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建開到bj的傳送門橫跨一千六百公裏,有整個沼澤當電池的景瀅開起來也不容易,更何況狀態不佳的厲景。


    即使厲景在京城那邊建了一座血池,開門的過程也要集中精力。景瀅那邊古怪的說話聲隱約傳進厲景的耳中,在天眼的影響下顯現出其中荒謬的含義。


    “我不會古文,做不成胚子。用我能懂的簡體字還他媽要挨雷劈——明朝活該亡國!”


    幾張沾滿墨跡的紙順著溪水漂流,卻沒帶走一點景瀅的躁怒:“英文也不行——明朝的皇帝管我用什麽年代的英語呢!活該以後被異族統治……活該上吊自殺。”


    水缸粗細的雷霆精準的劈在觀星台上盤坐的一具幹屍似的“屍體”上。厲景若無其事的將眼角、鼻孔流出的血跡擦去,往嘴裏塞了兩顆潔白如玉的丸子,繼續開門,心裏卻掀起驚濤駭浪。


    泄露天機才會招來天雷,瘋子的瘋話不會。無論身為大明身負皇命的秉筆太監,還是對抗天外的監天司副使,厲景都要將景瀅帶迴京城。


    相比於從頭開始學莎士比亞時代的英文,文言文和繁體字要容易很多。景瀅用拉丁文寫了幾張紙條應急,塞給安百福兩張用來保命的小東西,閉上眼用普雷厄之眼學古文。


    就這麽躺在草地上……厲景餘光避開凹凸有致的身體,用令牌調動禦林軍,以最快速度前往一條小巷,也是即將送給景瀅的小宅所在地。


    那個地方住了不止景瀅一個對人有善意的非人之物,相比之下,景瀅隻能算是長得最像人、來路最神秘的一個。


    看著麵對血門沒有一絲驚詫的景瀅,厲景歎了口氣,在短暫的窒息後出現在三十厘米深的黑水池中。


    “哇——”


    景瀅抱著安百福,被眼前所見震驚到忘了將浸入血水中的裙擺拎起來。


    不同於保留完好、精心修繕的古建築大氣磅礴的氣勢,血池所在的宮殿是景瀅這個現代人因為沒見過、也無法想象的奢華。從色澤溫潤清麗的翡翠磚石到散發異香、雕梁畫棟的支柱,到鑲嵌著各色寶石,光華流轉的藻井……


    隨便從哪掰下來一小塊都比普通人打工一輩子值錢,這就是封建君主專製的力量麽?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呆張著嘴四處打量,厲景拉著景瀅的衣袖將人拽出來。從震驚中脫離,景瀅眼珠一轉就看到幾條醒目的加粗字體在普雷厄之眼裏滾動播放。


    【你正在被觀察。】


    【你正在被標記。】


    【你正在被記入《大千錄·乙本十七篇》,名為血景。】


    隨便給人取外號很不禮貌,景瀅將這筆賬記在厲景頭上,戴上珍珠項鏈後在紅裙子外披了一件外袍,跟在厲景身後。


    嶄新的古建築雖然沒有現代城市那樣巍峨高聳,但凝聚了大量人力物力的貴氣是景瀅從沒見過的——為了彰顯科技,韓旌勝重新設計過的皇宮融合了太多景瀅的異常物品,在其他人看來是“超越時代的神跡”,但對景瀅來說缺乏新鮮感。


    “一路上都沒見過宮人誒,這種地方肯定需要人打掃維護啊。”景瀅小聲和桑涅恩嘀咕,“不會用畫了符的紙人吧?”


    桑涅恩看向兩人兩點鍾方向,瞳孔中光華流轉。


    【你被視為危險的存在,在完成調查前,需要擔保人——厲景全程陪同,並驅散無關人員,以免發生意外狀況。】


    “你別嫌麻煩,每條規矩都是人命堆出來的。”厲景指了指停在宮門口的青色幔帳馬車,“咱先繞著外宮牆走一圈,讓祥瑞認認人。”


    “祥瑞”指的是脊獸和石磚上一隻隻活靈活現的異獸。抱著參觀藝術館的態度,景瀅和每隻小獸人眼瞪石眼,雖然馬車晃晃悠悠,坐起來不算舒服,但一個時辰也不算難熬。


    景瀅算乙本中脾氣最好的一個。厲景暗自鬆了一口氣,笑容真誠了些,敲了敲車板,小車就穩穩的停在了一扇小門口。


    “你們沒來過京城吧?咱帶你轉轉,想買什麽盡管買,宵禁前迴去就成。”厲景從車座下的箱子裏拿出兩串半新不舊的銅錢,連同一個分量十足的精巧荷包一起塞進景瀅手裏,“京城不同於那蠻荒之地,你這……”


    厲景的未盡之意是指桑涅恩和用來發聲的半顆人頭不能就這麽出現在街巷中。


    景瀅從背包裏取出盛了墨的硯台,在木片上寫滿了“隱”字。桑涅恩隻需要一頂幃帽就比景瀅還像個成年女性。


    “你來過京城麽?有沒有什麽想吃、想買的?”


    安百福幼小的腦袋勉強理解了“此時自己正身處於傳說中的京城之中”,沒法產生任何多餘的念頭。景瀅做了一個能容納羅耶婭意識的蝴蝶發簪插在腦後,拉著安百福和桑涅恩就往圍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


    明朝人的衛生條件真是……景瀅皺著眉毛捂住了鼻子,卻仍然沒法隔絕濃鬱的人類體味——混合了汗味、頭油味和屎尿的騷臭。


    隆冬臘月,大部分平民百姓是沒有條件洗澡的。景瀅學著旁邊帶孩子的女人,把安百福抱了起來。


    一陣能和胸腔共鳴的鑼鼓聲後,戴皮氈帽的老頭牽著兩隻猴子,一撩布簾就從遮擋中走了出來。


    【你以為的猴子是披了狗皮的死去女嬰形成的邪祟,老人掌握了一種與死亡有關的異術。】


    死嬰猴眼睛上綁著銅錢編成的眼罩,脖子上戴了混了銅線的大串紅繩,顯得喜氣洋洋,絲毫沒有死氣。兩隻小猴從遮擋中拿出幾樣東西,惟妙惟肖的演起了拜年走親戚似的默劇。


    景瀅不愛看擺弄死人的表演,多看兩眼老頭以後默默離開了人群。此時正是春節前後最熱鬧的幾天,門戶貼著嶄新的春聯,掛著精致程度不一的花燈,但景瀅能想到的隻有沿海被屠戮的村鎮,和大戰後埋著殘屍的土地。


    這是不對的。


    花了十枚銅板買了兩串糖葫蘆以後,景瀅給了安百福一串,自己咬了一大口——純天然無公害的東西相當好吃,衝散了景瀅的大把愁緒。


    這是明朝,一段既定的過去,實在沒必要投入過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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