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的時候,天色漸沉,太陽隻能看見一抹淺淺的餘暉,陸染將意識沉浸在空間的手表上看了看時間,剛剛八點整,迴到服裝廠還可以吃一波食堂的夜宵。


    她偏了偏頭,纖長的睫毛微微翹起,眼睛朝旁邊望去。


    隻見隔壁位上,蘇眉頭軟軟靠在座椅上,小臉煞白煞白的,雙手沒力地搭在兩側,薄薄的眼皮無力地耷拉著,一向透亮的眼睛裏疲憊不堪,找不到一絲往日的活潑。


    陸染心想:戀愛腦真是害人,還是自己笑著給自己捅刀子。


    今天那樣的天氣,還以為蘇眉連半天都堅持不下來,結果還真做到了最後。


    不過這個就像學跑步,第一天精神飽滿,咬咬牙也能堅持下去。


    第二天早上渾身酸痛,可能連腿都抬不起來,而做農活可不像跑步那樣簡單。


    聽剛剛宋阿姨和黃忠說話的意思,明天蘇眉還要在他家住一晚。


    明天的勞動也由扯花生苗換成了掰苞穀,後天估計就是割稻子了。


    她上午雖然在監督蘇眉幹活,眼睛卻沒閑著。


    這個村子的玉米目前來看,剩下兩畝地沒弄,稻田一眼望去一片連著一片,根本看不到頭,還要費些時間。


    玉米葉子寬大肥厚不說,上麵起著薄薄的絨毛,兩側更是如刀片般鋒利,稍不注意手上臉上就是一道口子。


    割稻子就更是一門學問了,手法不對容易割到手腳,鐮刀不好使,割不動耽誤進程惹別人閑話不說,還更容易割到腿。


    稻子看著黃燦燦一片,顆粒飽滿很是喜人,身上的葉片還有稻穗上的毛尖紮起人來卻是毫不客氣。。


    有些田裏水沒幹,還容易遇到蛇,老鼠以及不動聲色就趴在你腿上吸血的螞蟥。


    嘶!


    光想著這些,陸染的頭皮都一陣發麻,隻能暗自祈禱蘇眉能在這三天裏徹底清醒。


    拒絕下鄉。


    不然身體受累不說,後麵精神還要跟著再遭一波罪。


    此時陸染的腦中又閃過剛剛宋阿姨第一眼看見蘇眉時眼裏劃過的心疼和不忍,卻又偏過頭硬生生忍住沒說話。


    連一旁的司機眼神裏都透著深深的疑惑,他搞不懂這麽好的家世,這麽好的父母,旁人求而不得的工作對蘇眉來說也是唾手可得。


    怎麽這姑娘還一心想著下地幹活。


    蘇書記和高主任還這麽支持。


    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關於高知人家特別的養生奧秘不成?


    司機的這些想法,陸染並不清楚,在思考一番後,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抵達服裝廠時,天已經徹底黑下去了。


    陸染被宋母叫醒,她眨巴著迷人的桃花眼看著蘇眉,告訴她明後兩天繼續加油,讓她周三中午來服裝廠,她們兩個聚一聚。


    蘇眉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直言周三要請陸染去國營飯店吃一頓,感謝她這兩天的陪伴和鼓勵。


    陸染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朝副駕駛的宋母問了好,再跟司機大叔道了謝。


    見車子逐漸駛離,她轉身朝廠裏走去,路過門衛室時,還笑著跟門衛大叔打了招唿。


    食堂還是一片燈火通明,裏麵座位上,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工友,他們都端著飯盒坐在桌上大口地吃著東西。


    陸染眉眼彎彎,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大聲朝窗口裏麵的張大娘問好。


    “大娘,給我來三兩酸菜肉絲麵,多舀一勺辣子。”


    說完,陸染就將手裏的搪瓷缸放進裏麵的窗台上。


    張大娘轉身抬頭一瞧,見是陸染,露出笑臉打著招唿。


    “小陸,晚上又沒吃飯啊!”


    陸染:“就想著大娘你們這麵了。您瞧我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就喜歡跟你這丫頭說話,大娘愛聽。你等著,料保證給你加得足足的。”張大娘拍拍胸口,指著裏麵,小聲說道。


    “那就麻煩大娘你了。”


    “麻煩啥呀!大娘還要向你學習呢!你那錦旗大娘可看見了,那看著真是漂亮,小姑娘幹的不錯。”


    陸染抿著嘴,臉上的笑容瞬間被一抹紅色遮掩。


    從張大娘手裏接過滿滿一大缸麵條,陸染的鼻尖口腔全是一股濃鬱酸爽的香味。


    老師傅手工擀的麵條吃起來就是勁道,有嚼勁不說,酸菜的酸與脆加上純草喂養的豬肉,一勺辣子,一勺特質調料,攪拌均勻,每吃一口都是一種美食的享受。


    吃完麵條,陸染提著幹淨的搪瓷缸,進了宿舍。


    打眼一掃,另外四人的床鋪也空了,原先還頗為逼仄的宿舍,瞬間連空氣都清新流暢了許多。


    另外兩個舍友的床鋪也換到了一起,此時兩人正一人拿著一根饊子說著悄悄話。


    除了陸染進屋的那一刻,停了兩秒。


    陸染徑直走進宿舍,換下鞋子,打開櫃子,拿出搪瓷盆,洗漱杯以及掛在旁邊已經硬邦邦的洗臉帕,轉身朝水房走去。


    洗漱完,她自顧自放好東西,上床睡覺。


    周一上午十點。


    春山市廣播站義正辭嚴地播報了關於陳家,陸家,宿舍另外四人和何白蓮母女的罪行及相關處罰。


    接著,春山市日報也加快速度將這件事作為當天的頭條新聞,發了下來。


    這種點名指出犯罪分子的罪行,既為震懾躲在陰溝裏的其它老鼠,也是提高勞動群眾警惕心的一種手段。


    …


    陳家是敵人安置在他們春山市的一顆老鼠屎,數十年如一日偷取鋼鐵廠的資料傳遞出去,私下裏更是暗自打壓鋼鐵廠的積極分子,以利引誘其他技術人才等。


    鑒於種種挑動神經的惡劣事件,陳父陳母直接判了槍決,且是立即執行。


    陳清,周惠母女,陸家三人及葛鳳四人則是直接判了西北開荒五十年,且是終生監禁。


    陳家聯係較密的親朋好友全被波及,通通去了各地進行再教育和開荒。


    到了地方還會受到當地幹部二十四小時的人為無死角監控。


    而葛鳳四人的家人則是在她們再次進巡查處的那一刻就和她們登報斷了關係。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陸染除了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受,第一時間就是趴在桌子上無聲大笑了好久。


    惹得辦公室其他人還以為她是在為陸家人難過,而相互暗歎陸染是個麵上無情心裏柔軟的一個人。


    和陸家斷絕關係肯定也是真的被對方傷得太狠了吧!


    這一波的報道,算是徹底將陸染之前恢複了大半的名聲洗白了。


    人人都道她有先見之明,不與落後分子為伍,緊跟群眾步伐。


    陸染:“……”


    而就在這時,巡查處的電話打到了服裝廠,道有事找陸染。


    陸染挺身抬頭在大家各種各樣的眼神中來到電話室。


    對麵是那個小領導,隻聽他直接說道。


    “陸染,你的親生父親陸文和親哥哥陸明千懇萬求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們下午就要離開了,讓你把準備好的錢還有東西趕快給他們送過去。”


    陸染眯著眼,有點懵。


    陸文和陸明讓她給他們拿錢和東西?


    鑰匙一毛錢一把,他們配幾把?


    莫不是真以為她是個聖母,什麽都不計較了吧!


    不過對麵的小領導她還是要尊重點,她直接問道。


    “領導,我上次不是已經交代了嗎?我孤兒一個,哪來的什麽爸爸哥哥的,您別不是被對方忽悠了吧!


    還有你說的陸文,陸明的,我連名字都沒聽過,他們是誰啊?”


    “冒充人可是犯法的,你們最好在這倆人離開前好好指導他們一番,不然以後這種人隻要犯了錯,那你們巡查處就純純一背鍋俠。”


    說到這裏,陸染十分真誠地建議道。


    巡查處小領導喉嚨一哽,可能也存著給陸染添堵的想法,在聽完陸染這番話後,並沒有怒掛電話,反而頗有耐心地繼續說道。


    “可他們說的很清楚,找服裝廠宣傳部的陸染。我記得你們服裝廠宣傳部叫陸染的隻有你一個吧!”


    陸染點了點,直接迴道。


    “對呀!可這也不影響我是個全家死絕的孤兒吧!”


    透過電話線,陸染明顯感覺到,對麵在她迴完話後,唿吸急促了兩秒又徹底陷入了靜默。


    看著眼前不斷跑動的通話時間,陸染心裏頓時一堵,連忙問了句。


    “喂,領導您還在嗎?在嗎?”


    說完沒等對麵迴話,就啪嘰一下掛斷了電話。


    隨即她肉痛地從兜裏掏出一毛錢遞給對麵的電話員。


    快速轉身離開了。


    想著因為陸文和陸明那兩個狗渣被迫用掉的一毛錢,她就衷心祝願他們每天開荒兩畝,最好日月兼程,然後天天用沙子洗臉漱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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