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種說不清的脆弱。


    池殊一看,就知道邊厭這一段時間過的不好,甚至,還可能受了委屈。他揣在袋子裏手猛地攥緊,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在燈光自動熄滅前喊了聲邊厭。


    呲。很細微的一聲,燈光自動熄滅。


    邊厭在黑暗中偏頭,無光,但卻在看見池殊的那一刻眼中亮起了光。他用手撐了一下地,站起身來跺了跺腳。


    感應器感應到動靜,又呲的一下亮起,邊厭脫離半暗置身於溫柔的光亮中。


    「池老師。」邊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眼裏浮著碎光,看著亮極了。


    池殊垂了垂眸走過去,沒開口問其他的,直接刷了卡帶著邊厭進去。外麵挺冷的,說什麽都不該把人放在天寒地凍的環境裏。


    看著他們一同進去的背影,一直停留在外的一輛車打了光,轉個彎後朝外直騁離去。


    進去後池殊也沒急著按電梯,偏頭問道:「上去嗎?」


    「去。」邊厭迴的很快,朝池殊靠了靠,半邊身子挨著他的後肩,像是一個半抱住的動作。


    就算醉著,但這麽明顯的靠近池殊還是能察覺到的,沒攔但也沒迴應,伸手按了電梯。


    頭頂上的樓層顯示在下降,一層一層的,速度很快。像極了他們兩最近的感情狀況。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壓很寂,這是自打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次。邊厭有些不習慣,因為池殊從來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一直以來,都是池殊在主動。


    邊厭吸了吸氣,伸手去碰了碰池殊的指節:「池老師,今天喝酒了?」


    「嗯,和朋友喝了兩杯。」池殊看著緩緩打開的電梯門,直接走了進去。


    指尖的溫度消失,連帶著身旁的香氣,邊厭不受控地去追尋,也跟著池殊進了電梯。


    池殊的態度很平,如果沒見過他笑意狡黠的樣子,會覺得這樣很舒服。但邊厭不一樣,他見過池殊太多不一樣的內裏,這樣的處理方式在他這兒就是生氣。


    但池老師生氣也氣的很溫柔。也讓邊厭越發愧疚。


    池殊帶邊厭迴了家,從鞋櫃裏拿了一雙冬季拖鞋給他,自己換上了夏季的涼拖鞋。


    「可能有點小。」池殊將鞋收進鞋櫃裏,「你將就著穿一下。」


    邊厭朝他腳上看了一眼,心尖驀地軟了一下,將拖鞋遞過去:「換一下吧,天冷。」


    「你穿,等會兒暖氣就起來了。」池殊沒接,穿著拖鞋轉身進屋開了暖氣。


    邊厭也沒再拒,穿上,確實有點小,露了點兒腳後跟,但是很暖很軟,像是裸著腳踩進毛絨狗狗的肚子上,連腳趾縫裏都透著暖意。


    這是這麽些天來,邊厭頭一迴感受到的實打實暖意。溫到心底的暖意。


    邊厭又垂頭感受了會兒,直到池殊端著水喊了他一聲他才迴過神來,穿著鞋走了過去。


    池殊家裏東西有點兒滿,但是又沒到顯得擁擠淩亂不堪的地步,色係也很雜沒有統一的風格,但看起來就是家的樣子。


    有著生氣和溫暖。


    「喝點熱的,」池殊拖開椅子,將水放到桌子上。自己則是端著另一杯坐到了對麵。


    頭頂的吊燈亮著暖黃色的光,籠在池殊臉上暈著他的輪廓很柔和,但卻消不掉內裏的冷。


    邊厭看得清,他沒坐到池殊的對麵,而是走過蹲在池殊麵前,就像那天池殊蹲在他麵前一樣。


    「池殊。」邊厭虛虛地摳了摳他的膝蓋,「對不起。」


    池殊垂眼看著他,鬍子拉碴的,但不髒,放到多了幾分淩亂困窘的美,像是一位流浪著的邊塞詩人,連帶著眉眼間的脆弱孤寂,看著令人心疼。


    這種脆弱很難見,不像是邊厭。不像是池殊印象中的邊厭。


    池殊沒動,聽不出情緒的迴道:「你已經說過了。」


    「可沒得到池老師的原諒。」邊厭低頭吻了吻池殊的膝蓋,沒敢太挨著,嘴唇在牛仔布料上摩擦,又道了聲對不起。


    溫度透過布料傳遞,帶著氣的摩擦在淺薄的皮膚上觸感尤為明顯。


    就這樣,誰能硬著心腸。


    池殊原本積攢了好幾天的怒氣在這一刻消的氣都不剩,他伸手揉了揉邊厭的眉骨:「這些天,去哪兒了?」


    在帶著溫度的觸碰下,堅硬的眉骨瞬間被揉軟,邊厭貪戀著這觸碰,伸手扣住池殊的手腕,仰頭親了親他的手心。


    酒氣氳著池殊特有的體香撞上鼻尖,邊厭蹭了蹭他掌心的柔軟,閉著眼道出了那句帶著沉重的對不起。


    邊厭好像隻會說這一句。但池殊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一句。


    池殊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裏可以壓著東西:「邊厭,我十二天沒找你的人。雖說我兩沒到正式的那關係上,但也不是這樣的。」


    說完,池殊又低低地補充了一句:「也不能這樣。」


    「我知道,不能。」邊厭抓著池殊的手沒用勁兒,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泄露出他抑著的情緒。


    在這一刻,所有的語言都沒用,邊厭隻能幹巴巴地重複著那句對不起,企圖從這三個字中偷得池殊半分心軟。


    但有些話,太淺薄了,戳不進心裏,散不了隔閡。


    池殊眼眶有些脹,反手颳了刮邊厭的眼皮,隨後立即抽手起身說道:「很晚了,你該迴家了。」


    溫度消失,邊厭心裏一空,還未反應過來池殊接下來的這句話又將他腳下的土地給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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