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水的味道有些刺鼻,琬琳忍不住皺眉頭,理發師笑道:“夫人,有些難聞是吧,您忍一忍就好了,不如開窗通通風?算了……”

    小蓮動作快,已經走到了窗前,理發師連忙製止:“小蓮姑娘,別開窗了,這頭上有水汽,萬一再著了風寒,就不好了,夫人明天不是還有重要的事情嗎?”

    琬琳的睫毛顫了顫,沒說什麽。

    小蓮在琬琳耳邊耳語著:“夫人,您忍一下,馬上就好。”

    琬琳覺得想笑,自己當然知道,小蓮怎麽像哄小孩子似的。

    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心裏,期待又緊張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琬琳覺得自己要睡過去了,理發師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金表,歡快的說了一聲:“好嘞。”

    然後開始動作麻利的手指在琬琳的發間飛舞著,拆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工具。

    “麻煩小蓮妹妹打盆溫水來。”理發師邊忙活著,邊對小蓮說道。

    小蓮在旁邊好奇的張望著,痛快的答應道:“好嘞,您等一下。”

    然後就跑出了門,在門外似乎是遇見了什麽人,琬琳聽到小蓮的腳步踉蹌了幾下,然後說道:“少爺。”

    原來是禹賢啊。

    這個時候,他不在房裏陪雲茜,出來瞎溜達什麽。琬琳忍不住酸酸的想到。

    然後逼著自己把這個念頭打迴去。

    自己又不是什麽深閨怨婦,怎麽這副德行?

    “匆匆忙忙的做什麽?”禹賢問道。

    “我……我去給夫人打熱水。”

    “夫人還沒睡?”

    “嗯、”

    “在裏麵做什麽?”

    小蓮猶豫了幾秒,琬琳覺得好笑,這丫頭是不是又在糾結要不要說,弄得好像自己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然後小蓮說道:“夫人在為明天的宴會做準備。”

    “噢……”禹賢也沒有深究,到底是做什麽準備,“快去吧,水溫燙一點,給夫人按按腳,讓夫人好好休息。”

    “是、”小蓮畢恭畢敬的應和道。

    琬琳覺得好笑,知道自己辛苦,還不來親**問自己?

    唉……

    心下又是一聲歎息,想當年,剛結婚的時候,大男子主義如禹賢,還當真給琬琳洗過腳呢。

    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咯。

    這麽想著,眉頭不自覺鎖起來,理發師可能誤解了什麽,笑道:“夫人不必擔心,效果會不錯的,夫人很適合卷發。”

    琬琳也沒有解釋,跟一個外人解釋什麽呢?

    小蓮有些莽撞的端著水盆進來,還撞到了門上。

    理發師笑道:“小蓮妹妹,不要這麽著急,慢一點,你的水都灑出來了。”

    小蓮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水放到地上,然後擦擦頭上的汗。

    琬琳突然說了一句:“浴室裏有水,為什麽還要去打?”

    小蓮:“……”

    理發師:“……”

    半晌,在浴室裏,理發師用那蓮蓬頭給琬琳衝洗的時候,幽幽的說道:“這裏不是我家,我不知道還情有可原,可是小蓮妹妹為什麽也不知道?”

    小蓮不服氣:“大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為什麽你就不能想像得到,你那小店裏都有的東西,這麽高級的別墅裏會沒有。”

    理發師啞然,琬琳頭一次發現,小蓮這小丫頭,還是挺伶牙俐齒的。

    有點意思,長大以後,若是許了婆家,也是哥潑辣小娘子。

    理發師細細的把藥水全部衝洗幹淨,剛才刺鼻的味道果然少了許多,隻剩下淡淡的香氣,然後拿毛巾擦幹,吹風機那時候還是稀罕玩意兒,琬琳也沒有,但理發師卻有一個,小小的,綠色殼子,已經有些舊舊的了,一些地方掉了漆。

    風力也不是很大,但是夠用了。

    風暖暖的,天色晚了,吹的琬琳想睡覺。頭發上的香氣被吹進鼻子裏。

    琬琳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一縷縷的,打著卷,看起來像隻剛從水裏爬出來的卷毛狗。

    有點搞笑。

    真的能好看嗎……

    頭發一點點被吹幹,然後蓬鬆起來,願被一縷縷的頭發,也合到了一起。

    蓬鬆、光澤。

    理發師忍不住讚歎道:“夫人的發質真好,真的很適合燙頭發。”

    為了給自己招攬生意,自然是要這麽說,琬琳也沒往心裏去。

    原本琬琳的顴骨是有些高的,年輕的時候,臉皮子飽滿,看不出來,現在仔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才發現這點缺陷,果然還是老了,皮肉薄,顴骨高,還沒高道顯刻薄的地步,但是已經有些老相。

    但是吹幹了的一麵,卷發的弧度,剛好削減了那塊顴骨的高度,看上去柔和許多。

    “夫人想要個劉海嗎?”

    琬琳愣了愣:“那不是小女孩兒才留的?”

    理發師搖搖頭:“哪裏,發型部分年齡的。”

    琬琳笑:“還是蘇納了,我年紀大了,就不改變太多,變得太多,別人還以為我失心瘋了呢。”

    “夫人這麽好的條件,也還年輕,好好折騰一下又怎麽了,三十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呢,夫人千萬別這麽喪氣,要樂觀一點啊。”

    “我們夫人哪裏喪氣了?”小蓮又懟道。

    理發師笑:“我看小蓮姑娘和我估計是上輩子的冤家,我說什麽她都不愛聽。”

    琬琳看了看小蓮,問道:“先生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

    “孩子多大了?”

    理發師笑:“夫人說笑了,我連老婆都沒有,哪來的孩子。”

    琬琳覺得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小蓮的臉好像紅了,於是繼續問道:“怎麽還沒成家?先生眼界太高?”

    “謔,夫人可別亂說,我哪裏敢挑挑撿撿,不過我這個行當,不少人都覺得我成天要和女人打交道,不靠譜,都不願意嫁給我,其實……唉,這事還不是看個人?見的女人多,又不是說見一個喜歡一個,是吧。”

    “先生說的是,不過先生生的俊俏,他們有這種擔憂,也是正行的。”

    “夫人診室謬讚了,”理發師的手在琬琳頭上抓了抓,“夫人,弄好了。”

    琬琳這才看鏡子裏的自己,一頭大波浪,烏黑的,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自己的臉,也顯得出奇的柔和。

    穿著藕粉色的睡衣,竟然顯得如此溫柔。

    這……這還是自己嗎?

    琬琳有些失神,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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