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行路危險,與二位夫子商議之後,他們還是決定等天亮再動身。


    這一夜祝新年的心情有些焦急和不安,他隻能確定天狼是在給他們引路,卻不知道天狼要把他們引向何處。


    龍不會說人話,即使祝新年一手養大了它,也沒辦法與天狼自如溝通。


    所以天狼才會用這種方式來引導他們,或許白天它留下那頭鹿就已經在提醒祝新年了,可當時祝新年並未往那方麵去想,甚至還覺得天狼太貪玩,幾天不迴自己身邊來。


    想必天狼對他們的反應也十分無語,才會作出用嘔吐物來吸引人的舉動。


    從那灘嘔吐物中能看見天狼這些天吃了不少毒物,但它好像並沒有因此感到身體難受,祝新年想起白天看到它時候它動作敏捷迅速,應該狀態非常不錯。


    確認天狼身體沒問題,祝新年才稍稍放下心來,他坐在劍陣邊緣等天亮,而裴少橋則爬了進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聚水洗澡。


    “這頭龍崽子,等我找到它非把它係成個死結不可,你說引路就引路,搞這麽一灘東西是生怕臭不死我們嗎?!”


    好在裴少橋能自行聚集水汽洗澡,不然等他找到河邊去,估計早就被熏死了。


    “白天它留下那頭鹿應該就是為了讓我們跟它走,可惜我們把那頭鹿當成它送給我們的食物了。”


    祝新年用避毒麵巾捂著口鼻,嫌棄地離裴少橋更遠了一些。


    “或許我得去跟禦獸班的學生學學怎麽與動物交流了,不然天狼越長越大,跟它交流起來也越來越費力了。”


    龍在幼崽時期無非就是要吃的以及找人玩,即使聽不懂龍語,祝新年也能把天狼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


    但天狼成長得太快了,它比古籍上記載的一歲大的龍崽的體型和智力都超前太多。


    此時的天狼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能長時間脫離祝新年自己行動,這也代表了祝新年將很難再弄明白天狼在想什麽。


    “禦獸班的學生也聽不懂龍語吧?你以為他們能跟龍交流?其實是天天挨龍母吼罷了。”


    裴少橋就是機甲班的交際花,跟學院中其它所有班級的學生都很熟悉,他問過禦獸班的人關於龍母的事情,得知雖然龍母在天工學院待了一千年了,但至今依然沒有人能與龍母交流。


    龍母的脾氣十分難以捉摸,它好像無時無刻都在發脾氣,經常上課或睡覺的時候能聽見遠處山峰上傳來龍母的怒吼聲。


    那些禦獸班的學生則要頂著龍母的怒吼努力把這尊大佛照顧好,因為神龍渾身都是寶,不光龍涎可以入藥煉丹,掉落的龍鱗、龍須也都是寶貝。


    據裴少橋所知,天工學院中隻有那位禦獸長老可以與龍母交流,但他們之間也不是直接交流,而是通過長老養的那條黑鱗巨蛇來做中間人,給兩邊翻譯對話的。


    這樣的交流乍一看好像沒什麽問題,但龍對蛇這種低階靈獸有著天生的壓製,黑鱗巨蛇每次見龍母都戰戰兢兢,還經常被龍母吼,每次一挨吼就眼淚汪汪,得禦獸長老哄很久才能哄好。


    沒有一個懂得龍語的人存在,人與龍之間的交流注定了十分艱難。


    祝新年幽幽歎了一口氣,他在思忖究竟要如何才能與天狼無障礙溝通,而裴少橋則洗了三遍澡,才勉強將身上的味道洗去了。


    其實龍涎是帶有一股奇香的,龍涎香這種東西價值千金,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很受達官貴人的喜愛。


    發臭的是那些毒物殘肢經過天狼胃酸消化發酵之後產生的味道,惡臭難聞,與龍涎的香味混合到一起更熏得人頭腦發暈,裴少橋洗澡的途中幾次感覺自己要熏暈過去。


    就這樣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裴少橋終於洗完澡換了衣服,而起床的同學們一出營帳就被這股味道熏得直皺眉,紛紛表示胃裏翻江倒海,讓劍修趕緊撤了劍陣通風換氣。


    被唐夫子那柄巨劍驅散的煙瘴早就複原了,劍陣撤去之後大家就不得不係上避毒麵巾來阻擋煙瘴。


    幸好避毒麵巾自帶一點香味,多少能阻擋些臭氣,而且劍陣外的那灘嘔吐物被風吹了一夜,此時已經沒什麽味道了,甚至外麵的氣味比劍陣中的味道還要小一些。


    學生們帶著避毒麵巾大口喘著氣,都感慨自己沒死在煙瘴中,卻差點被這味道毒死。


    唐夫子和吳夫子再次上前來檢查了一遍這灘嘔吐物,從中發現了十幾種動物的殘肢,並且絕大多數都是有毒的,可見天狼這幾天美美飽餐了一頓野食,而且這頭龍崽子的口味刁鑽,專挑有毒的東西吃。


    唐夫子沿著那條被天狼壓出來的草痕往前走了一些,發現這條路確實通往樹林深處,而且痕跡也的確是天狼壓出來的無疑,因為他在草痕上發現了一片天狼掉下來的龍鱗。


    “一歲的龍就已經開始換鱗了嗎?”


    席昌覺得十分驚訝,祝新年握著龍鱗迴頭問他:“一歲的龍不應該換鱗嗎?”


    “古書上記載龍崽是十年一換鱗,但你養的這條龍從出生起各項記載就與古籍不合,也就不用在意它到底什麽時候換鱗了。”


    天狼確實是個例外,例外到所有人都不相信它僅僅隻是一條一歲的龍崽子而已。


    “那龍換鱗代表著什麽呢?”祝新年問道。


    “和蛇蟒蛻皮一樣,龍每次換鱗身體就會長大一些,幼崽時期是每十年換一次,每次身體能長很大一圈,至五百歲成年之後就是百年換一次鱗,換鱗可以除去神龍身上的舊損鱗片,神龍也能借此永生不死。”


    祝新年默默點頭,原來是天狼要長個頭了才會落下鱗片,不過這龍崽子本身個頭就已經很大了,再長下去估計很快就能趕超龍母了。


    確認痕跡是天狼留下的無誤,眾人趕緊收拾好東西跟隨痕跡指引的方向朝樹林深處走去。


    幾乎與人同高的雜草已經被天狼壓平了,這條龍行道上的植被全部朝一個方向傾倒,就像一個大號箭頭一般為眾人指示著方向。


    按照吳夫子的要求,機甲班依然采用一字長蛇陣前進,以此來保證隊伍安全,而祝新年毫無意外地依然排在第一個。


    順著天狼的留下的痕跡往前走就無需再斬草開路,隊伍行進的速度也提升了許多,沒一會他們就深入密林之中,再次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


    這一次大家都學聰明了,為了防止黑暗環境對人心產生影響,劍修們沿路削下頭頂的樹冠,保證無論隊伍走到哪裏,都永遠會有一絲陽光跟隨。


    就這樣,隊伍在密林中行進了好幾個時辰,眼瞧著太陽從初升到偏西,大家都走累了,可這條天狼壓出來的痕跡依然沒有到頭,甚至一眼也看不到頭。


    “到底還有多遠啊?”


    走在隊伍中間舉著雲母銅燈的裴少橋隻覺雙腿酸痛,他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又走了這麽遠的路,此刻又累又困,甚至感覺連水甲都抬不起來了。


    “龍的行進速度比人要快很多,我們在雨林中一天最多隻能行進二、三十裏路,但龍隨便甩一甩尾巴就能前行上百裏,而且它爬山過河毫不費力,相比之下就移動得更快了。”


    席昌有幸見識過一次龍母禦風飛行,風馳電掣都不足以形容龍母當時的速度,雖然龍崽現在還不會飛,但光滑的龍鱗從濕潤的草地上滑行而過的速度也可想而知有多快。


    “再堅持一下吧,我們要是停下休息的話,天狼又要折返迴來看我們,一來一去太浪費時間了。”


    陳清嬋也同意祝新年的說法,鼓勵裴少橋道:“辛苦一點再堅持一下吧,若是天黑之後我們還沒找到天狼,到時候再休息吧。”


    既然連女生們都沒有叫苦,裴少橋也不好意思再喊累了,隻能乖乖跟在隊伍中行走,心裏期盼著龍崽子不要再折騰它幹爹了。


    也許是天狼真的體諒它幹爹辛苦疲憊,隊伍又往前走了半個時辰,在拐過一處土丘之後,一處青銅神像赫然驚立眼前。


    那座神像坐落在一處石塊壘砌而成的圓台上,造型與王城廢墟中的那一座神像幾乎完全一樣,隻是這一座體量稍小,風化侵蝕也更嚴重一些。


    與他們之前看到的一樣,這座神像麵前放著一口青銅簋,因為是露天放置的,所以青銅簋也鏽蝕嚴重,上麵結著一層厚實的黑色物質,令這口簋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和造型了。


    “滇地果然不止一個血祭台,從青銅鏽蝕風化的程度來看,滇人確實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祭祀滅世神了。”


    唐夫子走上前去,仔細觀察神像的鏽蝕情況,又根據雨林中濕潤的氣候推算了一下這座青銅神像的鑄造時間,結果是非常令人震驚的。


    這座神像的鑄成時間至少已經有上千年了,神像牌位上的字都已經風化到完全看不清了。


    如果不是他們在王城神廟廢墟中見識過滅世神的神像,此時貿然一看,絕對認不出這裏到底在供奉哪位神明。


    吳夫子圍著青銅簋走了一圈,即使此地已經不見人煙,但青銅簋上的血跡卻很新鮮。


    “這上麵還有血祭殘留的痕跡,說明不久前這裏剛剛進行過一場祭祀,但讓我疑惑的是,每年進入滇地的外人非常少,封魔訓練也不是年年都有,這些滇人哪來這麽多人血用來祭祀呢?”


    唐夫子走過來也打量了這口青銅簋一圈,嚐試解釋道。


    “我之前看古籍,說一些未開化的原始部落的人至今仍保留著生殉血祭的習慣,但血祭未必用到的都是人血,一些牲畜甚至是蛇類都可以用來血祭。”


    純靠抓捕外來的活人進行祭祀肯定是不夠的,而滇人自己本身數量也不多,如果全用人血的話,那滇人這個民族估計早就死絕了。


    “血祭的目的是用鮮血催動附近的怨氣進化提升為魔氣,再進一步提升為魔甲,也可以用鮮血為魔甲提供力量,而魔甲的力量最終都會成為魔主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人血自然是最佳的,但獸血效果也不差。”


    唐夫子涉獵過許多奇聞異事,他以前行走諸國的時候,也曾見過一些民族的祭祀儀式,發現無一例外的,鮮血在這些未開化的民族的祭祀儀式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那些民族並沒有供奉滅世神,而他們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用鮮血進行祭祀,說明血液這種東西所蘊含的力量是被諸多民族所公認的。


    “這座血祭台並未得到妥善的保護,說明滇人不敢明目張膽來進行血祭,但從青銅簋上的痕跡來看,又證實血跡並未停止,我想……這是不是因為滇王不允許祭祀滅世神,而滇人自行偷偷祭祀所致的呢?”


    吳夫子折斷一根樹枝,用來從青銅簋上刮了一點發黑的血漿下來,血漿尚未完全幹涸,說明就在這一兩天內,這裏還進行過血祭。


    滇王統治滇池地區不過幾十年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內滇人的信仰是很難被改變的,滇人無視禁令,偷偷跑出來祭祀滅世神這種事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不管滇人對滅世神抱有何種期待,血祭都絕對不能繼續進行下去,機甲班摧毀血祭台,靈符班準備流火符熔毀神像和青銅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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