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城,某汽車拉力賽場地。


    一輛輛改裝過的賽車飛馳而過,賽道一側站著不少粉絲。


    韓函緊握方向盤,雙腳在離合器與油門間不斷踩放,右手在檔位上快速推掛,發動機轟鳴的聲音讓他感到無比的緊張與刺激。


    最後一圈,他手心開始冒汗,因為前麵還有三名選手,他連第一名的車尾燈都看不見了,眼下隻有奮力超過第三名,就能站在領獎台,多多少少還能有一絲欣慰。


    然而,前麵的車手也在拚命保著自己的第三名。


    唯一的機會就是前麵的彎道,彎道是超車的最佳機遇,大家的車都差不多,直線超越幾乎沒有可能,除非對方發揮“孔融讓梨”的優良品德踩刹車或者鬆油門讓你超。


    但是彎道超車非常危險,極其考驗車手的心理素質和駕駛技術,一個玩不好可能就會衝出跑道直接起飛。


    想要在彎道內超過對手,隻有“漂移。”


    這種咬地過彎的甩尾技術實在難以掌控,通常在越野拉力賽裏應用頻率較多,而這種柏油路麵上漂移過彎時車速減損較多,再加上輪胎損耗較大,除非是特殊原因,車手並不會經常在競賽過程中使用這種迷人的“甩尾”。


    想要最大限度的減少車速減損,就隻能在賽道內側進行,然後滑進對方的賽道,堵住對手。


    又是一腳油門,韓函準備駛入彎道,但車身猛烈的震顫了一下,之後似乎動力丟失了一兩秒。


    他心一慌,最擔心的是發動機爆缸,上一次因為爆缸錯失獎杯,這一次不能再重演啊。


    幸好,動力沒有繼續丟失。


    但僅僅是一兩秒的時間,也讓他在進入彎道時已經錯失了最佳的機會,不過他依然冒險進行了甩尾。


    ......


    駛入終點後,韓函沒有停車,而是一腳油門把車開到了郊外的景觀大道上。


    他從車上下來,摘掉頭盔,身穿藍色賽車服靠在車身。


    第四名,這是他賽車生涯的低穀期,很鬱悶。


    讓他更鬱悶的是,前幾本書出版時都獲得了當年全國圖書暢銷榜第一,但通通是叫座不叫好。


    對此他有清醒的認知,如果一直這麽寫下去,可能讀者們就不再買賬了。


    前幾次一發新書,就有人站出來批判,說這小子又沒錢玩賽車了。


    最近連媒體來的也不那麽勤了,南方評論報來過一次,但隻是派來一個實習記者采訪他的新書。


    前幾天有朋友開玩笑說他現在麵臨失寵,沒以前那麽紅了,flop了。


    玩笑歸玩笑,但實際情況好像正在向朋友的玩笑傾斜。


    再上上“春晚”?《檬芽》上連載一波?


    《檬芽》上連載最大的好處是在新讀者麵前增加曝光度,走進新生代的視野,這個路子也許是眼下最無奈的辦法了。


    可是連載稿費太低,不如出版掙的多,他摸了摸車身,現在最缺的是錢啊,賽車太燒錢了。


    以前的稿費全燒進去了,最近又囊中羞澀。


    離開郊外,韓函把車開進維修站,維修人員看了看四條米其林輪胎說:


    “甩尾了?”


    韓函甩了甩頭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輪胎報廢了?”


    “損耗太大了,市區裏遛彎還行,但不能再參加比賽了,訓練也是問題。”


    “嗯。”


    韓函喝了口礦泉水,心裏罵了句“一年幾百萬的稅後收入連條輪胎都買不起啊。”


    真正的“入不敷出。”


    “還是小四好,不賽車不燒錢,去年成立了工作室,出了十本雜誌,這小子挺有商業頭腦,依靠自己的名氣,雜誌銷量非常高。”


    “看來想掙錢還是得做生意啊。”


    韓函坐在椅子上胡思亂想。


    迴家的路上,韓函買了兩份報紙,一份雜文報,一份教育評論報。


    從冰箱裏拿了瓶冰鎮啤酒,坐在沙發上隨意翻著報紙。


    這兩份報在國內很有份量,一般以重大新聞以及批判性文章為主,之前他就在這兩份報紙上發表了幾篇文章,引來了不少熱議。


    《不可能所有人都有棉襖穿》。


    ?


    人對於自己寫過的文章記憶特別深,看見棉襖二字韓函心頭一跳。


    兩份報紙上都刊登了同一篇文章,看來這篇文章很有爭議啊。


    韓函把啤酒放在茶幾上,開始認真閱讀這篇文章。


    結果是越看越頭大,這作者完全是在蹭熱度啊。


    所有的觀點都指向了他五年前寫下的那篇《穿著棉褂子洗澡》。


    且不論此時的他有沒有意識到“讀書真的可以改變命運”,他正處於缺錢的麻煩當中。


    所以這篇文章讓他很惱火,要是放在五年前,他現在就提筆反擊了,但現在他已不再是十幾歲的少年,做事會先考慮。


    看了一眼作者,陳韜。


    韓函知道是第七屆獲獎作者,之前刊登的兩篇文章他都看過。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知名編輯,也是他朋友陸金波打來的。


    陸金波:韓函,看到那篇文章沒?


    韓函:看到了。


    陸金波:有什麽想法?


    韓函:蹭我的熱度罷了,跳不了幾丈高的。


    陸金波:我看這事兒不簡單,這篇文章文風很犀利,你不覺得對你來說這是一次翻紅的機會嗎?


    韓函猛然驚醒,果然寫書的人和搞編輯的人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陸金波:你不能沉默,沉默不是金,你得寫文章反擊,和他有來有迴,輸贏都是贏家,不過能贏是最好,這樣你下一本書還愁賣嗎。


    掛斷電話,韓函喝了一口啤酒,在賽車和賺錢這事兒上他能分的清孰輕孰重。


    這段時間他正在寫作賽車隨筆《就這樣飄來飄去》,陸金波曾經提醒過他這本書首次印刷很可能沒上一本多。


    首次印刷數據能說明一切!


    所以說這篇文章的橫空出世可能對自己來說是一次絕佳的翻紅時機,他就不信,這個小小的陳韜還能比他寫的文章更犀利?


    那些叛逆的少年能買他的單?


    如果能買他陳韜的單還能不買勤奮好學的單?


    扯淡!


    韓函馬上走進書房,開始擬稿。


    幾天後,雜文報和教育評論報上刊登了韓函的文章《可愛的無知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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