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旭的店鋪對麵一家胭脂鋪二樓窗口邊,玄清道長看著於清悅走進,無聲笑笑。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玄清道長捏著手裏的胭脂,心情愉悅地下樓,把這罐胭脂結算。


    事情即將達成,於清悅來了,他的“預言”再中,鎮南王也就能再相信他一些。


    他剛走,街邊茶攤上的宋平就結算起身,去稟報顏如玉。


    顏如玉和霍長鶴正在酒樓後廚忙碌,聽聞此事,霍長鶴冷然一笑。


    “玉兒說得對,抻著他,果然有效果。”


    “他一直盯著這件事,自然不會放棄,時刻都關注著,就讓他急,”顏如玉往剛調好的小涼菜裏滴上幾滴香油,“等他再次上門。”


    宋平點頭稱“是”,鼻尖香味四溢,他都不想走了。


    顏如玉把涼菜遞給他:“端到二樓吧,讓老板再開個包間,你叫上你的兄弟們,單開一桌,今日是曹刺史請客,王爺不好帶你們。”


    “多謝王妃,多謝王爺。”


    宋平眉眼帶笑,雙手接過盤子:“王爺,要不要把銀錠兄弟也叫上?”


    “不必,他忙著長旭那邊的事,”霍長鶴輕拍他肩膀,“前些日子本王不在,你們兄弟做得不錯,放心吃便是。”


    宋平臉一紅:“王爺過獎。”


    顏如玉淺笑:“王爺這話可說錯了,宋平他們幾個也是王府的人,都是一家的兄弟。”


    宋平眼睛一亮。


    霍長鶴點頭:“確實,是本王說錯了,去吧。”


    宋平端著菜走,心裏熱乎乎。


    銀錠在鋪子後院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納悶:“誰在說我壞話?”


    又側耳聽聽小休息室,這女人怎麽還不走?說什麽說這麽長時間?


    小休息室裏,霍長旭把字簽完,放下筆:“訂貨單,你收好,到時候憑這個結算,如果萬一我不在,找賬房也能結算。”


    於清悅雙手接過:“多謝公子,若非是你,我都不知道如何在幽城活下去。”


    “你的手藝好,”霍長旭由衷說,“就算沒有我,也照樣能把紙賣出去,遲早的事,所以,也不必總謝我,我也是商人,你的紙如果不好,我也不會要。”


    於清悅定定看著霍長旭半晌,霍長旭被她看得有點臉紅。


    “怎麽?”


    “我是覺得,公子很不一樣,”於清悅低下頭,捏著訂貨單,“很多人都不恥商人這個身份,看不起商人。”


    “我看得出來,公子原來是讀書人,所以,我聽到你坦然地說你是個商人,還有點意外。”


    “商人沒有什麽好羞恥的,”霍長旭笑說,“我大嫂常說,商人是一個國家不可或缺,是非常重要的,商人推動經濟繁榮,讓貨物流通,讓大家身在北方卻能用上南方的特產,能把關內的東西賣到關外,非常了不起。”


    “所以,讀書人很好,但商人也不差,我不會因為商人的身份,而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多少。”


    於清悅眼睛微亮:“你大嫂說得真好,定然是個非常聰慧的女子。”


    “那當然,她不僅聰慧,還有很多珍貴的品質。”


    “那,有機會可以介紹我認識她嗎?”


    “……好。”


    霍長旭心說,這還要看大嫂的意思。


    霍長旭出去送於清悅,銀錠趁機進屋,把花瓶裏的錄音筆取走,仔細小心地收好。


    顏如玉和霍長鶴吃過午飯,迴到王府,就見銀錠迎上來。


    “成了?”


    “是,”銀錠把錄音筆遞過去,“他們所說過的話,都在這裏。”


    迴到房間,打開錄音筆,裏麵的聲音很快響起來。


    【“怎麽想起來問這個?怕我哪天不見了?”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找他。”】


    錄音聽完,顏如玉關上錄音筆。


    霍長鶴神色沉冷:“看來這個於清悅確實有問題,她應該根本不是來投奔什麽親戚,就是衝著長旭來的。”


    “要不要現在告訴長旭?”


    霍長鶴沉吟道:“我來和他說,我看他對這次的事還挺在意。”


    弟弟一向聰明敏感,心思細膩,霍長鶴盼他成才,更希望他平安無憂,看得出來他現在是放下讀書人的架子,在認真專注地做一件事。


    以前在流放路上,可能為了生計,為他分憂,讓母親放心,但現在,是真心熱愛。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霍長鶴不想因為一個於清悅就功虧一簣。


    顏如玉略一思索:“先不用告訴他,我已經吩咐下去,盯住於清悅,到時候她做的紙,我都會檢查,如果有毒,就抓她個人贓並獲,到時候再告訴長旭不遲。”


    “如果她不會……那就等等看。”


    霍長鶴點點頭:“好,就依玉兒所言。”


    顏如玉輕扣桌麵:“於清悅,不足為懼,現在最要緊的,是查清楚,玄清道長,到底是怎麽能夠預知未來的。”


    “華燦在哪?”


    “在大牢,我派了暗衛,單獨關押。”


    顏如玉道:“我要見她。”


    華燦這兩天過得並不舒服,以前在老裏正家,雖然窮苦,但好歹衣裳是幹著的,房屋是暖的。


    但現在在大牢裏,又冷又髒,還餓,關鍵是,她的蠱也要喂養。


    現在牢中,沒有別的,隻能用血來養,她又有多少血能夠這麽耗。


    看到顏如玉時,她眼中都冒出光。


    隻要肯見她就好,見她就能談,就有希望。


    顏如玉看到她眼中的光彩,就知道迴來先晾著她算是晾對了。


    “你來了。”


    顏如玉問:“怎麽?你很希望見到我?還是急著去關外?”


    “我說過,我不去關外,”華燦咬唇,“你那個手下呢?他的身體怎麽樣?”


    霍長鶴接過話:“他的事,你不必操心,本王說過,天底下不是隻有你懂那些,想以此來要挾本王,你還不配。”


    華燦用力抓住牢房木欄:“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根本不管手下人的死活,說什麽有辦法,其實就是讓他找個地方等死,或者,你們已經一刀殺了他。”


    顏如玉臉色微沉:“他死沒死,你不知道?”


    華燦一噎,她當然知道,子母蠱,是生是死,她最先感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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