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被帶刺的藤蔓包圍之際,步涼和司墨已經自顧不暇,即便想要去幫祝南星,也是沒有辦法。


    而祝南星小腿牢牢地被那天殺的藤纏著,動一動就扯得皮肉生疼,完全沒有活動能力。


    千鈞一發之際,祝南星閉了閉眼睛,她還有最後的底牌。


    果然就聽“當啷”一聲,箭矢在離祝南星僅僅一指寬的距離被斬落。


    蕭暄脫不開身,就將自己手中的魚劍對著祝南星擲了出去。


    而祝南星也是很有默契地站立著不動,這才剛好沒有被魚劍劃破咽喉。


    沒了武器的蕭暄戰鬥力雖然下降了些,但拿出折扇開守合攻,也應對得遊刃有餘。


    祝南星彎腰撿起魚劍,咬了咬牙,將劍尖兒貼著小腿肚,插進與藤蔓的縫隙處,隨即一歪,整根被劃斷,流出深紅色的液體。


    “竟然是血藤...”


    祝南星趕緊收迴腿,迴憶著南毒秘鑰上有相應的記載。


    血藤這種植物相當厲害,好似食人花和豬籠草,有些許的靈智,懂得布下誘餌吸引獵物靠近。qqxsnew


    而且其中的液體具有腐蝕性,尤其顏色越深腐蝕性越強,沾染一點就能燒掉一層皮。


    祝南星大驚失色,沒想到在這裏會碰到這麽危險的植物,於是提醒還在戰鬥的三人。


    “斬斷藤蔓時小心不要被裏麵的液體沾到,會被腐蝕!”


    步涼和司墨原本已經切了不少這纏人的鬼藤,再看身上的衣服,果然被燒出不少小洞。


    隻不過兩廂激戰之時沒有注意,如今這些藤已經裹到了眼前,要不是祝南星提醒,非得把一對招子(眼睛)都廢了去不可。


    周圍“簌簌”聲依然飛個不停。


    祝南星沒有時間處理傷口,隻能先將褲腿勒緊止血。


    奶奶的,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病喵是吧。


    於是她提著魚劍,施展輕功也來到了灌木叢邊上,正巧一條藤蔓卷了過來,祝南星手一橫,將藤蔓切水果一樣切成好幾截。


    從半空中掉落下來之際,裏麵的紅色液體撒得滿處都是,藏身在灌木叢中的鬼東西們被淋個正著,發出淒厲的慘叫。


    真打起來的話,祝南星一個女子可能不如藏匿著的這些壯漢,但是論靈巧卻無人能出其右。


    她忍著痛,引著幾條手臂粗的藤蔓在偷襲的人群中跑動。


    每每等藤蔓追到近前,突然一閃身,遭殃的就換成了偷襲的一個漢子。


    他猝不及防被那藤蔓團團卷住,連拉帶扯拽到了半空。


    倒刺深深地紮進皮肉裏,而後胸腔腹腔都被劃開。


    裏麵的內髒抖動著,任誰看了都覺得毛骨悚然。


    祝南星一陣後怕,這些植物雖然恐怖,但是更恐怖的是想要利用它們來對付自己的那些人歹毒的心腸。


    而她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三人見祝南星的打法發生了變化,也學著她的樣子,利用藤蔓還擊偷襲的人。


    慢慢的,箭矢開始少了,直到最後再沒有羽翎箭從灌木叢中飛出。


    祝南星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想去將這些藤蔓也平複下來。


    她手揣著一把青色的粉末,朝著巨大的怪花騰空飛去,揮手灑落之時,怪花的花瓣好像萎縮了似的,重新卷在一起。


    與此同時,方才還張牙舞爪的藤蔓,此時也安靜地趴在地上,不再到處抽人。


    祝南星向眾人比畫了一個完成的手勢,轉身就準備飛迴來。


    一條藤蔓原本高懸在半空,此時脫了力從怪花的頂端落下來,馬上就要砸到祝南星的背上。


    步涼和司墨連話都沒來得及說,身側一個人影就衝了過去,帶起枯葉隨風搖曳了幾下。


    長臂一攬,祝南星就被蕭暄摟住了腰,旋轉跳躍轉圈圈的功夫,就脫離了藤蔓的攻擊距離。


    可能是太過自信的原因,蕭暄在藤條的尖端處停了下來,沒有計算到它頂花帶刺的那一部分。


    “嘶啦!”


    祝南星後背上的衣服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光潔的腰身整個都露了出來。


    反正麵對著的兩人看不到,蕭暄沒有著急給祝南星披上,反而是趁機大手遊離了一把。


    剛剛一番激戰,祝南星身上早就透了汗,肩胛之處的紋身鮮豔欲滴,被蕭暄修長的指節,撩撥起一幅香豔的畫麵。


    祝南星嬌嗔:“流氓。”


    說罷伸手將蕭暄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在了自己身上。


    蕭暄笑道:“夫人脫我衣服,卻叫我流氓,本王真是好生冤枉。”


    祝南星掐了他一把:“冤不冤枉你自己知道,方才是真的沒計算好距離嗎?我說你就是故意看我出糗。”


    說罷扭頭就走。


    看著身型小巧的她,披著自己的外衣,嬌豔之花和玉背若隱若現。


    蕭暄小跑著追上祝南星,跟她咬著耳朵。


    “我雖然沒有讓其他人欣賞我們親熱的愛好,但夫人要是再這麽撩撥下去,我可不敢保證...”


    祝南星跺腳:“蕭暄!”


    兩人隻顧著笑鬧,沒有注意一切行動都落在了陰暗處的一雙眼睛中。


    “你說什麽?那女子的背後竟然有我南慕的卷草紋騰?!”


    阿莎聽著從林間迴來探子的稟報,不可置信地問道。


    “可瞧清楚了?”


    探子點頭:“千真萬確,是偶然被血藤劃開後背的衣衫看到的,而且花瓣的數目不少,不是三片就是五片。”


    “居然有三五片之多?!”


    阿莎轉過身去,從銅鏡中看著自己後背中央,也有一個淺淺的印記。


    不過卷曲的根莖上,隻有一片花瓣搖搖欲墜。


    而她手下大多數南慕族人,隻有光禿禿一根草杆的樣子。


    “這卷草紋騰是南慕貴族才特有的印記,花瓣越多地位則越尊崇,她一個中原來的野丫頭怎麽可能會有?”


    邊南苗地以草為生以草為尊,所以崇尚草紋。


    無論白苗黑苗,每個部落都有其特定的草紋圖騰,而這卷草紋騰一半像花,一半像雲,便是南慕部落的象征。


    南慕開始與眾多善於用毒的苗的部落一樣,用毒蟲毒蠱等術抵禦其他部落的入侵。


    那時無論黑苗白苗全部煉毒製蠱,如果你想要收服哪個部落,就必須煉製出比其更厲害的蠱蟲,不然不僅一敗塗地,更有甚者直接全族都被對方的蠱蟲吃掉。


    部落之間的征討,宛如一場煉蠱之戰,誰能存活下來,就能成為這邊南的王。


    直到南慕一個藥女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局麵。


    她竟然擁有百毒不侵的藥體,並且可以利用自己的血為藥引,根據不同蠱蟲的毒性進行誘導,使之不再聽從其原主人的吩咐,進入休眠狀態。


    而與之有著相同血脈的親人族人,體質不同所以本身的抗毒性也有差異。


    於是就將自己本族的卷草圖騰紋在背後,並以其花瓣的數量來表明其體質。


    有單枝、雙杉、三萃、五茗、七苒之分。


    征戰的漢子自然要挑選抗毒性最好的,久而久之其戰功和地位也就越來越高。


    漸漸地在南慕族人的帶領下,邊南逐漸得到統一,並以其部族的名字建立朝國,稱南慕國。


    南慕族為皇族,統領歸順的各部。


    阿莎多年來以南慕皇家遺族自居,更是仗著隻有一瓣花的單枝卷草紋,號令小部落的黑苗白苗為其驅使。


    如今要是讓大家知道,還有這麽一個尊貴的南慕血脈尚存人間,恐怕自己的地位不保。


    “大姐,如今怎麽辦?身負五茗卷草的,很有可能是南慕的公主殿下啊!”


    阿莎看了看此處除了自己和那名探子外,並無他人在場。


    目中寒光一閃,匕首就割破了那個探子的喉嚨。


    探子捂著脖子,鮮血從指縫中溢出來。


    他到死都沒想到,追隨的大姐竟然會對自己下殺手。


    隻是喉嚨被割破,無法發出聲音,隻有鮮血咕嘟咕嘟地冒著。


    阿莎看著探子倒下去的身軀,冷冷道。


    “公主殿下早在國都陷落之時隕命,是你看錯了。”


    不過隻是殺了探子還不夠,隻要那女子在人間一日,就有可能被其他人發現。


    阿莎暗自盤算著,迴到南慕王城的地宮之中。


    從一眾屍骨的最高處,尋出一個風格迥異的箱子。


    “既然你敢來,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祝南星幾個人剛剛經曆了血戰,所有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掛了的點彩。


    可是他們腳步不敢停,生怕那些偷襲的人再卷土重來,直到找到一棵足足有兩三人合抱粗細的大樹,鑽進一旁的樹洞裏,清理著傷口。


    “如果說之前隻是懷疑有人在霧穀中種植禁花的話,那麽現在幾乎可以確定了。”


    祝南星一邊幫司墨包紮傷口,一邊對眾人說。


    “穀中確實有人在謀劃著什麽,為保秘密,所以對於闖入的我們才會痛下殺手。”


    說著,她看看蕭暄。


    “或許與那些行刺你,意圖破壞和談的是同一撥人。”


    蕭暄不置可否,當即想起來那個滿頭銀飾的女人。


    司墨一直讓自家夫人給包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借著外出尋找清水的功夫,拿著水壺躲了出去。


    隻留下了步涼在樹洞口守著,與祝南星和蕭暄互相看著不同的方向警惕。


    “現在怎麽辦?”


    祝南星問蕭暄。


    “我們的行蹤已經被人發現,而且敵在暗我在明,接下來的路可能並不好走了,但即便是要退,恐怕也不會容易,除非...”


    蕭暄見她有另外的主意,也來了興致。


    “夫人另有想法?”


    祝南星的一雙眼睛,即便在這潮暗的樹洞裏,依然明亮有神。


    “除非我們能一舉擒獲在這霧穀之中搞鬼的人,拆穿其中的陰謀。”


    說著她看看蕭暄。


    “你不是也說,那龍波應蒼並不反對合談,甚至有意將部族的女子送往天朝與你和親,這樣一來至少說明這邊南苗地,不是所有人都想跟天朝開戰。”


    “但是...”


    祝南星氣勢一矮,低下頭來。


    “但是如今我們連霧穀的邊都沒摸到,又怎麽能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地呢。”


    步涼聞聽此言,陰鶩的眸子中泛著冷光。


    他彎腰走近樹洞來,用黑劍指著蕭暄。


    “你已有了夫人,為何會答應和親?”


    祝南星把步涼不知道和親這茬給忘了,一時不慎說漏了嘴。


    蕭暄定定地迎著劍鋒站起身來。


    “我從未答應和親。”


    步涼看看祝南星,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祝南星嘿嘿笑著,當起了和事佬。


    她推了推步涼的黑劍。


    “是啦,不然也就不用這麽辛苦,親自跑到這霧穀裏來查古曼落花,不過眼下咱們的進度堪憂,想來要是不能成功,他也沒命迴去另娶他人。”


    蕭暄心說這話雖然也對,但怎麽聽怎麽別扭。


    步涼看看祝南星,收劍入鞘之時,拽起她的手腕就想離開。


    蕭暄當然上前阻止。


    “你幹什麽?”


    步涼不客氣地迴懟:“你若做不到始終如一,我便將她帶走。”


    蕭暄冷語:“她是我的夫人。”


    步涼絲毫不慫:“但不是你權力的犧牲品。”


    祝南星在中間有些左右為難,既不希望他們在這裏打起來,也沒法當即跟步涼解釋清楚自己的心意。


    蕭暄看著步涼。


    “你既然如此看重她,為何早在我們成親之時,沒有阻攔?”


    祝南星絲毫不懷疑,蕭暄這是把多年來藏在心中的疑問,借著這次機會一並問出了。


    步涼長劍一橫。


    “以前我不攔,是她沒有開口,如今隻要她開口,就是死,我也不會再讓她迴到那個水深火熱的錦都城,做你的金絲雀。”


    “當著我的麵,與我夫人情深意切,你可想過後果?”


    蕭暄語氣逐漸陰森。


    可步涼卻半分沒有退卻。


    “不要用你的心思去揣度我的用意,步涼眼中除了男人女人,還有恩人,親人。”


    祝南星這時候都快哭出來了。


    心想這輩子有步涼這個好哥們,也是值了。


    隨即一拍蕭暄的肩膀。


    “怎麽樣,我跟你說什麽來著,我跟步涼那是分不開的親情,親情!”


    步涼正在納悶,就見蕭暄已經收了手裏的劍。


    單膝跪在自己的麵前。


    “多年來,感謝步兄對星兒的照料之恩,蕭暄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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