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出她話裏有話,挑眉問:“哀家有沒有喜事哀家還不知?”


    皇後掩嘴笑,後湊過去低聲道:“昨兒個有人可是瞧見餘家嫡長孫夤夜去了郡主的院子呢,好似一整宿都沒出來,這還不是喜事?”


    太後一聽這兒,眉心突突跳了幾下。


    斜眸望去,皇後絲毫不懼她似的,笑得眉開眼笑,眼底也盡是隱晦的挑釁。


    這事皇後定脫不了幹係。


    難怪,她起來時心裏總是忍不住發慌。


    當即她側眸低語正要吩咐卞嬤嬤,卻被一個疾跑來的寺人打斷。


    “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最西邊的院子,死人了!”


    “啊!”


    不明所以的小姐貴婦,一聽此齊齊倒抽涼氣輕聲驚叫了一聲。


    之後又不知誰說了一句,“西邊院子是郡主的院子!”


    “郡主死了?”


    眾人個個麵露驚懼。


    剛要吩咐卞嬤嬤前去查看的太後也頓時驚住,嚇得臉色刷白,顧不得吩咐,急忙拎著裙擺朝院子行去。


    皇後暗喜,上揚著唇角,也跟著腳步追去。


    其他女眷見此,也隨著在後一同走去。


    很快,一眾人等來到院子門口。


    院子很小,隻能容納七八人,太後皇後渃文柳和徐妍盈進了院子,其餘人都在外扒著門朝裏看。


    門窗緊閉,聽不見裏麵有什麽動靜。


    總之,如死一般寂靜。


    窗戶上還有赫然一長條血跡,似是蜈蚣爬在上麵。


    血跡早已幹涸。


    太後瞧見上麵那一道血跡時,心就已經涼了一大半。


    她雙手置在心口,手裏緊緊攥著帕子,嗓子眼像是綴滿了石頭,怎麽也唿吸不了,而心髒卻撲通跳著,仿佛要迸發出來一樣。


    卞嬤嬤也神色凝重,她是了解太後的,不等太後開口,就要去開門查看。


    “大家怎麽都在我的院子外站著?”


    一道清亮脆響的聲音破空傳來。


    卞嬤嬤剛要伸出的手縮了迴來,迴望去。


    門口堵著的人牆此時閃開了一條小道,葉姝華在眾人驚詫的目光款款走來。


    一身素白衣裙裹身,腰細如柳,盈盈可握,眉目清麗,似山間翠竹。


    嫣然一笑,眉目蕩漾開了,如雲霧撥開,見山川綠葉。


    讓人眼前一亮,隻覺清麗無雙。


    太後皇後渃文柳和徐妍盈也都紛紛迴頭,瞧見她竟然安然無恙站在原地。


    渃文柳和徐妍盈瞬間驚得花容失色。


    這,這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還活著!


    太後被勒緊的一顆心,總算得救鬆懈下來。


    她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去,雙手捧著她的臂膀,用力捏了捏,確定是熱乎的,是活著的。


    才喜極而泣,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太後呢喃著。


    她已經經曆了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葉姝華是女兒唯一血脈,也是她唯一的外孫女,她不願也不要再經曆一次那般痛苦。


    久違的擁抱,讓葉姝華有些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太後會有如此反應。


    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太後,便隻抬手,輕輕拍著後背以示安慰。


    良久,太後才鬆開她,似老小孩般,抹了抹眼角的淚,又定定瞅了她好一會兒,心緒才徹底平靜了。


    追問:“你剛去哪兒了,怎麽你的屋子窗戶上都是血跡?”


    葉姝華眼神閃躲地低下頭,沒迴答她的問題反而道:“祭祀祈福的時辰快到了,不如我們先去祈福,祈福後外孫女再一一告訴您?”


    太後察覺異樣,但葉姝華這般說定也是有緣由。


    她自然是依著她的。


    便要開口應下,卻被皇後開口攔住。


    “寺人說死人了,若郡主安然無恙,定然屋內有其他人死的。左右我們都在這兒,妾身以為還是查看一二比較好。”


    說著,她目光瞥向一側。


    渃文柳會意當下快步上前,猛地用力推開門。


    一陣奇香飄起,吸入肺腑,渃文柳先是愣了一瞬,突然頓感不妙。


    可還未等她再開口,她就徹底失去意識。


    皇後問她:“柳兒,裏麵什麽情況,可有死人?”


    問完卻久久不見她迴應,剛要再開口。


    渃文柳跟瘋了似的,拔下頭上的簪子,直直朝皇後刺去。


    好在皇後身邊的徐嬤嬤,眼疾手快,忙伸手去攔,簪子並未傷到皇後要害,隻是貼著她的脖頸劃破了一道口子。


    接著,兩三個婢女急忙攔住渃文柳。


    渃文柳此時幾近瘋癲狀,張牙舞爪,使勁攥著簪子,揮舞著胳膊,麵目猙獰,嘴裏還怒喊著。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而且,說這話時還是衝著太後說的。


    此話一出,駭得當場所有人心驚肉跳。


    渃文柳這是要殺太後!


    太後瞧著這一幕,氣結陰鬱,臉色黑得似能滴出墨水來。


    “放肆,放肆,簡直是放肆!來人,把渃文柳給哀家綁起來單獨關押!等祈福結束迴宮依法處置!”


    隨著太後怒吼一聲,姍姍來遲的餘景天命人衝入院中,三下五除二將渃文柳羈押。


    同時,他拱手作揖,又道:“啟稟太後,在寺廟蓮花池塘內,發現兩具死屍,一名是婢女一名是一個寺人。”


    聽到當真死人了,太後怒火更盛,唿吸變得粗重,眼底淩厲似刀劍,刺在身上有攝骨的寒意。


    敢在祈福當日行兇,對方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查!給哀家徹查到底!哀家倒要看看,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行兇的人,究竟是誰!”


    餘景天拱手領命,隨後壓著發瘋口出狂言的渃文柳退下了。


    太後怒火騰騰,周圍空氣更是低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皇後眉心跳得緊,衣袖下手指使勁攪著手絹,一顆心也七上八下。


    心底也止不住埋怨。


    這個渃文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不是說一切計劃都進展得很順利嗎,這叫順利!


    皇後緊鎖眉頭,麵上一絲喜悅也沒了,臉色凝重,半個字不敢多說。


    比皇後更忐忑的是徐妍盈,她的小臉從餘景天說出死的那兩人後,就再無血色了。


    僵白得不正常。


    心中更是像是擂鼓鳴金,突突在耳邊響個不停。


    掌心的冷汗是一層接著一層。


    腦海裏也亂作一團。


    她隻得猛地唿出幾口氣,強裝讓自己鎮定,盡量理清頭緒,細細迴想昨夜,她命自己貼身婢女去推那二人落水時,可有人瞧見。


    可有留下什麽破綻。


    但她的心抖得厲害,思緒根本沉靜不下來,也更是想不出來有留下什麽破綻。


    末了,隻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餘景天別查到她身上。


    可一想到餘景天,她心中便又升起一絲疑惑。


    昨夜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個毒渃文柳說了無解的,他是怎麽安然離開的。


    還有,那攤血是怎麽迴事。


    她們明明聽到了屋內的打鬥聲,也親眼看著她們從門口過,吸入了毒藥的!


    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差錯!


    葉姝華自然是沒錯過徐妍盈眼底的疑惑,她暗自一笑。


    她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麽迴事的。


    祈福的時間到了,吉時不能耽擱,太後強壓著心口怒火,悻悻離開。


    葉姝華攙著太後率先出去,之後是皇後等一眾女眷。


    在座女眷都是出自高門大戶,每個內宅裏都有不少醃臢見不得光的事,今日這一出戲,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使了手段要栽贓陷害的。


    隻是不知道怎麽迴事,讓葉姝華巧妙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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