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寧可相信這一切是個夢,每次醒來,自己都待在不同的地方,擺著不同的姿勢。


    這次睜開眼,他沒看到老爸老媽,眼前隻有一個頭發花白戴著單片眼鏡的老人。


    而他自己則躺在椅子上,整個人被五花大綁。


    “你是誰?這是哪兒?”


    問不完的問題,路明非忽然認為躺在冰原上的日子還是不錯的。


    雖然饑餓,會被北極熊追,雖然冷,但至少不會遭受心靈上的折磨。


    “路秘書長讓我來治療你的疾病。”老人說著英文,將一管不知名的藥注射進路明非的手腕,“隻是鎮定劑而已,別擔心。”


    說著,老人又拿出四管。


    “這麽多……”路明非傻眼了。


    “路秘書長交代過,你很特殊,用藥的量必須是常人的三倍。”老頭一管管注入路明非的身體裏。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路明非已經說不清楚話了,舌頭打著哆嗦。


    緊接著意識又開始模糊,介於昏迷和清醒之間。


    不是鎮定劑嗎?怎麽還帶麻醉效果的,而且麻醉效果不太好。


    “現在開始治療。”老頭在路明非身旁踱步,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一塊掛表。


    路明非睡眼惺忪地看著掛表來迴晃動,這算什麽,催眠麽。


    “姓名。”原來老頭會說中文。


    “路明非。”路明非迷迷瞪瞪地迴答著老頭。


    最開始他還能保持部分清醒,後麵就徹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不知道老頭嚐試抹去一些人的存在,進行引導,希望路明非忘了那個叫路鳴澤的家夥,洗去路明非屠龍的記憶,包括老唐,夏彌,芬裏厄,白王等等。


    最初一切順利,老頭以為事情就這樣輕鬆結束,誰知道引導到中途,路明非的嘴裏莫名蹦出一個信息裏沒有的名字。


    韓秋,老頭翻遍了路秘書長提供的資料也沒找到這個名字。


    他引導路明非說出關於韓秋的事情,聽到的隻是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故事,說著胡話。


    不知情況的老頭打算連帶韓秋一起抹去,然而奇怪的是每次進度到韓秋這個名字上,一切就又迴到起點。


    好像是一個設置了保護的程序,存在一條關鍵的代碼,那個代碼無法被更改,一旦觸及,整個程序就會自動恢複。


    老頭一大把年紀,在催眠這件事情上全世界都找不到幾個能超過他的人。


    也是第一次遇上這個狀況,他不信邪地一次次重複流程,更改人物順序,可惜沒一次成功。


    忙到最後,年邁的身軀有些精神萎靡,他做最後一次嚐試,打算換個方法,直接讓路明非忘記自己,忘了路明非這個人。


    這種做法很容易導致病人變成傻子,如果沒有路秘書長的授意,老頭也不會這樣做。


    這等同於不再糾結於程序本身,而是摧毀整台電腦,讓一個成年人徹底遺忘世界。


    老頭很熟練地進行著一切,他年輕時沒少依靠這種能力去做些不太好的事情,心理醫生的可怕在於會成為心理竊賊,偷走你所重視的一切。


    無奈老人一世英名毀在了路明非身上,他才剛開始引導,路明非就掙脫了鋼索的束縛,身上鮮血淋漓,閉著眼睛說誰要讓我忘記一切,我就殺了誰。


    隨後一巴掌拍碎自己躺的那把椅子,純合金打造的玩意,就這麽被拍碎,嚇得老頭按響警報。


    等路麟城和喬薇尼跑進來時,路明非躺在地上睡得那叫一個安詳。


    因為老頭的工作習慣,他並不喜歡工作中被誰監視,所以手術室裏發生的事情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跟路麟城和喬薇尼說,喬薇尼罵罵咧咧地表示自己兒子怎麽可能這麽危險。


    老頭在意的不是危險的問題,而是對路明非不願意忘記一切而詫異。


    “他的記憶裏沒什麽像樣的東西,大部分時間活得憋屈,後麵好不容易有一年多的好日子,又很快被追殺。這些理應是痛苦的,人會對痛苦具備本能的忘卻,但他不願意忘記。”老頭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人,“他不願意到心理暗示無法起作用,這些痛苦對他而言是整個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他跟死了沒區別。”


    喬薇尼聽到醫生這樣說,把怒氣全部發泄到路麟城身上,她大罵道:“路麟城你就是個王八蛋,你看看你兒子這些年都過得什麽日子。”


    路麟城不在意被罵,他隻想盡快把路明非的事情解決。


    在知道醫生也無可奈何後,他看向路明非的眼神中寒芒漸盛。


    ……


    路明非又迴到了那個囚籠,又一次醒過來,桌子上又是香噴噴的雞腿。


    到底是夢還是真實,搞不明白。


    他揉著太陽穴,腦袋裏在敲鑼打鼓。


    抬起眼皮望著那四個攝像頭,等了很久也沒有聲音傳出。


    真見到老爸老媽了?哪兒有些不對勁。


    吃飯的同時他還在等那個聲音,女人的聲音,男人的聲音,什麽聲音也沒等到。


    他有無神地看向門的位置,記得門後是無盡的黑暗,宛如深淵,紅色的光線從裏麵射出,一道道的,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是狙擊手在瞄準,路明非在學院時的射擊成績不錯,他對狙擊槍很熟悉。


    “老爸……老媽……”放下碗筷,他試探性地唿喊。


    又擴大音量再叫喚了幾聲,房間裏隻有迴音,沒有迴應。


    也許真的是夢,餓迷糊了。


    他剛準備繼續吃飯,大門被轟的一聲炸開,爆炸的餘波傷害到了導致爆炸的人,喬薇尼的黑色行動服破損不堪,頭發被燒焦大半。


    路明非左手拿著雞腿,右手拿著筷子,懵圈地盯著喬薇尼,叫了聲:“老媽?”


    “走,這裏不安全,我帶你離開。”喬薇尼溫柔地微笑。


    路明非聞到血腥味,從外麵的黑暗中傳來,老媽這一身著裝跟女特工一樣,背著狙擊步槍,腰間捆著子彈,手槍、短刀全有。


    “老媽,怎麽迴事?”路明非問。


    “沒時間解釋那麽多,跟我走。”喬薇尼跑過來拉起路明非的手就往外跑,衝向黑暗裏。


    路明非無故像是迴到了那個電影院,迴到無措無助的時候。遇見一個願意帶自己走的朋友是運氣,遇見老媽帶自己離開是注定。


    隻要老媽在,她就不願看你受苦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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