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你怎麽受傷了!”一名婢女衝進來撲到女子身旁,焦急地查看女子的傷勢,“公主……”

    “大膽狂徒,還不快把劍放下!”領頭的侍衛喝道。

    “你們根本不是詔月國王宮的侍衛,誰給你們的底氣在此猖狂。”

    煜雪仍舉著劍,淩寒在一大批侍衛的簇擁下匆匆趕來。

    淩寒進來後卻直接略過了煜雪,焦急地跑道沐風國長公主身邊,見長公主受了傷,忙抱起地上的公主將公主放到床上,叫人傳喚太醫,厲聲責問這究竟是何人所為。

    長公主身邊的宮女說,是煜雪趁公主休息的時候潛入宮中行刺公主,還好外麵的侍衛進來得及時,否則公主早就命喪黃泉。

    “你……你竟敢潛入宮中行刺本王的未婚妻子,若公主有什麽閃失,本王要如何向耀旗國交代?你是我國的將軍,難道不該為我國江山社稷著想嗎?你怎麽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淩寒怒道。他望著煜雪時,那一雙金瞳裏充滿了戒備,憤怒,甚至還帶著幾分恐懼,完全沒了往日的溫柔。

    這樣的眼神,和那些認為煜雪是妖邪的人沒有什麽分別。

    “王上,我沒有要行刺公主,是她潛入我府中故意將我引來……”

    “滿口胡言!”煜雪想要向淩寒解釋,卻被淩寒硬生生打斷,“公主這幾日感染風寒一直臥病在床,怎麽可能潛入你府中?!”

    淩寒從進到寢殿就一直與煜雪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不願讓煜雪靠近他半步。這個煜雪來曆不明,身上還帶著一層時隱時現的詭異的火焰,而且這層火焰隻有淩寒一個人看得見,淩寒雖然從小能看到鬼怪妖物,但那些妖物從來不敢主動靠近淩寒,淩寒也並不厭惡他們,可他看著眼前的這個煜雪,心中就莫名覺得煩躁。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煜雪曾為詔月國立下汗馬功勞,淩寒也不能夠放下心中的芥蒂真正地信任煜雪。

    “來人,把他拿下!”煜雪身上的那層火焰比平時還要強烈許多,好像隨時都會灼傷人,淩寒看得心煩。

    “王上,你寧可相信別人也不相信我嗎?”淩寒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可是煜雪還是不能相信淩寒會和別人一樣把自己當成妖邪對待。

    “你要本王怎麽相信你?本王今早才下旨讓你在府中休養,你晚上卻跑來行刺公主,你這就是要故意破壞我國與耀旗國的聯姻,挑起戰爭,好讓你在戰場上威風,是不是?”淩寒望著煜雪的眼睛,煜雪的眼神看起來那麽真誠,可他不想再聽煜雪任何一句話。

    淩寒能讀人心,卻唯獨讀不了煜雪的心,所有看不透的東西,都存在著未知的危險。

    人心太複雜,若不能夠看透,就千萬不要相信。

    “把他給我壓下去,打入天牢。”淩寒一聲令下,身後的侍衛便衝上來擒住煜雪。

    煜雪沒有做任何反抗,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淩寒,自欺欺人地想從淩寒眼中再看到一絲溫柔,“王上!現在就連你也不願相信我了?你要和他們一樣把我當成妖邪老看待?”

    “壓下去!”淩寒背過身不想再多看煜雪一眼。

    這就是今晚答案,一切都已經是安排好的,順理成章,證據確鑿,讓他百口莫辯,但比起冤枉更讓人絕望的是最親近之人的不信任和背叛。

    煜雪行刺沐風國公主一事事關重大,關係到兩國的和諧,盡管淩寒下令要封鎖消息,可這事還是傳到了沐風國那裏,沐風國國主要淩寒給他一個交代。

    如何交代?

    大臣們在經過一番討論之後一致認為必須要削去煜雪的將軍之職,將煜雪關押起來,但煜雪畢竟曾經是詔月國的大功臣,又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將才,不可對他用大刑,更不能殺,而讓朝野上下想不到的是,他們的詔月王居然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執意要在大婚當晚將煜雪處決,以示詔月國與沐風國合作的誠意。

    淩寒曾說過要煜雪陪他君臨天下,而今,煜雪卻成為了被淩寒舍棄的棋子。

    雪停了一會兒又開始下起來,寒風從牢房的那個小窗口不停地灌進來,牢房裏什麽禦寒的衣物都沒有,隻有一堆髒汙不堪的稻草,煜雪穿得單薄,隻能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煜雪遇見了淩寒,淩寒給了他名字,給了他一個家,而現在他又變得一無所有了。

    “喵~喵喵喵~”

    “乖一點,不要亂動,不然讓步崖把你丟出去。”瑾無將那不停掙紮著的小橘貓放到溫水盆裏,揉著它毛茸茸的腦袋威脅道。

    這小橘貓自從上次瑾無喂過它點吃的之後就黏上了瑾無,趕也趕不走,這天寒地凍的它又沒去處,瑾無隻好收留了它。

    瑾無怕步崖嫌它髒不讓他上床一起睡,便每天給它洗澡,洗得比自己都幹淨。小橘貓自然是不願意的,瑾無就各種威逼利誘,各種喂食,簡直把小橘貓伺候成了爺,瑾無當年對那隻小白狼都沒這麽體貼過!

    七日之後,淩寒大婚當夜,煜雪被綁在了邢台上,他周身堆滿了柴火,行刑的大漢把酒潑在柴火上,隻待一聲令下,他便會被燒得體無完膚,麵目全非。

    瑾無與步崖站在遠處觀望,作為旁觀者的瑾無此刻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與煜雪算是同病相憐吧。

    曾與瑾無並肩作戰的望之背棄了瑾無選擇與西海的滄雲公主成親,還親手挖去了瑾無的眼睛,煜雪最信任的可以為之拚命的君王竟然為了別人要將煜雪活活燒死。他們傾盡真心,換來的卻都是血淋淋的背叛。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不得好死。

    這邊不得好死,另一邊卻是張燈結彩,鑼鼓喧天,興高采烈地在進行婚禮。

    瑾無拉著步崖坐在屋頂看他們的婚禮,這王室的婚禮真是又華麗又繁瑣,搞了半天也沒結束。

    婚嫁的場麵瑾無見的多了,他見過的最盛大的一場婚禮就是在九重天上的那一場望之的婚禮。

    瑾無記得那一日望之說好要和瑾無遠走天涯,卻讓瑾無坐在南天門前苦苦等了一夜,瑾無以為望之是被天帝派人給攔住了,便跑去找望之,卻見望之穿上了華麗的喜服,一臉幸福,在眾神祝福的目光下笑意盈盈地走向了他的新娘。

    瑾無也不記得自己那天究竟是為什麽要大鬧望之的婚禮,他絕對不會因為望之選擇了滄雲公主而故意去搗亂,那天的場麵瑾無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在看到望之和滄雲公主拜堂的時候明明還是清醒的,後來怎麽就會變得那麽瘋狂?

    一張繡工精致的大紅綢緞猝不及防地蓋到了瑾無頭上,瑾無眼前一暗,剛要把那大紅綢緞摘下來,便被人從後麵抱住。

    “別動。”步崖從背後一把圈住了瑾無。

    “這是什麽?”瑾無隔著大紅綢緞聞到了步崖身上獨特的清香。步崖身上的味道總是暖暖的很好聞。

    “蓋頭。”步崖頓了頓,下把輕輕抵在瑾無肩上,“紅蓋頭。”

    紅蓋頭?紅蓋頭你蓋在我一個大男人頭上做什麽?瑾無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看到別人成親,心裏癢癢了,也想嚐試一下?”

    步崖貼著瑾無不說話,抱了好一會兒才願意放開瑾無,抬手掀起了瑾無頭上的紅蓋頭,他望著瑾無,琥珀色的眸子星光點點,“我是有這個想法,隻不過還沒有個對象。”

    “那你有空就去找月老,讓月老給你介紹幾個,你這麽年輕優秀溫柔可愛,肯定有很多人搶著要嫁給你。”瑾無笑道,將那張大紅綢緞搶過來蓋到了步崖頭上,“或者你嫁給別人也行。”

    “我才不需要月老介紹,前幾天我拿了月老的幾根紅線,我要是喜歡誰我就悄悄地就把紅線綁在他的手上,把他和我綁在一起,這樣不管他喜不喜歡我他都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主意不錯,不過有些賴皮,萬一人家早就有心儀的人可怎麽辦。”瑾無笑笑,說著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還好沒摸到什麽紅線,隻摸到了一串破鈴鐺,不過月老的紅線要是綁在了手上是看不見也摸不到的,“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比看別人成親好玩多了。”

    原來瑾無說的好地方是王宮的酒窖。

    自從淩寒下令查封將軍府之後,將軍府裏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被搜刮一空了,連一壺酒也不剩,瑾無已經好幾天沒喝過酒了,實在饞的慌。

    今夜淩寒宴請群臣,酒窖裏的酒空了一半,瑾無拿了兩壇不知道名字的酒,拉著步崖一起喝。

    瑾無才喝了幾口便覺得心口很熱,從喉嚨一路下去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樣。這什麽酒?這麽烈,一會兒不喝得瘋了才怪。忙換了壺酒來喝。

    步崖也有些招架不住那烈酒,才喝了幾口便臉色微醺,“這酒很容易上頭。”

    “別喝那個了,來壺菊花酒,清新去火不上頭。”瑾無把一壺菊花酒遞給步崖,又在酒窖裏轉了一圈,發現幾壺蘭生酒,打開蓋子聞了聞,集百花之精華,清新自然,芬芳布列,若蘭之生,果然是好酒。忙拿過來與步崖一起喝。

    “光這麽喝著也沒意思,不如這樣吧,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我問一個問題你來答,一定要說真心話,若你說的是真心話我便喝一口,若你說的不是真心話你便自覺喝一口,看誰先喝趴下,如何?”瑾無遞給步崖一壺蘭生酒。

    “好。”步崖接過酒壺。

    “那麽誰先來?”

    “你先。”

    “好。”瑾無打開一壺蘭生酒坐在步崖旁邊,“你的小時候,給你洗澡次數最多的人是誰?”最近被迫天天幫那小橘貓洗澡的瑾無表示很委屈。

    “我舅舅。”步崖毫不猶豫地答道,他從小就比較粘桓休上神。

    “那你猜猜我小的時候給我洗澡次數最多的人是誰?”

    “是誰?”

    “你猜猜嘛,猜不到你就要喝。”瑾無喝著蘭生酒笑道。

    “也是你舅舅?”步崖想了想道,“你們龍宮人員眾多,我可猜不到。”

    “其實是我自己。”瑾無得意地笑道,“我還在龍蛋裏麵的時候就已經有意識了,所以我經常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滾得很髒,每次髒得我快看不見路的時候我就把自己滾到淺水坑裏麵去洗洗,哈哈,你輸了。”

    步崖仰頭喝了一口蘭生酒,卻好像想到了什麽:“不對,我記得舅舅和我說過,龍族的後裔,隻有父母雙方都是龍族才會生下龍蛋,若父母雙方有一方不是龍族,那麽他們的孩子就會像人一樣出生,凝玉公主是青龍,而子期神帝是黑麒麟,你應該是像人一樣出生的,不可能是在龍蛋裏。”

    “我……那個……”糟了糟了,瑾無是喝酒喝傻了,忘記了夜澤與他不一樣,瑾無是在龍蛋裏孵化的,而夜澤是胎生。

    瑾無尷尬地笑笑,忙胡扯道,“我明明就記得我在龍蛋裏待過,也許那是我前世的記憶呢,我可能是孟婆湯沒喝足量,多少記得一點前世的事情。”

    “現在和我喝酒的又不是前世的你,所以你剛才說的不算是實話。”

    “哈,我明明很誠實。”瑾無說著,心虛地自覺喝了一口,“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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