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時。


    常懷瑾一邊要執行著看緊李戟川的任務,一邊要思考如何將暗處的東西引誘出來,難免看上去會有幾分可疑。


    這不,路過的望溪行就誤會了。


    常懷瑾想解釋都沒機會。


    望溪行跟個莽夫似的,上來就是一劍,然後直接把他一抓一關,一句話都不聽。


    常懷瑾那叫一個憋屈啊!


    阮蔚倒覺得這或許不是誤會。


    望溪行那個死腹黑,大概也是真的想關一關常懷瑾。


    畢竟,聰明人的思路總是十分相似的。


    正如阮蔚有意拖延合歡宗嫡傳的時間,望溪行也熱衷於給其他宗門的嫡傳使絆子。


    常懷瑾驚歎一聲,“好漂亮的顏色。”


    小獸通體碧綠,身上的獸羽不斷流轉著碧色的光華,看上去十分絢爛。


    他伸手就想抓。


    “別碰!”


    阮蔚急忙喝住他。


    她隨手揮出更大一片水團,水團將那通體碧綠的小獸裹住,再一招手,它就被水團帶到了眼前。


    小獸烏色發黑的血滴滴點點,混進水團中,清澈的水被混成一片亂色。


    阮蔚凝神分出一小團水珠,任由其滾落地麵。


    “嗤嗞——”


    青石板鋪成的地麵瞬間被腐蝕出了一個小洞。


    “我去!”


    常懷瑾驚叫一聲,心有戚戚的瞥了眼自己的手。


    好險!


    差點就成獨臂大俠了。


    阮蔚獨自思索著,“碧綠色,有獸羽,血液有腐蝕性劇毒……”


    “通州誌怪錄中似乎沒有這小玩意兒。”


    她隨手晃了晃水團,裏邊小獸更加嗚嗚咽咽了起來,脖頸處的橫傷經過水的刺激也更加猙獰。


    常懷瑾心善,倒是看不得這種獸類幼崽如此可憐。


    “師姐,要不——”


    “這是禦獸門尉遲別鶴的獸寵。”


    秋濃日嫌惡的瞥了眼常懷瑾,直接打斷了常懷瑾的話。


    她一向不喜歡太婆婆媽媽的男人。


    臉長得再好也不行!


    阮蔚挑眉,尉遲別鶴?


    就是那個一腳把自己親妹踹下花車、滿腦子都是妖族太子的極端腦殘粉?


    她已經想起了幽熒的來曆。


    以及陳淵、秦羅。


    阮蔚不禁有些愣神。


    話說他們不是說了會來觀看這屆十方大比的嗎,怎麽第二場都快比完了,妖族還沒個動靜?


    不會是試題又更新了吧……


    打住打住。


    阮蔚強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迴現在,她問:“這是他派來偵察消息的?”


    秋濃日點頭,“大概是。”


    “尉遲家有獨門禦獸術,他們能與自己養的獸寵共通五感,遠在千裏之外都能感受到獸寵所聽所看所聞所見。”


    “所以他們一般都被指派偵察,祖上有半妖血統嘛,又皮糙肉厚的,每次靈魔大戰死的人不多,是通州最能苟的世家。”


    喻之椿補充道:“他們家族,戰力一般,但活得夠久。”


    常懷瑾了然,“原來如此!”


    “怪不得以前每迴世家聚會,他們家的人都來的巨多。”


    “原來是活久了啊!”


    語氣裏不乏豔羨,但更多的,是一種他本人無知無覺的、但在他人尤其是當事人耳中聽起來就是那淡淡的嘲諷。


    阮蔚,“……”


    她一直不明白,常懷瑾的語言處理係統究竟是怎麽長的。


    respect!


    秋濃日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突然又覺得常懷瑾挺對自己胃口的,“對,他們就是活久了。”


    “閑的。”


    秋濃日譏諷道:“一年到頭就想著認祖歸宗,也不管人家先天妖族想不想要呢 ~ ”


    喻之椿,“就是。”


    阮蔚算是看出來了,秋濃日非常、極其厭惡尉遲家。


    喻之椿的態度也差不多。


    想來也是。


    合歡宗、伏龍寺這兩都是戍守邊陲的,一年到頭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自然就十分看不起自詡為妖族後裔的尉遲家。


    阮蔚顫巍巍的舉起水團中拚命掙紮著的小獸,她抿唇:“你們有沒有想過……他或許、聽得見呢?”


    小獸:“咕嚕軲轆……咕嚕!咕咕唔——”


    它的雙眼以及飽含怒氣,一看便知這是人類的情緒。


    共通五感。


    它自然也能通尉遲別鶴的五感。


    合歡宗師姐弟,“……”


    哦豁。


    說壞話說到人家家門口了 ~


    常懷瑾茫然,“聽見?聽見就聽見唄!”


    “我誇他們活得久還不行啊。”


    阮蔚對常懷瑾的嘴一向采取放棄政策,管不了,那就擺爛吧。


    尉遲家生氣能咋的?


    反正常家遺孤的身份夠護他一輩子了。


    秋濃日鎮定道:“無所謂,大不了打一架。”


    她打不過就喊大師姐,大師姐的情絲牽不死他!


    喻之椿,“對。反正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阮蔚,“……”


    好好好。


    都不用魔族出手,你們通州自己就能打上幾百個來迴。


    轉迴正題。


    常懷瑾看著那依然出氣多、進氣少的小獸,還是心有不忍。


    靈光一閃!


    他抬頭,一張俊俏的臉被迫皺成包子。


    常懷瑾鸚鵡學舌般喚道:“師姐。”


    阮蔚看他一眼。


    垂在身側的指尖顫了顫,她張唇,似是想說什麽。


    最終卻還是揮手將水團散去,小獸啪唧一下砸進地麵。


    秋濃日嘖了一聲,嘟囔道:“爛好心……”


    她不喜歡尉遲家,自然也不喜歡尉遲家的獸寵。


    常懷瑾,“我就知道學小師弟有用!”


    阮蔚忍了又忍,“……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是騰出手來揍你呢?”


    誰他娘的教你學他用這種表情的啊?!你拷貝之前就不能對著鏡子先自查一遍嗎?!


    再次重申一遍。


    她阮蔚!堂堂阮家嫡係大小姐!未來的天下第一劍修大能!!!


    不是誰的顏都能吃的下的,謝謝。


    常懷瑾,“!”


    “錯了師姐!!!”


    阮蔚深吸了口氣,勉強克製住了自己對師弟的‘拳拳’愛護之心。


    她俯身,緊盯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獸,像是在殷殷關懷著這隻柔弱的、可憐的幼獸。


    實際上,阮蔚一張清冷神女麵上滿是寒色。


    她垂眸,眼睫蓋住了仁光。


    在確保隻有這小獸能聽到後,阮蔚輕聲說:“尉遲別鶴。”


    她頓了頓,“別再往我師弟師妹們身上打主意。”


    “我的耐心,從來就不算好。”


    語句之中,遍布寒霜。


    是濃濃的警告。


    同時,在另外三人看不到的角度,阮蔚直接打了一團靈力進去小獸的身體。


    靈力在它的身體中凝聚。


    隻需阮蔚心念一動,便能叫這小獸炸開了花。


    感受到這一切的尉遲別鶴透過小獸的眼睛,狠狠的瞪向了她。


    豎子爾敢!


    阮蔚迴以一笑。


    阮蔚,“別生氣呢 ~ ”


    “你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我便也動一動平時師長們不許我動的手段!”


    在蓬萊仙宗的事上,阮蔚一直都是這般。


    麵若佛陀,心如‘蛇蠍’。


    在發現這碧綠獸帶毒的那一瞬間,阮蔚就已經將尉遲別鶴列入了報複名單之中。


    也許尉遲別鶴隻是將其派來偵察,但阮蔚仍然會以最惡毒的想法去揣測他,這是阮蔚天生的多疑、猜忌。


    何況,誰能保證尉遲別鶴沒有這個想法?


    一隻毒獸。


    一隻隱匿在暗處、時刻緊盯著目標的毒獸。


    嗬。


    他尉遲別鶴要是沒動歪心思,阮蔚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遠在城鎮另一端的尉遲別鶴猛地睜眼。


    尉遲離鳶,“怎麽樣?!”


    “小美的獸靈快滅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他們兄妹二人的獸寵都是尉遲家嫡係傳承下來的古獸、還有些是近年新鮮培育出來的雜交品種,每一隻都價值連城。


    身為家族繼承競爭者,尉遲兄妹都能感應到尉遲家獸寵的情況。


    隻是側重的獸寵類型各有千秋。


    尉遲別鶴的唇際緩緩淌下一抹鮮紅,他冷冷的瞪了妹妹一眼,並沒迴答她的問題,而是緊咬唇瓣,陰狠的念出那個名字:


    “阮、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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