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獻今日一早便來到承明殿。


    禦案前他隨手翻看著奏表,但隻是侃侃過目,隻要不是特別離譜的事,就不駁迴幾位宰相們的決定。


    同時還有幾分“會議記錄”,這主要是想看看太子的能力。


    大致看了看,發覺太子還是太嫩,大多時候被老臣們牽著鼻子走,人精一般的老臣們稍微耍個心眼,他有時候未必看得出來。


    不過慢慢來吧,太子才十八歲。


    二代的能力不能苛求太多,之所以這麽早就確立太子儲君的身份,當然是為了穩定人心,維持朝堂安寧。


    袁、孫故事曆曆在目,甚至曹操當年也舉棋不定過,好在及時刹住車。


    “郎君。”


    正在這時,孫魯育飄然而至,看到皇帝對她招了招手,微微一笑,走上台階跪坐在禦案前的蒲團上。


    “淑妃,晨膳已備妥。”殿外走來一名宮女,拱手請示。


    “端來吧。”


    “唯。”宮女亦步亦趨退去。


    “長安好冷啊,比洛陽還要冷。”孫魯育挽著夏侯獻的手臂,委屈道:“妾昨晚都沒睡好,郎君睡得怎麽樣?”


    “還好。”


    夏侯獻摸著小虎的大腿,又審了幾份奏表,宮女們端著食盤而至。


    “還冷嗎?”宮女們在眼前輕柔地擺下食盤,夏侯獻隨口問道。


    被摸了半天的小虎有些嬌羞地說:“陛下不正經。”


    夏侯獻淡然一笑,“吃飯吧。”


    “嗯。”孫魯育點點頭,目光向禦案投去,有肉羹、湯餅、酪漿還有三根胡瓜。


    胡瓜乃是前漢張騫出使西域時引入中原,十六國時期後趙皇帝石勒忌諱“胡”字,遂命大臣樊坦將其更名為“黃瓜”。


    目前平民階層普及度不高,基本在貴族圈中流行。


    孫魯育端著木碗,拿起調羹,抿了一口肉羹。


    來北地也有好些年了,她還是懷念江東的魚,今日沒有並非是郎君不照顧她的飲食,隻是北地冬季大部分河流上凍,基本很難捕到魚。


    抬頭看了一眼夏侯獻,她忽然笑了:“郎君就這麽生吃?”


    夏侯獻就那麽拿著一根又長又粗的胡瓜,哢呲哢呲地咀嚼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一直這麽吃。”


    說著,便又從餐盤中拿起一根,遞了過去:“小虎嚐嚐,很脆。”


    孫魯育搖搖手:“妾還是不了。”


    夏侯獻也不強求,繼續啃著胡瓜。


    漢魏以來,貴族們料理胡瓜的方式其實有很多。


    有蘸醬的、有切細絲後加鹽、酢、薑末攪拌的、還有以醋、水、鹽混合浸泡的,又或者與肉類、穀物同煮,甚至是烤製或者曬幹。


    然夏侯獻獨愛純天然的吃法。


    其實切成片或者絲生吃,孫魯育並不抵觸,隻是覺得如郎君這樣整根吞下的動作有些不雅。


    孫魯育拿著筷子夾了一口醃製的小菜,不經意間瞥向台下跪著的宮婢,而正巧那宮婢也悄悄抬頭瞄了一眼上位,又迅速低下頭。


    不知為何,孫魯育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看向那宮婢說道:“抬起頭來。”


    台下不動。


    孫魯育納悶,這宮婢難道沒人教過?


    “楚奴,孫淑妃在跟你說話。”夏侯獻喝了一口麵湯,放下湯碗,不鹹不淡地開口。


    那宮婢終於抬頭。


    目光交匯的瞬間,孫魯育張開嘴巴,眼中滿是驚訝:“阿,阿姊?”


    “小虎....”孫魯班慘然一笑。


    正在這時,一名身材魁梧的軍官從殿外大步走來,夏侯獻目光看去,正是殿中司馬督成濟。


    “陛下,可否起駕?”


    “差不多了。”禦案前的夏侯獻當即起身,走下台階,又迴首看向姐妹二人:“你們聊。”


    孫魯育直直地站在那裏,望著殿門的方向,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視野才快步走下台階,扶起姐姐。


    “阿姊,你這....”


    盡管姐姐在掖廷為仆這件事她是知曉的,原本她不想也不敢在夏侯獻身邊吹枕頭風,心裏始終在逃避這件事。


    但當她親眼看見自己同胞姐姐後,卻無可避免的心生憐憫。


    “阿姊還沒吃飯吧?”孫魯育關心地問道,她知道這些宮婢一般是要伺候完貴人們之後,確定沒有其他雜事後,才能抽空吃點東西。


    她從食盤中拿來一根郎君沒動過的胡瓜,遞了過去:“先墊墊肚子。”


    孫魯班本想接下,卻似乎能感受到喉嚨深處傳來的不適,於是本能地抵觸:“我不要!”


    看著妹妹愈發嬌豔的麵容和愈發成熟的身段,孫魯班酸溜溜地說道:“你在這裏過得很快活是吧?”


    見姐姐還是這副令人討厭的樣子,孫魯育的心也隨即硬了起來:“郎君,不..陛下對我很好,我在這裏過得很幸福。倒是阿姊你,若不是做了那麽多的孽,豈會遭此下場?”


    “我縱使有罪,可罪不至此吧,他夏侯獻何故這般辱我?”孫魯班有些激動。


    “阿姊,你放肆!”從小到大,孫魯育一直被姐姐壓一頭,現在不會了。


    “陛下是個溫柔的人,不會無緣無故遷怒於你的,他為何這般對你,要不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問題?”


    “溫柔?”孫魯班冷笑一聲,不自覺地看向小虎手中的胡瓜,痛苦的迴憶又浮現於心底下。


    這幾天每每想起就會忍不住得咳嗽,幹嘔。


    哪裏有什麽溫柔?或許真的有,但都在她小虎身上,而自己就像是件唾壺!


    “是你?”孫魯班道,“因為當初我在武昌對你做了那件事,所以你要報複我?”


    “阿姊,我要走了。”或許在今日之前,孫魯育在心中還有為姐姐求情的念頭,但此刻,一點都沒了。


    “孫魯育,你別走!”


    “小虎!”


    “孫淑妃,求你別走....”


    .............


    十二月初一,夏侯獻在視察完長安周邊杜縣、藍田的屯田區後,於十二月初三離開長安,計劃順著陳倉渭水道前往隴右。


    有司建議讓夏侯獻在長安過了新年再動身,夏侯獻拒絕了。


    他不打算浪費時間,這次西巡不僅要視察關中諸軍,還要關注關中屯田諸事是否有效推進。


    這是自登基以來推行的第一個新政,盡管要想真正看到成果至少也要五、六年甚至十餘年以後,但他有必要打好基礎。


    另外,此番西巡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胡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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