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晗後背往椅背一靠門,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我這才剛看到第一個證人的口供,就發現了不少問題。”


    寧稚進門,在她對麵坐下:“什麽問題?”


    張晗把一本發黃的案卷推到寧稚麵前:“林鳳在口供裏說——投毒動機是園長對她不好,經常給她吃剩菜剩飯,案發前一天更將十幾個幼兒給她看管,她惱火,萌生了報複的念頭。


    於是在案發當天,把從家裏帶來的老鼠藥帶到幼兒園投毒,本來想讓孩子生病,讓園長出錢治病,可沒想到毒死了一個孩子。”


    寧稚說:“動機很合理。”


    “你再看看園長的口供。”


    寧稚往後翻,翻到園長的口供,快速看著。


    “園長對林鳳的工作很滿意,案發前一個月,剛給林鳳漲了500元的工資,那時候,林鳳的工資一共是1700元,而當年北山公立幼兒園的保育員平均工資是1500元左右。也就是說,林鳳一個初中文化、到崗半年左右的保育員,工資卻高出了公立幼兒園同等崗位200元。


    園長在口供裏表示,林鳳得知漲了工資,很高興,也很滿意。除此之外,園長還會給林鳳買衣服、買吃的,倆人偶爾一起逛街。園長在口供裏自述,自己和林鳳關係非常融洽,林鳳吃苦耐勞,從不因為需要獨自看護學生而心生怨氣。”


    寧稚靜靜聽完,點點頭:“會不會林鳳內心有怨氣,隻是沒表現出來,所以園長不知道?”


    張晗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低。”


    “幼兒園裏一共就三個人,如果不是林鳳投毒,難道是園長和她母親投毒嗎?我認為這個概率更低。這是一個私立幼兒園,園長和家人砸錢辦了這麽一個幼兒園,是想解決就業問題,是想掙錢的,在自己幼兒園裏投毒,不說死亡,就說讓孩子生病,園長就得脫一層皮。不管是園長,還是她母親,我認為都不可能,那麽身為外人的林鳳,嫌疑就很大了。”


    張晗看向寧稚:“也許是第四個人投毒呢?”


    “如果是第四個人投毒,警方為什麽沒查出來?”


    “這就是問題所在。”


    寧稚點點頭,想了想,問:“這個幼兒園現在還開著麽?”


    張晗搖頭:“不清楚。”


    寧稚說:“看來我們要找時間再去一趟北山,這個園長是一定要見的。”


    “是的。”


    寧稚起身:“那你確定好去北山的時間,和我說。我先去忙了。”


    “去吧。”


    張晗很快定好去北山的時間,並和當年的園長約好見麵時間。


    倆人向曾子君報備過,一大早趕往北山。


    他們在北山市中心一家幼兒園附近的咖啡廳見到了當年的園長。


    “出了那件事後,大家都不讓孩子來了,我幹脆就把幼兒園關了,去別的園當老師。”園長說道。


    張晗問:“案涉幼兒園還在嗎?我們想找點線索。”


    園長:“還在,就是荒廢了。”


    張晗:“隻要建築主體在就行。”


    園長點點頭:“那是在的,要不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看?”


    “好。”


    三個人起身,開車前往北山郊區一處荒廢的建築。


    在路上,張晗又細問園長對林鳳為人的看法。


    園長說:“林鳳來園裏的時候,剛讀完初中,說真的,她的學曆和年齡是真不適合,但當時我們想著自家的幼兒園,找一個信任的人最重要,所以要了她。


    林鳳是我們托親戚在鄉下找的,親戚是林鳳家的鄰居,從小看著林鳳長大,對林鳳的評價很好,說林鳳從小性格溫和善良,林家一家人也是老實本分,淳樸善良,在村裏從不跟人有矛盾。林鳳來園裏後,我們相處了大半年,我對她的評價也是如此,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始終不相信是她投毒。”


    說話間,車子到了目的地。


    寧稚停車熄火,下車望著眼前這棟廢棄的建築。


    園長從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鐵門上的鐵鏈:“張律師、寧律師,可以進來了。”


    眾人進入院子。


    張晗問:“廚房在哪裏?”


    寧稚從包裏拿出相機準備拍攝。


    園長帶她們來到後門:當時廚房就在這兒。


    張晗環視一圈環境,又抬頭看看已經破了數個大洞的粗布棚子,問:“這本來是露天的,當時就用布遮起來,就當成廚房了嗎?”


    寧稚拍照。


    “本來廚房在那裏,”園長指著旁邊一個小門說,“一開始夠用,後來學生多起來了,增設了灶子,裏頭不夠用了,我們就把後麵這片遮起來,在這裏備菜、煮飯。”


    張晗走到後門,問:“這個門的鎖,確定每天都能鎖上嗎?”


    園長:“我媽有時候出去倒廚餘垃圾,白天一般不鎖,晚上關門才會鎖起來。”


    寧稚拍照。


    張晗指著圍牆說:“這裏也拍一下。圍牆這麽矮,其實從外麵翻牆進來,也不是沒可能。”


    寧稚一一拍下。


    眾人走出幼兒園。


    張晗問園長:“案發之前,你和你父母,有沒有跟什麽人起過矛盾?”


    園長想了想,說:“沒有,我父母為人和善,從不跟人起矛盾,我也是。”


    張晗點點頭:“我們還要去一趟林鳳的老家,今天就先到這裏,後續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我們還會聯係您。”


    園長:“你們一定要幫林鳳找迴清白,律師費我願意一起承擔。這些年,我始終覺得愧對她。”


    張晗笑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至於律師費,我們這是法律援助服務,不收取律師費。”


    園長鞠躬:“那就謝謝你們了!感謝!”


    揮別園長,寧稚和張晗前往北山市下屬縣城。


    她們開車翻過幾座山,才找到林鳳父母的家。


    林鳳的母親躺在客廳,臉色很差,聽說她們是來幫林鳳翻案的律師,硬撐著病體下地,哭道:“我們小鳳是冤枉的啊!律師,我們小鳳是冤枉的!”


    張晗把老人扶起來,說:“我們會盡力幫林鳳,您放心。”


    她不敢提及自己和寧稚已經從口供和案發現場發現了問題,怕給了家屬希望,最後又沒有翻案成功,會讓家屬失望。


    “叔叔阿姨,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張晗拿出手機,翻出相冊裏一張照片,遞給林鳳父母:“這個瓶子,是在案發現場找到的,經過毒物檢測,裏麵含有毒鼠強成分。林鳳當初招供說,她從家裏帶這瓶老鼠藥,去幼兒園下毒。你們好好看,當初家裏出現過這樣的老鼠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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