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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收,對於河南來說,絕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自入五月,河南各州府送往布政使司的公文中,必須匯報當地最近的天氣,但有風雨雹災,布政使司衙門就得協調各司,馳援受災的地區。


    巧合的是,代天巡視地方的欽差大臣、禮部左侍郎徐晉,此時就在開封城中。


    若是怨念能殺人,徐青藤估計早就被紮的千瘡百孔,死了八十八迴了。


    可惜啊,徐晉骨頭硬,命更硬。


    原本隻會在河南呆上個把月就過潼關去陝西巡視的,可偏偏去了趟正在修建加固的黃河大堤……


    “大人,永豐侯已經到了歸德府,一行停駐虞城縣並未繼續往前,讓人送了信過來。”


    隨行的禁軍校尉遞上書信,鼻梁上掛著副水晶眼鏡的徐大欽差抬起了頭。


    拆開書信一看,嘴角微微上揚。


    不愧是他的徒弟,剛到河南境內就明白該把注意力放在哪個方麵了。


    相比於查貪腐虧空,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夏收跟黃河大堤的加固防汛。


    這會要是直接捅破了貪墨治河銀兩的事,鬼知道這群人會幹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


    但凡黃河大堤上破個口子,廣袤的河南大地估計都得被滔天洪浪給淹沒了。


    “朱駿,讓人去請陸萬過來,本官有要事與他說。”


    徐晉將信收好後,也沒有繼續去處理桌上的公文。他將眼鏡摘下,揉了揉雙眼,起身走到了窗邊。


    根據最近兩日送來的公文,河南各州府皆在下雨,而且雨勢很大,都快趕上往年兩月的降水量了。


    窗外的雨幕頗為嚇人,打落在地的花瓣落葉已經被泥水淹沒,別說作一首什麽落花吟,徐晉是半點作詩的興趣都沒有。


    這會,他隻擔心今年的夏收跟黃河大堤的穩固。


    噠噠噠噠~


    龍禁衛開封府千戶陸萬大步流星的趕來,衣角都是濕的。


    “末將拜見欽差大人!”


    “陸千戶不必多禮,坐。”


    徐晉也沒有過多寒暄,而是示意陸萬坐下說話。


    作為代天巡視地方的欽差,徐晉手握王命旗牌,臨時可調動各地官衙人事,龍禁衛是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一支人馬。


    自來了開封府,徐晉跟河南的官員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龍禁衛開封千戶所的人。


    屋子裏隻有徐晉、陸萬兩人,徐晉煮著茶,沸騰的水衝泡茶葉,激起了一陣煙霧。


    落下來的雨滴打在瓦片上,給了陸萬一種輕鬆之感。


    “這些日子,陸千戶怕是忙壞了吧。”


    徐晉將衝泡好的茶遞了過去,陸萬恭敬的雙手接過,苦笑一聲迴道:“若說不忙,那是在騙大人。不過也算是不負使命,總算把藏在咱們內部的奸細給揪出來了。不過大人,末將有一個疑問,為何要將袁文龍那廝送去永豐侯那邊?大人不如直接借此機會,揪出開封府甚至是京城的蛀蟲……”


    “陸千戶先喝茶~”


    嗯?


    徐晉見陸萬臉上的疑惑更甚,舉杯示意,悠哉的抿了一口。


    “就像是煮茶,水沒沸騰,再好的茶葉也泡不出味道來。這河南諸州府衙門,甚至是京城,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牽扯進了此案。此時的河南官場,就像這壺茶,水還沒燒熱。本官大張旗鼓的將袁文龍送去禦貓賈琮那,就是添這最後一把火……”


    “大人妙計,沒有人能比禦貓更令國賊祿蠹懼怕了!隻要袁文龍到了永豐侯手中,整個河南官場,隻要跟其有牽連的,都會變成熱鍋上的螞蟻。”


    陸萬身為天子親軍,太清楚禦貓賈琮的威懾力了。


    都說龍禁衛有著小兒止啼的威懾力,可跟禦貓賈琮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腰間那柄禦賜的雁翎刀下,不知死了多少貪官汙吏。


    “不過……”


    “大人請講。”


    徐晉突然話鋒一轉,麵露凝重:“本官現在最擔心的反而不是貪墨之事……陸千戶應該也看到了各地這幾日的奏報,河南各州府皆降大雨,按照農時推算,再有幾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夏收。加之今年黃河大堤處處動工改建,若隻是往年的情況還好,這雨若是不停,再有有心人狗急跳牆,本官擔心黃河大堤……”


    “末將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當下最要緊的,是防止有人掘堤!”


    陸萬也是老江湖了,哪裏聽不出徐晉的擔心。


    還別說,狗急跳牆的人,沒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早年還有人為了吞並良田,幹出掘堤毀田的事來。


    徐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所以,本官將袁文龍丟給我那徒兒,將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引到歸德府去。這樣一來,咱們這邊就可以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防汛之事上,盯緊了黃河大堤的每一個地方。”


    ……


    今年的雨是一場接一場,賈琮在虞城縣呆了大概半個月,有一半多的時間在嘩啦啦的下暴雨。


    因擔心黃河大堤的穩固性,賈琮還專門跑去虞城縣北邊的河堤上檢查了一番。


    還好,這虞城縣附近的黃河大堤早就做了加固,目前來看,雖有汛情但也還算穩固。


    不過今年田中的小麥就不妙了,眼看小麥已黃,明明都要收割了,大雨是一刻不停啊。


    好不容易有了放晴的跡象,焦急不安的賈琮就已經站在了城頭上。


    “侯爺,歸德軍指揮使馮永堂到了。”


    哢哢~


    “末將歸德軍指揮使馮永堂,拜見侯爺!”


    賈琮大喜,迎上前去扶起了躬身參拜的馮永堂。


    “馮將軍免禮,可算把將軍盼來了!”


    黑甲在身,腰佩長刀,加上那張黑臉,不愧曾是老英國公麾下的大將。


    馮永堂挺直了腰杆,任由賈琮上下打量。


    等到賈琮打量的差不多了,他才抱拳問道:“不知侯爺傳末將過來,是有什麽事?”


    “來、來……”


    賈琮拽著懵逼的馮永堂走到了城樓邊上,漸小的雨幕外,隱隱綽綽是一望無際的麥田。


    “馮將軍也看到了,今年的小麥還未收割。本侯問過不少人,都說就算天氣放晴幾日,後麵還會有好幾場大雨。這農時,耽誤不得啊!”


    嗯?


    “是這個道理,可末將還是不懂侯爺傳我過來的目的。”


    賈琮突然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鐮刀,看向馮永堂的目光如同看到了羔羊:“所以,本侯打算傳令諸州府,命各軍衛、州府衙門,全部拿起鐮刀,盡快收割田間的麥子。包括本侯自己,也有一畝田的任務。”


    ……


    民以食為天,誰敢阻攔賈琮搶收,那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賈琮第一次請出了打王金鐧,傳令河南諸州府,凡是吃朝廷俸祿的,無論官爵品級,都下地裏幹活去。


    趁著天晴,一人一把鐮刀,要搶在老天爺下雨之前,把已經成熟的小麥收割完。


    歸德軍近一萬兩千人,是最先領到軍令,分成八支隊伍,浩浩蕩蕩的趕往府中八縣,幫助老百姓搶收糧食。


    馮永堂還是第一次接到這種奇怪的命令,親自帶了一千多人,在虞城縣幫賈琮收割小麥。


    令他沒想到的是,賈琮幹起農活來,可比他自己強多了。


    “侯爺以前幹過地裏的活?”


    賈琮手中的鐮刀都沒停,一下又一下,將小麥放倒在地,然後捆紮好。


    “陛下在宮裏種了一畝地,在京裏的時候,那畝地基本上都是我跟太子殿下在照看……”


    曆代帝王,都會有類似“作秀”的項目。


    比方說每年的春耕,皇帝老爺都會象征性的推著犁表演上一迴。


    但當今皇帝比較實在,竟然將禦花園的一角改成了農田,硬是夏收秋種,一年兩季從不耽擱。


    不過皇帝老爺日理萬機的,很多時候都顧不上照看田裏的事。


    按說這種事也可以交給宮人去做,可皇帝老爺腦子一抽,就將這件事扔給了太子爺跟賈琮,美名其曰讓他們感受農人的艱辛以及糧食的不易。


    吐槽歸吐槽,怨念歸怨念。


    賈琮幹農活的水平已經在這幾年鍛煉出來了,撅著屁股幹了大半天就收割了一畝地。


    腰酸背痛的賈琮丟下了手中的鐮刀,揉著腰舉目四望。


    天上雖然沒有太陽,空氣中還夾雜著潮濕之氣,但總算是沒有下雨。


    四處的軍民還在忙碌,昨日還是麥浪連片,今日就變成了軍民大聯合的夏收場景。


    “這個得讓畫師畫下來,送去宮裏讓四哥瞧瞧,讓朝中的那些官老爺看看!”


    想到就做,賈琮立刻吩咐親兵去城裏尋找畫師。


    短暫放晴的三天,給了歸德府百姓最關鍵的時間。


    在軍民大聯合之下,歸德府的百姓硬是從老天爺的手中搶迴了近七成的糧食。


    雖說放晴三日後又下起了雨,不過賈琮這會也沒有之前的焦慮了。


    “侯爺妙計,下官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打住打住,咱們說正事。”


    賈琮製止了虞城縣縣令代庭的馬屁,癱在太師椅上,微眯雙眼:“代縣令,這雨是一場接一場,黃河水位又一次超過了警戒線,河堤上一刻都不能少人。”


    “侯爺放心,下官已經安排好了。一日三班,每班五百人,會死死盯著縣域內每一寸河堤。”


    代庭也看出來了,這永豐侯是個不喜歡溜須拍馬的人,隻注重辦實事。


    這幾日跟著永豐侯下田搶收小麥,代庭腰杆子都快斷了,愣是沒敢叫一聲苦。


    好在這番苦吃的值,昨夜侯爺竟然傳他去園子裏,一同商議要事。


    這就代表了永豐侯認可了他代庭,有要重要他代庭的意思。


    “不過,侯爺真不打算接見園子外候著的人嗎?”


    “不見,本侯都快累死了,哪有閑情跟他們扯淡。”


    賈琮都懶得睜眼睛,在他拎著鐮刀搶收的時候,從開封府甚至是京城都有官員或是官員的親信趕到虞城縣,說是要見他……


    嗬~


    根本不用見,賈琮都能猜到這些人跑來是為了什麽。


    袁文龍到現在還在柴房關著,親兵曾在夜間,宰了好幾波殺人滅口的黑衣人。


    “行了,你也迴去歇一歇吧。這幾日跟著本侯下田,就屬你幹的最好最積極。本侯也調查清楚了,你是個好官,等迴了京,本侯定然會在太子殿下麵前給伱請功。”


    哎呦喂,大驚喜啊!


    代庭那叫一個欣喜若狂,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下官多謝侯爺,多謝侯爺……”


    賈琮安然受了代庭的磕頭感謝,這人確實是個不錯的官,除了出身低了些,沒有什麽背景,舉人出身的代庭能爬到縣令一職,原本的仕途其實已經到頭了。


    不過好在遇到了賈琮,沒有背景,賈琮就是他的背景。


    虞城縣的百姓對代庭的觀感很不錯,這人在虞城任上已經兩年,勸課農桑、拓展商業、修建水利、加固河防、清查訴訟……可以說,除了他不擅長的文教方麵,代庭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極致。


    是個好人,能力有限,但有一顆為民做主的心。


    能力不夠,可以培養。心壞了,越有能力越可怕,這是賈琮的用人原則。


    代庭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賈十一才推門進來。


    “三爺,青騰先生來信,說是讓三爺暗中調一支兵馬過去,他有用。”


    調兵?


    賈琮翻身坐起,接過了賈十一遞來的書信。


    這一迴的書信出奇的長,其上不但講了最近幾日開封府城內的情況,還有幾個點賈琮越看越心驚。


    其中,河南府、懷慶府、開封府各州縣都有急奏,大雨不停,降水量遠超往年,沿河兩岸州縣的河堤多有不穩之象,均在向布政使司衙門求援。


    軍民大聯合搶收的事雖然搞得不錯,沒人敢在這上麵違逆手持打王金鐧的賈琮之令,可效果根本沒法與歸德府比。


    按照各地報上來的數據,目前隻搶收完成了不到三成。


    其次便是治河銀貪墨案,袁文龍被送來歸德府,開封城裏徐晉的壓力瞬間減輕了不少,這就讓他有了足夠的精力盯住了黃河大堤。


    正如徐晉所料,有人為了報複朝廷清查治河銀貪墨案,也為了毀滅證據,竟然喪心病狂要準備掘開黃河大堤……


    河南境內各衛徐晉是一個都信不過了,故而他就打算讓賈琮搖人,最好是河南各軍衛之外的人馬。


    “艸他娘的,小爺不扒了這群人的皮,都對不起老爺子賜下的打王金鐧!十一叔,你親自去安排,讓人立刻北上去金鄉衛,調金鄉衛秘密南下,一刻不停趕去開封城,聽從老師調遣!”


    今晚就先更到這裏,明日繼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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