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店那處的泔水,如今可都是成了稀罕物什。”


    “低聲些,這等好事若非你我是自己人,我才不告訴你這個巧宗兒。若是讓旁人曉得了,怕是”


    “你以為如今這還是什麽秘密不成?”


    “你這話如何說的?”


    街尾,原本還是低眉垂首的人瞬間也是抬起了頭,一派不敢置信的態勢讓身邊的人嗤笑出聲,下一刻也是低下頭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番,眼見著身側的人眼睛瞬間是瞪得老大也是歎口氣,“金人如今都打到家門口了那些貴人們還是這般,也無怪那些有的沒的寧可是躲到那見不得人的地界苟且活著也不願在這天子腳下待著,說心裏話,若非是那蠻夷屬是不知曉禮義廉恥我等也”


    “你混說什麽,這話也是能”


    “天家連自個的骨肉至親都不能保全,如何能看顧我等小民死活,這話雖是大逆不道了些卻是實話實話。”嘴裏雖是說著,可那說話的主顧卻也是自顧自就看著周遭,察覺到並無人在卻也不由得還是緊張,“得了得了,別說這些,時候不早,任店那處若是去的晚了,那些個不要臉麵的都能將那臭水溝底都給舔幹淨!”


    “……”


    “到底是天子腳下,便是個小民,眼界都勝過常人。”


    “阿兄這話說的,聽著,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暗處,緩緩而出的金兀術滿麵皆是似笑非笑,瞄了眼麵色絲毫未改的完顏宗望也是眉頭挑起,“若是阿弟未記錯,今日阿兄也是有好去處。”


    “若無大金,你我和那大宋小王爺,有什麽差別?”看著笑容越發大的親弟弟,金國二太子的麵色也是沉了沉,正待開口卻也是被親弟弟打斷,“阿兄,且看那不遠處。”


    順著親弟弟的目光看去,完顏宗望的麵色瞬間難看,連帶著腳下的步子也不住加快,不多時也是輕易便趕上了那不遠處明顯是喬裝而至卻是裝扮一眼就能看出不對的貴女。


    溫柔刀,刀刀割的人肉疼,阿兄心裏知曉道理是一迴事,可真的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跟前,卻又是另一迴事。


    不過,這樣也好。阿叔一貫是心思深,若果真他們這兄弟幾個個個都是葷素不沾的,少不得,日子會更難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宋如是,難道金國,又有什麽差別麽?說到底總是一般的道理,總不過,金國是比這大宋,知曉什麽是更緊要罷了。


    “如今東京內外都在搜捕可疑之人,王爺這般不避諱,少不得是要多出不必要的是非來。”


    “柳廚早是發覺本王的身影卻是到如今才現身,若不是心知肚明無礙,少不得,也是別有用心。”


    緩緩轉身,金兀術的麵上盡是似笑非笑,看著明顯避開眼的柳程,他的笑容也越發大,“方才聽了那許久的閑話,柳廚既來,定然是任店處早已備好本王心愛。相請不如偶遇,柳廚且先行?”


    “··都說手藝精妙最是在人,旁人再如何,想要做出和柳廚一樣的風味,總是不能。”


    任店,某廂房內,


    風卷殘雲一般將跟前的好物盡數都吃了個幹淨,金兀術的麵上全是滿足,目光掃過一眾雖然低著頭卻仍然看得出異樣的一眾人,金兀術的笑也越發大,看著明顯是隱忍的流雲,唇角的笑意也是漸漸消失,“流雲姑娘,許久未見,倒是風采卓然遠勝從前,比起昔日聞名京城的第一名妓,竟是好多些風采。”


    “王爺謬讚。”


    “本王瞧著尚且是心動,少不得,旁人見了,定然是更驚豔。”


    “王爺慎言!”


    柳程不合時宜一聲,讓金兀術的笑也是漸漸消失,看著明顯是慍怒的柳程,金兀術冷哼一聲,說出的話也是字字誅心,“本王說話,還輪不上旁人插嘴,柳廚莫不是當真以為,本王是好相與?”


    “金國蠻夷仗勢欺人的名頭,如今天南地北,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爺怕是不知,如今這東京城你能安然無恙坐著吃飯,也是本將軍費了很大的心力。”


    不請自來的李綱絲毫不避諱便是在金兀術身邊坐定,話雖是對著這金國來客目光卻是直勾勾隻盯著對麵的柳程,“柳廚一貫是知曉本將軍口味,如今本將軍雖是不請自來,可到底也不是空手,柳廚且往後廚那頭去,莫要讓本將軍久等了。”


    “武將行事,總比那些嘰歪的文官做事,要大氣的多,可惜官家穩坐高堂之上,最不喜的朝堂內外,多出這些能幹的人物,太祖皇帝當初那句臥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的話,到如今,那戲台子上可還是一直都在唱。”


    深夜,任店,某院落內,


    默默放下柳程方才送來的湯品,唇齒留香的滋味讓流雲不用看都知曉自個的模樣定然是比起白日裏頭好不知曉多少。


    入目所及還是欲言又止的柳程,流雲歎口氣,“時候不早,程哥兒,你且迴罷。你放心,任店這處地界,阿姐既然有能耐迴來,自然也是有本事留下,若果真阿姐是誰都能擺布的,那金國貴主,何必來任店處耀武揚威一番?”


    “··川蜀地界雖不若東京,卻也是安定之所,待到此間事畢,阿弟無論如何都要與阿姐一道迴去!”


    “阿姐不會忘。”


    流雲麵上笑容誠摯,在微弱的燭光下,都輕易能讓人信服。心中雖還有猶疑,柳程到底也是默默退了出去。


    夜已深,形單影隻的身影如何看,都是孤寂。


    真論起來,形單影隻的,從來都該隻是她流雲一個,程哥兒背後站著的,合該是一大家子。


    “王爺看這許久的戲,如今哥兒都已經走遠,還不現身一見麽?”


    默默將目光收迴,流雲也是恢複如常,看著仿若從天而降滿麵都是似笑非笑的金兀術,流雲的麵色也越發難看,倒是泰然在她對麵坐定的金兀術滿麵都是淡然,默默拿起手邊的茶盞徑自給自己來了一戰茶水麵上也盡是篤定,“禦賜的小龍團,宮中有的珍品,如今這等時候,姑娘這處居然還能尋得,官家當真,心心念念。”


    看著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流雲,金兀術的笑也越發玩味,“當日那李姑娘答應己身入金國軍營才換來姑娘脫身,如今姑娘竟是,絲毫都不顧念昔日姐妹的情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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