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跟孫尚香成親當晚,可謂是兩情歡洽,共赴雲端。


    也讓孫尚香好好領教了一番槍王的厲害。


    洞房花燭夜後,張繡便直接進入了蜜月狀態,連日與孫尚香飲酒作樂。


    恰逢龐統傳書來到了江東,張繡便當著孫策、孫權、孫尚香兄妹的麵給迴信,言稱此間樂,不思荊也。


    然後派人先迴荊州報喜,聲稱自己要繼續在這邊停留一段時間。


    孫尚香如今正處於食髓之味的時期,眼見張繡對自己這般留戀,自然是喜不自勝。


    孫策見自己的妹夫這般放得開,也是十分開心。


    唯有孫權十分鬱悶。


    因為張繡僅僅待在江東還不夠,竟然還要求孫策修整東府,廣栽花木,盛設器用,讓自己跟孫尚香單獨居住。


    不但如此,還要增女樂數十餘人,附帶著金玉錦綺玩好之物。


    孫策自然是一一答應下來。


    吳國太心疼女婿女兒,更是沒有意見。


    如果隻是這樣孫權倒還能夠接受。


    最讓孫權無法忍受的是,張繡有了孫尚香還不夠,竟然還跑去招惹步練師!


    就在兩人新婚之後的第三天,這夫妻二人就一起拜訪了步家。


    也不知道他們在步家說了什麽,但等到他們離開步家的時候,步練師就跟著兩夫妻一起迴到了孫策他們新修整的府邸。


    對外的說法是步練師作為孫尚香的好友,受其相邀一同參加飲宴活動。


    然而孫權卻是心知肚明。


    這分明就是張繡已經按捺不住,朝著步練師伸出了他的魔爪!


    盡管步練師並未在府中留宿,可一整個白天都泡在人家裏,無論張繡想幹什麽時間都夠了!


    孫策和步家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孫策甚至還破格提拔了步騭,明顯就是接下來要重用他的節奏。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想到這裏,孫權狠狠將一個杯子摔在地上,隻覺怒火中燒,恨不能口吐芬芳。


    可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也隻是無能狂怒,反倒是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最終他將自己關在屋中,整日深入簡出,盡量不去接觸和張繡相關的消息。


    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月,孫權才漸漸消了氣。


    話說這一日,孫權結束了對自己的圈禁,主動走上街頭。


    結果沒走多遠,心情正好時,就看到了張繡迤迤然從長街另一頭走了過來。


    孫權:?_?


    這還不算。


    孫權赫然發現,孫尚香親昵地挽著張繡的胳膊,整個人倚在他身上,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她跟張繡的關係似的。


    更讓孫權目眥欲裂的是,張繡的另一邊還站著步練師!


    此時的她雖然沒像孫尚香跟張繡那般親昵,依舊跟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但看著三人一路走來有說有笑的模樣,顯然是已經維持這種嫐的姿勢有一段時間了。


    孫權:o(*≧▽≦)ツ┏━┓


    這一刻,孫權隻覺得天旋地轉。


    為什麽、為什麽你還在這裏!


    你都已經留在這裏一個多月了好嗎?


    你身為一方諸侯,難道不知道溫柔鄉是英雄塚的道理嗎?


    好歹也是號稱北地梟雄的人物,怎麽能就這樣被聲色所迷呢?


    此時此刻,孫權甚至都替張繡麾下的那些將士們痛心起來。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的主公!


    眼看著張繡就要帶著孫尚香和步練師走過來,孫權連忙轉身疾步走進一條小巷。


    他是真的不想跟三人在這種情況下見麵。


    生怕自己忍不住直接跟張繡動起手來。


    然後再被狠狠揍上一頓。


    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


    孫權剛剛閃身藏進小巷,三人的交談聲便傳了耳中:


    “夫君,那個人樣子好怪啊!”


    聽到孫尚香的聲音,孫權不禁心中一凜,暗道一聲糟糕。


    難道是被妹妹發現了?


    很有可能,她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對自己十分熟悉,哪怕隻看到背影能認出自己也不足為奇。


    孫權正在考慮等會應該怎麽跟這三人解釋自己突然鑽進小巷的行為,就聽步練師那宛如黃鸝般清脆的聲音說道:


    “妾身方才也看到了!”


    不好,竟然還被步氏看到了!


    孫權聞言更緊張了,他暗暗握緊雙拳。


    此時一個念頭驀地浮上腦海:


    難道說……步氏其實還是在意自己的?


    若是這樣,自己說不得要爭一爭了!


    就在此時,張繡那可惡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好像條狗哦!”


    孫權:┻━┻︵╰(‵□′)╯︵┻━┻


    你才像條狗,你全家都像狗!


    孫權聞言勃然大怒,這張繡竟敢如此辱我!


    等等,現在張繡成了自己的妹夫,也就是自己的家人。


    說他全家像狗,還是等於把自己給罵了進去。


    想到這裏,孫權越發氣惱。


    明明是大熱天,此時的孫權卻是渾身發抖、手腳冰冷,恨不能衝出去狠狠給他臉上一拳。


    但想到自己跟張繡之間那巨大的武功差距,終究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此時孫尚香和步練師亦是笑出聲來。


    盡管看不到兩人的模樣,但僅僅隻聽聲音,孫權就能想象到她們枝花亂顫的模樣,心中越發淒苦。


    “不管他了——對了夫君,子揚先生已經找過你許多次,你一直不迴荊州當真不打緊嗎?”


    “子揚找到你這裏來了?不用管他!”


    劉曄,幹得漂亮,快把你家主公帶走啊!


    此時的孫權已經到了眼不見心不煩的地步,隻想讓張繡這個家夥趕緊離開江東。


    等到三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孫權這才從小巷裏緩緩走出。


    他目光複雜的望著三人的背影,在發現步練師跟張繡的距離越來越近以後,終於咬了咬牙,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翌日,他便找上了孫策。


    “仲謀,吾聽聞汝在家中數日未曾出門,正想去瞧瞧你,不曾想你竟是過來了!”


    “多謝兄長關心”,孫權解釋道,“隻是前日在小妹婚禮上多飲了幾杯,一直未曾緩過來。”


    “哈!你莫不是去與博超帶來的迎親隊伍拚酒去了吧!”


    孫策大笑著說道,“他們可都是那廝精挑細選出來的——德謀、公績等人不知深淺,亦是休息了好幾日。”


    聽到孫權對張繡的親切稱唿,孫權心中越發苦澀。


    到底誰才是你的兄弟啊喂!


    為什麽我感覺你對張繡比我還要好啊喂!


    假如他的心聲能夠被張繡偷聽到,那麽張繡一定會告訴他:自信點,可以去掉“感覺”兩個字。


    畢竟自己跟孫策親如兄弟。


    你孫權跟孫策隻不過是血緣上的兄弟罷了,豈能跟他們這種靈魂契合的兄弟相提並論?


    孫權壓下心頭的雜念,開口詢問:“兄長,那張博超還要在江東逗留多久?”


    “怎麽?仲謀可是有事?”


    孫策有些意外地看向孫權。


    自從甘露寺事件以後,孫權對於張繡的事情就很少關注了。


    這段時間也是一直在家中沒有出門,不知怎的就突然關心起張繡來了。


    “倒也不是……”


    孫權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咬著牙說道:“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小妹如今既已嫁給了張博超,那自然是跟隨他前往荊州才是。


    一直留在此處終是有些不妥。”


    “哈!”


    孫策聞言不禁笑出聲來,“仲謀這話可就不對了,要知江夏與吳郡相距甚遠,小妹這一去,隻怕是等閑再難相見。


    她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一朝遠嫁,大家本就有些舍不得……”


    “還不是你非要把她嫁過去……”


    孫權小聲嗶嗶。


    孫策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麽?”


    “沒什麽”,孫權搖了搖頭,連忙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是理所當然之事,大可不必這般憂愁。”


    孫策聞言更意外了。


    “話雖如此,可既然博超自己願意在江東逗留,這豈非一件好事?


    如此一來,我等既不用跟小妹分別,也可讓博超領略一番我江東風光,豈不美哉?”


    美個屁啊美!


    我看到他們就煩好嗎?


    孫權聞言越發鬱悶,但又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隻能把事先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兄長,張博超有北地梟雄之姿,如今我等既與之結為秦晉之好,自應與其守望互助,一同匡扶漢室。”


    孫策聽得連連點頭,心說自己的傻弟弟總算是成熟了。


    不過他還是不明白,這跟張繡長時間留在江東有什麽關係?


    隻聽孫權繼續說道:“然則如今兄長所作所為,與害他何異?”


    孫策:???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孫權一臉認真地說道:


    “張繡雖出身涼州豪族,然少年時期便上山學藝,後又隨其從父奔走天下,未嚐受享富貴。


    今兄長為其大盛築宮室,乃是喪其心誌,多送美色玩好,乃是娛其耳目。


    如此以華堂大廈、子女金帛令彼享用,他已是沉迷聲色,全然不想返迴荊州。


    待時日一久,勢必疏遠趙雲、孔明、甘寧等,使彼各生怨望。


    待到那時,荊州豈非為曹操所圖?”


    孫策:(○′?д?)?


    孫策一開始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聽孫權講道理,但聽著聽著卻是逐漸嚴肅起來。


    等到孫權把話說完,臉上更是一片鄭重之色。


    孫策站起身來,緩緩在屋中踱著步子,片刻之後才開口道:“仲謀所言甚是!吾隻想顧著自己私心,險些害了博超!”


    他迴想起張繡這段時間的所作所作,果然是已經沉迷在了妹妹的溫柔鄉裏。


    唉,說起來這也怪自家小妹太有魅力了。


    讓張繡連家中的嬌妻美妾都忘記了。


    話說迴來,如果張繡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話,便是讓他一直這樣跟孫尚香留在江東都沒有問題。


    可他不是。


    他是北地槍王,跟自己這個小霸王一般,是對抗曹賊的中流砥柱,是匡扶漢室的希望之星,是結束這亂世的核心人物。


    身為他的朋友和大舅哥,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這他這樣墮落下去!


    “仲謀,你提醒的太及時了,我今日便去和博超談一談!”


    “如此甚好。”


    聽到孫策的承諾,孫權長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不用再看到張繡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了。


    如果是他一個倒還好,可他偏偏還同時帶著孫尚香和步練師兩個人,這簡直是讓他無法忍受。


    孫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辦完手上的事情就立刻找到了張繡。


    此時張繡正摟著孫尚香看舞女唱歌跳舞,步練師也坐在張繡身旁。


    雖然並沒有和孫尚香一樣貼到張繡懷裏,但隻看她含情脈脈,眉宇之間皆是喜意的模樣,恐怕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孫權沒有提醒的時候,孫策倒不覺得這有什麽關係。


    反倒是覺得張繡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他們夫妻兩人關係好,為此還頗為欣慰。


    甚至前兩天還跟吳國太商議,說是幹脆讓張繡在這裏再多待一段時間。


    但如今被孫權這麽一提醒,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此刻在看張繡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像一副荒淫無度的帝王模樣。


    想到這裏,孫策忍不住一陣痛心。


    就連自己那愚蠢的弟弟都看出了問題,怎麽自己居然這麽遲鈍呢?


    他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


    “停下!統統停下!”


    孫策發話,一眾舞女自然是立刻停了下來。


    等到發現孫策的臉色不好看,更是噤若寒蟬,也不知道她們是哪裏做錯了。


    “哦,伯符來了啊!”


    張繡看到孫策,微微一笑,“今日怎麽有空過來?快來與吾共飲一杯!”


    孫尚香則是嬌嗔道:“兄長你這是做甚,好端端的叫人停下,人家正跟夫君高興著呢!”


    “高興?!”


    孫尚香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孫策頓時就怒了。


    “張博超,你看看自己如今成了什麽樣子!”


    先是朝著張繡來了一發嘴炮,然後又轉向孫尚香道:


    “還有小妹你,身為人妻,竟也不知勸著他!”


    張繡:(○′?д?)?


    孫尚香:Σ(っ°Д°;)っ


    張繡和孫尚香對望一眼,皆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一旁的步練師雖然不在孫策的嘴炮轟擊範圍內,卻也受到了波及,連正在斟酒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退到一旁,將主戰場讓給張繡夫妻。


    這種還不到她參與的時候。


    至少現在不是。


    不過張繡夫婦到底都不是等閑之輩。


    因為孫策以前從來沒有表現過這一方麵的天賦,兩人一時失查,才會被孫策嘴炮轟擊成功。


    等迴過神來,立刻發起了反擊。


    首先是孫尚香:


    “兄長,你發什麽瘋!”


    她柳眉倒豎,毫不客氣地懟了迴去,“妾身隻是汝妹,可如今既已嫁入張家,便是夫君的人!


    你便是要管教妾身,也需征得妾身夫君同意!


    至於夫君……他身為朝廷驃騎將軍,更無任你如此嗬責之理!”


    謔!


    孫尚香的話把孫策給氣笑了,“怎麽?我管教自家妹子,還要先征得張博超同意?”


    “那是自然。”


    孫尚香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隻要嫁了人,便要安分守己、相父教子——莫非兄長忘記了,此話還是兄長對妾身所說?”


    孫尚香一番話頓時讓孫策語塞。


    因為這話的確是他先前對孫尚香說過的。


    那個時候的孫尚香不願嫁給張繡為妾,孫策就講了許多大道理,其中就有這一句。


    誰能知道張繡後來竟然提出了以娶妻之禮來迎娶孫尚香的條件?


    更沒想到張繡對付女人的的本領厲害,短短的時間就讓孫尚香改變了心意。


    所以如今被孫她用這句話來反擊,孫策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況且看孫尚香的模樣,仿佛自己訓了張繡比起訓斥她還更為嚴重似的。


    這也讓他更無奈了。


    相比於情緒激動的孫尚香,張繡倒是要冷靜許多。


    他先是伸出手摸了摸孫尚香的頭。


    孫尚香頓時露出享受的目光,情緒一下子就緩和下來。


    孫策:(* ̄ro ̄)


    在看到方才還瞪著自己的妹妹僅僅隻是被張繡摸了摸頭,頓時就乖巧的如同一隻小綿羊般,孫策不免有些無語。


    張博超這家夥對付女人未免太有一套了吧!


    卻聽張繡問道,“伯符,你到底因何發怒,不妨直言,莫要當那謎語人。”


    孫策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謎語人的意思,索性直說道:


    “博超,你自己難道沒有發現嗎?”


    張繡眨了眨眼,反問道:“發現什麽?”


    “你變了,變得醉生夢死、貪圖享樂!”


    孫策一字一句地說道,“難道中興漢室的抱負你都忘了嗎?”


    此言一出,張繡、孫尚香、步練師三人皆是一怔。


    尤其是張繡。


    他仔細望著孫策,懷疑他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張繡深吸一口氣:


    “伯符,我可是你的妹夫,你的摯友,你竟這般對我說話?”


    孫策怒道:“你若是再這般下去,就不再是策的摯友!”


    張繡笑了。


    因為他看出孫策說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


    也就是說,他雖然是嗬責自己,但卻是真心在為自己著想。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老早知道孫策是個性情中人,但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耿直。


    真是不枉自己在數年之前費勁心思改變了他的命運,阻止了他的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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