱們香港再會吧！”
淩平起身相送：“後會有期，李先生慢走。”
李嘉誠點頭示意，坐上自己的專車離開。
淩平等了一會兒，皮特周也開著車過來了。
“迴京城？”
“當然！”
淩平點點頭，望向窗外，幽幽道：“去香港之前，還是得先把一些隱患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