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臨冬城,沉默、安靜。

    賽貢坐在大廳中央。他佝僂著腰,身子緊繃,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起被圍困的城堡。海浪滔天,硝煙彌散。賽貢吞了口唾沫,他看到徐洛走進大廳,一下站起來。

    “都坐下吧。站著做什麽?”

    徐洛注意到角落裏的布林登·徒利。‘黑魚’布林登握著酒杯,但沒有喝的跡象。

    “發生什麽了?”徐洛看向賽貢,問。賽貢身上受了不少傷,臉上的傷口簡單的貼了塊藥膏,仍向外浸著血。這些訊息,足以引起徐洛的擔憂。

    “盧斯·波頓進攻了卡霍城,陛下。”

    賽貢聲音帶著苦澀。他握緊拳頭,身體因為用力而顫抖。

    賽貢進入臨冬城,一直沉默地不願說出受傷原因。大家對此議論紛紛,隱約猜到可能發生的事情。但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盧斯·波頓,那頭隱藏在黑暗中的野獸,終於開始了他的行動。

    在不久前,徐洛還想著,盧斯·波頓的行為,沒對他造成實質性的損傷。但現在,他必須沉默地吞咽下苦果。

    卡霍城……亞麗·……

    “然後呢。”徐洛問。

    加冕禮上,沒看到亞麗·卡史塔克,徐洛隱隱有些擔憂。但他以為是亞麗為了避開波頓,繞了遠路。或者,他們根本沒收到徐洛的渡鴉。

    “我走的時候,給你們留了三百士兵。卡霍城處於峭壁之上,易守難攻。波頓公爵拿卡霍城沒有辦法。”

    賽貢臉上浮起痛苦的郝紅色。

    “是的,陛下。”賽貢說,“但盧斯波頓有阿爾夫·卡史塔克。阿爾夫唆使仆人背叛亞麗,打開了卡霍城的城門——”

    大廳內響起一陣驚愕的噓聲,打斷了賽貢。

    阿爾夫·卡史塔克從何而來?

    一座城堡,城門大開,和不設防有什麽區別?在座的都是領主,戰士,深知城堡防守的優勢,與它的脆弱。他們低聲交談,言語間滿是擔憂。

    徐洛咳了咳,止住他們的議論。

    賽貢繼續說:“幸好我們發現及時,拚死守住了城門。卡霍城還在我們的控製之下。但我們的損失也非常慘重,這麽下去,卡霍城守不了多久。亞麗讓我突圍,來向您求援……您一定要救她,陛下……”

    大廳陷入沉默。這樣的困境令他們無話可說。

    徐洛頭疼的揉著額頭。看上去,徐洛忙著救迴艾妲·陶哈,解決拉姆斯·波頓,清理佛雷的時候,盧斯·波頓公爵也沒有冷漠地旁觀這一切發生。

    “阿爾夫·卡史塔克,是怎麽迴事兒?”徐洛揉搓著手指,問。

    戴佛斯爵士解釋:“史坦尼斯陛下為了換取阿爾夫的訊息,答應免去阿爾夫的死刑。將他送到長城附近,依靠一小塊封地,安度晚年。盧斯·波頓大概在中途劫走了他。”

    戴佛斯爵士眉頭深鎖。

    當初是戴佛斯勸史坦尼斯饒阿爾夫·卡史塔克,沒想到如今會種下這樣一顆惡果。阿爾夫比亞麗年長,在卡霍城經營多年,一定有不少死忠。內奸,是城堡最為脆弱的一個環節。賽貢等人能夠守住卡霍城,過程一定很艱辛。

    該怎麽辦?

    卡霍城與臨冬城,被恐怖堡從中分割。這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徐洛很難對卡霍城施以援手。就像徐洛攻下荒塚屯後,盧斯·波頓沒有任何反應一樣。徐洛也很難對卡霍城的遭遇做出迴應。

    “你還在遲疑什麽,小子!現在就召集人馬,去救小丫頭啊!”見徐洛許久不說話,托蒙德大聲催促。

    為了避免托蒙德魯莽的性格誤事,徐洛這些日子都沒帶他,托蒙德早已閑得發慌。另外,托蒙德也的確喜歡亞麗,不想看亞麗受傷。

    “陛下,您一定要救救她!”賽貢跟著懇求。

    賽貢覺得自己丟下亞麗,自行突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但他們嚐試放出的烏鴉,還沒飛出視線範圍,便被波頓軍的弓箭手射下。他們不願坐以待斃,便隻能突圍求援。

    “我們很難救援卡霍城,”不動如山皮革擔憂地說,“卡霍城離臨冬城太遠,中間又隔了恐怖堡。我們前往卡霍城的途中,一定會遭到波頓的攻擊。”

    托蒙德站起來,大聲嚷嚷:“我們還怕了波頓不成!莫非,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亞麗死在波頓手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托蒙德。”

    皮革說。他欲言又止,看向徐洛,轉而說,“隻是……隻是會很艱難……”

    “閉嘴吧,野人。”和大部分南方騎士一樣,霍普爵士不喜歡、甚至可以說討厭野人。霍普爵士冷笑著,說,“為了一個小女孩,葬送目前大好的局麵,隻要傻瓜才會這麽做。我們根本不需要理會波頓公爵,僅僅是這個嚴冬,就會殺死他和他手下的小子。”

    “你想要嚐嚐傻瓜的斧頭嗎,下跪之人?”托蒙德咆哮,擼起袖子。

    “別吵。”

    徐洛低聲嗬斥,止住鬧事的兩人。外有強敵,我卻還要為他們之間的矛盾花費心思。徐洛心裏很苦澀。他取下青銅王冠,放在桌上,撩開被壓在一起的頭發。

    “我們會救卡霍城。”徐洛鄭重地說。

    他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大廳內的人,反應各不相同。

    野人大多很興奮,托蒙德得意地朝理查德·霍普爵士豎起中指。霍普爵士則殘忍地笑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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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領主小聲低語,眉眼間滿是不安。他們會考慮更多關於北境局勢的問題,心中更偏向於放棄卡霍城。但他們也沒有表示反對。徐洛的威信,在這時起了很大的作用。

    徐洛露出滿意的笑容,說:“梭倫,你去清點人手。我需要一千五百騎兵,一千步兵。步兵盡量從自由民掠奪者中挑選……”

    “卡霍城沒有戰略意義。”

    沉穩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打斷徐洛。

    ‘黑魚’布林登站起來。他原本沒打算參與北境人的討論,但他不想眼看著自己名義上的親人就此陷入危險。

    布林登·徒利飽經風霜,滿頭灰發,臉龐堅毅、蒼老,像一塊經過千年風吹雨打的岩石。沉穩、勇敢、執著,令人不自禁產生信任。他的聲音嘶啞,給人滄桑感。

    布林登清了清嗓子,麵向北境領主,自信地說:

    “波頓圍攻卡霍城,顯然不是為了攻下這座偏遠的城堡。

    盧斯·波頓曾命令北境人進攻暮穀城,折損了大半北境步兵。他很清楚,像這樣偏遠的城堡,沒有戰略意義,得不償失。

    他這麽做,隻是為了誘使我們對卡霍城進行援救,在半途中進攻我們。我們不應該上他的當。與其救援卡霍城,我們不如轉而進攻恐怖堡,迫使波頓迴防。這樣做對我們來說會更有利。”

    黑魚的話條理很清晰,沉穩、自信,對整件事情的分析深刻、完整。大廳內響起一陣附和的掌聲。

    布林登咧起嘴角,冷淡地笑笑。他的目的不是贏得掌聲,也對眾人的歡唿缺乏感觸。

    徐洛耐心地聽完布林登的話。

    他站起來,向眾人介紹,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霍斯特公爵的弟弟,布林登·徒利爵士。”

    “哦!”

    “哦!”

    大廳內響起歡唿和拍打桌子的熱切聲音。北境人在五王之戰中,與布林登·徒利並肩作戰。他們同樣聽過布林登的大名。囈語森林之戰,布林登·徒利的表現非常驚豔。

    徐洛等眾人平靜下來。

    布林登所說的問題,徐洛都想到過。要援助卡霍城,就勢必麵對盧斯·波頓的威脅。盧斯·波頓可能在半路上伏擊他們。或者,卡霍城也可能在他們抵達前陷落。各種未知的陷阱等待著徐洛,而徐洛要麵對的,是一個陰冷強大的波頓公爵。

    但徐洛仍決定援救卡霍城。他意識到,自己在渴望與波頓公爵交手。沒有什麽,比一個強大的對手更令人興奮的。

    他清了清嗓子,說:“我明白你們的擔憂。波頓公爵是位非常強大的對手,要與他戰鬥,需要非常小心。像援救卡霍城這樣冒失的舉動,是不應該的。

    但是,我們難道要坐在這裏,什麽也不做嗎?進攻恐怖堡,與進攻卡霍城,有什麽區別?別忘了,卡霍城還在我們手中。進攻恐怖堡,卻要麵對一座堅固的城堡。

    最重要的一點。

    各位,我們擁有更強大的兵力。隻要是在野外作戰,我們就會擁有極大的優勢,足以讓我們擊敗盧斯·波頓。我們會冒險,但我們也會得到加倍的迴報!是時候,讓波頓公爵,為他在紅色婚禮上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付出代價了!你們想要血?還是火!”

    “血!血!血!”

    大廳內的人咆哮起來。北境,永不遺忘。他們不會忘記紅色婚禮,也同樣不會忘記對波頓的仇恨。

    布林登·徒利見徐洛決心已定,歎了口氣。他坐迴自己的位置,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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