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太亂來了!”


    看著折子上的內容,朱元璋沒忍住直接說道。


    因為瘟疫的原因,這與青州府的通信也受到了影響。


    原本三日就能送到的信件,硬是拖到了七天。


    朱元璋等的著急,卻也明白這是正常的情況。


    他本以為有了自己的招唿,朱標三人被找到妥善安置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沒想到,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


    按照賈紹祖的說法,朱標來了之後,直接讓蘇璟接管了青州府的瘟疫防治工作。


    賈紹祖這個青州府知府全力配合,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防治工作了。


    “蘇璟這小子,竟然敢如此亂來!”


    朱元璋有些惱怒。


    青州府大疫,數十萬黎民百姓遭殃,蘇璟一個商人竟然接管了防治瘟疫的工作。


    這事,在朱元璋看來就一種玩笑。


    青州府可不是溧水縣那麽一個小縣城,這瘟疫也不是做生意。


    讓蘇璟來管理防治瘟疫的事情,真是太兒戲了。


    “標兒的膽子太大了!”


    即便朱標是他的兒子,朱元璋此刻也有些憤怒了。


    連帶著青州府知府賈紹祖,現在也在老朱的憤怒名單上。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送信的時間差。


    實際上,這會的青州府,情況已經基本穩住了。


    但賈紹祖的折子,那是蘇璟剛來的時候寫的。


    那時候,一切事情才剛開始呢。


    “重八,怎麽了,什麽事讓你如此生氣!”


    馬皇後的聲音響起。


    本來這會是朱元璋早朝前的“備課”時間,馬皇後基本也不會打擾。


    但現在朱標在青州府情況未知,馬皇後來的就比較勤快了。


    因為各地的折子,都會直接送到朱元璋這裏來。


    沒錯,這會的大明朝,還沒有三省六部製,丞相也還沒廢除。


    朱元璋又是個鐵人皇帝,對於權力有著相當大的掌控欲,


    所以,所有的奏折,不會像他的子孫後代一樣,先讓臣子看了給個意見,然後隻要批閱就行了。


    朱元璋是事事親力親為,力求大明帝國的每件事,都是自己最先了解的。


    馬皇後知道這個,也明白朱標要是有消息,肯定是朱元璋最先得到。


    “標兒和蘇璟,太胡來了!”


    朱元璋惱怒道,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直還瞞著朱標的消息沒告訴馬皇後呢。


    “標兒怎麽了?”


    一聽到朱標的消息,馬皇後那是立馬就急切了起來。


    朱標都已經失聯這麽多天了,她可擔心的不行。


    朱元璋當即將賈紹祖的折子遞給了馬皇後。


    “重八,你之前不是讓人去通知標兒了嗎?人沒找到,你怎麽沒告訴我!”


    馬皇後臉上滿是怒色,直接瞪向了朱元璋。


    要說女人的關注點,就是和男人不太一樣。


    先前朱元璋為了讓馬皇後不要擔心,撒了一個善意的小謊言。


    隻是一封折子,馬皇後立馬就看穿了。


    “妹子,咱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怕你擔心麽。”


    朱元璋當即解釋道。


    馬皇後白了朱元璋一眼,但並未在這件事上糾結。


    家事和國事之間的輕重,馬皇後拎得清。


    她明白現在朱元璋憤怒的理由。


    青州府一府之地,瘟疫橫行,在這種緊要關頭,竟然讓蘇璟接管了防治瘟疫的事情,怎麽能讓朱元璋不憤怒。


    即便是一直都非常信任蘇璟的馬皇後,現在內心對此事也有些不太看好。


    這不是什麽其他的小事,終究是涉及到青州府的數十萬百姓。


    “重八,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相信蘇先生不會亂來的。”


    馬皇後安慰道。


    蘇璟能不能管住這瘟疫,馬皇後不確定,但她還是相信蘇璟不會瞎搞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道:“就算是這樣,那也太亂來了!青州府知府賈紹祖也是的,交權交的也太容易了,就差送到蘇璟手裏了!”


    馬皇後當即道:“重八,你這可不能怪賈知府,標兒的命令,他敢不聽嗎?你也不想想,平時你都是啥怎麽和大臣們說的,標兒的命令等同於你的命令,賈知府那是在執行你的命令啊!”


    在為大臣們解釋這件事上,馬皇後真是不遺餘力。


    馬皇後清楚,蘇璟和朱標,朱元璋大概率都不會有太大的處罰。


    真出了事,可能就是這個賈紹祖挨刀了。


    畢竟是一府知府,四品大員,不拉著點朱元璋不行。


    如果說朱元璋是一把刀,那馬皇後就是握刀的手。


    她是能拉住朱元璋唯一的存在。


    而朱標的話,勉強算是把刀鞘,可以在朱元璋出刀的時候擋一擋。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馬皇後逝世的時候,大明群臣就和死了媽一樣哭的傷心。


    不,對於大明群臣來說,馬皇後就是那個“媽”。


    自從沒了馬皇後,朱元璋這把刀砍的次數明顯增多。


    “那也不對!”


    朱元璋氣勢上明顯弱了幾分,這賈紹祖在馬皇後的幾句話之下,獲得了生機。


    “重八,不要這麽悲觀,也許蘇先生真的有辦法對付瘟疫呢。”


    馬皇後勸說道。


    這種時候,還是得往好點的方向想。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奏折,說道:“最好是這樣,蘇璟要是能治住瘟疫,那我賞他個爵位都不是不行!”


    爵位!


    那可是隻有皇親宗室和功臣外戚才有的封賞。


    雖然說現在大明剛開國,分封的功臣不少,有爵位的也挺多。


    但這並不意味著爵位就很廉價了。


    “重八,我可聽到了,君無戲言啊!”


    馬皇後立刻說道。


    雖然這事的可能性不大,但終究還是有可能的,畢竟那是蘇璟。


    若是蘇璟能封爵,馬皇後認為還是挺不錯的。


    對於蘇璟這種人才,就得把待遇給的高高的。


    “妹子你放心,咱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決不食言,就怕蘇璟沒這個本事了。”


    朱元璋眉頭一挑,朝著馬皇後說道。


    這話一出口呢,朱元璋心裏竟然莫名有了種感覺,蘇璟真能辦到。


    還真就奇了怪了!


    明明第一眼看到這個折子的時候,隻覺得蘇璟和朱標完全就是胡鬧。


    但就是這麽一說完,感覺立馬就不一樣了。


    “行,反正我記下了,到時候你不給,我會幫蘇先生討要的。”


    馬皇後笑嗬嗬的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聊了這一會,朱元璋和馬皇後的情緒,也變得輕鬆了不少。


    “時辰要到了,該上朝了。”


    朱元璋朝著馬皇後說道。


    馬皇後點點頭,本來想直接走,但又停下來問道:“重八,這折子上的事,你要在朝上說嗎?”


    蘇璟主管青州府瘟疫防治工作,這在大明也沒有任何先例的事情。


    沒有任何舉薦的流程,也沒有任何先前的履曆,無任何官職在身,直接主管一府之工作。


    簡直就是炸裂般的存在。


    不用想,隻要是在朝堂上說了,必然會引起一陣大地震。


    這事,不小!


    但不說吧,之後必然也會被知道,瞞不住的。


    青州府大疫,那可是文武百官都盯著呢。


    雖然說,如果是其他的知府,在朱標的命令下,大概也是會和賈紹祖做出同樣選擇的。


    但這不是沒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麽。


    那話肯定就說的不一樣了。


    朱元璋沉凝片刻道:“說,肯定要說。”


    青州府之事,不是小事,


    即便牽扯到了朱標,朱元璋也不會隱瞞。


    他並不擔心搞砸了會讓朱標的地位遭受影響,隻要有他這個皇帝在,那朱標的太子之位就是穩固的。


    隻是不能開這個先例而已。


    堂堂青州府大疫,自己身為皇帝還要瞞著這般重大的消息。


    朱元璋是不會允許自己這麽做的。


    隻不過,蘇璟怕是要遭受到不少的非議了。


    “嗯,重八,既然你這麽想,那我也多說什麽了。”


    馬皇後點點頭,目光堅定。


    顯然她和朱元璋的想法是一樣的。


    身為患難與共的夫妻,兩人的心思彼此也相當的清楚。


    ……


    奉天殿上。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之上,神色肅穆的看著下方的一眾大臣。


    每日的早朝,都很早。


    對於大臣們來說,也是一個考驗。


    因為他們並不住在皇宮之中,早朝得從家裏趕到宮中。


    奉天殿前,還有一道長長的階梯要走。


    不少上了年紀的家夥,光是走著階梯就很費力了。


    “今日議事,青州府大疫之事,現已查明,太子師蘇璟,此刻正在青州府主持防治瘟疫一事,你們有什麽看法,盡管說,朕想聽聽。”


    朱元璋依舊是開門見山,直搗黃龍。


    為了讓蘇璟聽起來不像是一個白板,朱元璋特意給蘇璟加了個太子師的名頭。


    但此刻,隨著朱元璋的話語落下,依舊是讓整個朝堂都呆住了。


    青州府大疫,現在竟然是蘇璟在主持防治的工作。


    “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合禮法,蘇璟不過一介白身,何德何能統領青州府!”


    禮部尚書崔亮第一次站了出來,直接表達了自己的反對意見。


    禮部,主管禮法。


    這事,崔亮反對的沒有絲毫的毛病。


    “陛下,臣附議!”


    “臣附議!”


    ……


    隨著崔亮帶頭衝鋒,立馬就有不少臣子跟了上去。


    蘇璟在大明朝堂上的確很厲害,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和蘇璟站在一邊。


    特別是在這種大義絲毫沒有的情況下。


    “臣請陛下即刻下令,將蘇璟緝拿歸案,以正視聽!”


    崔亮再度開口。


    “臣附議!”


    “臣以為,青州府知府賈紹祖也應當問罪!”


    “臣附議!蘇璟與賈紹祖都應緝拿!”


    ……


    朱元璋看著群臣的反應,並沒有意外。


    這事,蘇璟和朱標,做的的確是有欠考慮,相當的不成熟。


    “陛下,臣有話要問。”


    李善長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說。”


    朱元璋淡淡道,神色如舊,完全看不出態度來。


    李善長開口道:“臣想請問陛下,蘇璟主管青州府防治瘟疫一事,是否是陛下旨意?”


    這話一出,剛才說話的大臣們都有些遭不住了。


    隻顧著輸出,忘記問這個了。


    這蘇璟要是領了朱元璋旨意去的,那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不過,這青州府大疫的事情是突然發生的,就算是朱元璋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沒有,朕並未下達過這樣的旨意。”


    朱元璋迴答道。


    還好!


    朱元璋這話一出口,大臣們瞬間感覺鬆了口氣,至少剛才的輸出沒錯。


    不過,朱元璋又補充道:“太子與蘇璟在一起,此事,是太子的旨意。”


    太子朱標!


    這下,群臣的神色又變了。


    他們一開始還不太理解為什麽青州府的知府賈紹祖,竟然能讓蘇璟主持工作。


    畢竟,蘇璟是可以明確,無任何官職在身的。


    這樣的白身,理論上來說,賈紹祖應該完全不理會才對。


    但太子朱標在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在外,朱標所代表的的就是朱元璋的意誌。


    甚至是大明朝堂之上,太子朱標說的話,大臣們也都是不遺餘力的執行。


    誰都知道朱元璋對朱標的態度有多好,哪怕是朱標要篡位,朱元璋都會幫著出謀劃策的那種。


    這要是朱標下了命令,傻子才違抗。


    “丞相,你問完了,有什麽想法,和朕說說。”


    朱元璋看向李善長問道。


    李善長微微一頓,迴答道:“迴稟陛下,老臣以為,太子殿下心憂青州府百姓,才會做出此等事來,或許是蘇璟蠱惑了殿下。”


    李善長還是會說話,先誇了一句朱標心憂百姓。


    至於蘇璟主管青州府防治瘟疫這件事,他並不看好。


    “看來你們對於此事的看法都差不多,朕想的也差不多。”


    朱元璋說道:“但此事已行,青州府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這事已然在推行了。”


    “故朕決定給蘇璟一次機會,就看他能不能將青州府的瘟疫給治住。”


    “若是危害了青州府百姓,朕必當嚴懲不貸!”


    臨陣換帥乃是大忌,朱元璋深知這個道理。


    青州府的折子傳來有時間差,既然事已至此,那不如看看成效。


    有朱元璋開口,群臣自然是沒話說了。


    隻不過,這朝堂群臣,對於蘇璟,已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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