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九幽發展正盛,魔族尚在衰弱的恢複期,實力不強。


    魔主試探出人類實力,不願折損族群,她在正麵硬剛和徐徐圖之之間選擇後者。


    借由大戰,魔主派遣先鋒隊散入人界,也就是黑暗之森中那些魔。


    為了讓人類放鬆警惕,這些魔在魔族中都是弱魔,肩負著收集情報、繁衍的作用。


    其中一支隊伍是魅魔——魔主也是魅魔。


    它已經沒有形體,這時“命運”派來的小令出現,與魔主達成交易。


    小令與魔核融為一體,成為一顆人類心髒,賦予魔核三次侵染人類的機會。


    最先侵染了一個邪修,也就是後來的邪尊。


    因為不太適應軀體,邪尊第一次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才會呆滯、木訥、嘴歪、斜眼流口水,話都不太會說,像個強大的傻子。


    又因為是魅魔心髒,所以她格外好色,不僅殺人,還沉迷於睡男人。


    仔細想想,樓夜雨喜歡睡人夫,月上霜是純陰媚體,一個十八姑娘用“不睡男人就想死”寫出“享譽九幽”的小黃書……


    是的沒錯,因為作者就是法外狂徒當事人。


    言歸正傳,邪尊在五百年前成為故裏的頂頭上司,令邪修大為昌盛,為後來支持魔淵開啟做了第一個伏筆。


    接著,三百年前她拋下邪尊的身體,侵染魔修樓夜雨,成為天魔宗首席。


    並在兩百年前殺死上一任天魔宗主,繼位宗主之位,創辦獵魔工會。


    明麵上,她極度冷血,“仇視”魔族,奴役魔族,壓榨魔族,讓魔族成為人類的奴隸,助人修行。


    這種利用魔族壯大自身的行為令所有魔修對魔族都異常渴望,自然不約而同追崇樓夜雨的決策。


    聞朝夕憂心魔族,有責任心,喜於見到魔修強大,自然支持樓夜雨。


    吃到甜頭的魔修們,開始貪婪更多,他們開始期盼魔淵開放,獲得更多助益。


    樓夜雨對人類陣法和養殖、培育十分感興趣,所以這兩方麵她研究的很多。


    宗主峰上全是靈獸,估計她每次看見時,都在想著這些圈裏若都是人類該多好……


    同時,它也破解了人類在魔淵外麵下的封印,將破除之法刻在魔核上。


    哦,其實魔淵既是魔主主動封閉,也是人類封印的。


    至於夢忽晚,她是一個極度渴望領悟道的天命期,樓夜雨用“魔淵開啟世界就會完整,道就會出現”這種話騙對方幫她。


    十八年前,見時機已成,魔主心髒將樓夜雨的後續出場任務交給夢忽晚,本體則受小令指引,遇上懷胎的月氏莊主,它將自己融入女嬰體內,靜等成長。


    這一次,魔主的目的是徹底打開魔淵,小令的目的則是燭九和月上弦。


    目的不同,要達成的結果相同——將月上霜的軀體(魔主心髒,即鑰匙)送到已成孤魂的燭九身邊讓她奪舍,再送往魔淵。


    既能殺死燭九,又能打開魔淵。


    而一無所知的燭九,被月上霜(魔主)事先安排好的後手推動至此,最終成功重啟魔淵。


    滅月氏的氣息很雜,那是因為既有故裏的手筆,也有夢忽晚的手筆。


    兜帽人是月上霜,救下月上弦的是假扮樓夜雨的夢忽晚。


    月上霜確實柔弱、沒有實力,但她可以借用小令的力量超常拔高,這也導致月上弦遇見的兜袍人衣著嚴絲合縫、境界虛浮。


    月莊主,是月上霜趁其不備殺的,毀滅月氏的燼夜異火,是月上霜放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它精心謀劃推動的。


    聽完一切的星君:“…………”


    倒吸十口涼氣後,他渾身冰冷道:“草,好可怕的女人!!誰要跟她鬥,活一章都算月上霜給麵子!”


    “誰說不是呢。”燭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讚賞。


    魅魔在魔族是弱魔種的弱魔,低等至極,她卻能當上魔主,並在族群生死存亡之際舍棄軀體跨虛空遷徙,尋找一個渺茫的希望。


    不露聲色、苦心孤詣五百年,直至今日大功告成。


    縱然有小令的超標助力,但她這個人能讓“命運”投資那麽大,甚至提前告知關於燭九的事,可見其驚世之才和聖偉之姿。


    燭九眼中色彩複雜至極,有稱讚、有惋惜、有驚異、有冰冷的殺意。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喝月上弦的血時感覺如此清甜了。”


    見他第一眼就覺得很好吃,咬下的傷口不疼,舔一下就能好。


    因為,心髒是魔核啊,縱然被小令隱藏的很好,但其特性一定會將某些本性折射到身體上。


    嗬嗬,找了半個月的“容器”,原來就是“自己”。


    燭九有許多髒話想講,她氣悶地歎了口氣,“所以這一遭,我的對手是‘自己’麽?”


    星君:“額……這麽概括似乎也沒錯。”


    體內的力量被汲取作為養料,向封印瘋狂輸送。


    誰也頂不住這樣鯨吞式的吸取,所以她的靈力被迅速榨幹,接著是肉體,再然後是……燭九的靈魂。


    夢忽晚挑眉微笑,恣意囂張,“燭九,月上弦的滋味如何?好吃嗎?他是特意留給你享用的。”


    燭九無法迴答。


    好像快死了。


    她唇邊掛起冷笑,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差點輸了,但沒完全輸。


    夢忽晚滿懷期待地看著即將開啟的魔淵,但忽然發現源源不斷供給封印的能量忽然掐滅了。


    她怔神,麵上驚詫,驀然迴頭盯著燭九。


    蒼白如紙的纖薄女子,渙散的眸光漸漸凝聚出神采,就像黑夜中倏然亮起的一盞油燈。


    她麵無表情,抬起冷白無血色的手,精準插進自己心口,剜出一顆猩紅的心髒。


    恍似正常人的心髒在這一刻凝固、漆黑、縮小,宛如一顆心髒形狀的精美黑水晶。


    澎湃強悍的魔氣爆開。


    是魔核,它已經沒有魔主的意識,魔主早就在三次洗蛻中貢獻了自己最後的餘力。


    但本能仍舊在掙紮。


    封印中的暴戾氣息更劇烈了,魔族的血腥囈語也仿佛近在咫尺,近乎狂熱。


    認主?


    燭九抿起一抹冷漠的笑,指尖亮起金芒,這顆舉足輕重的魔核自此碎裂、化為齏粉。


    一枚氣息荒誕的小令出現在燭九手中,上麵刻著一個字:良。


    女、林、良,她一共拿到了三枚小令,燭九眼中爬上深思。


    幾滴血沾染在她麵頰。


    血液如瀑從空洞的胸膛流湧,半個身體頃刻被浸染。


    燭九沒有感覺到疼,因為星君幫她屏蔽了痛覺,並且以自己代替心髒的作用,維係住了軀體的活性,他在幫她迅速合攏創口。


    無論什麽境地,星君總是讓她可以完全依仗信任,也是願意無條件幫她的那一個。


    燭九眼珠微動,目光定格在夢忽晚身上,在對方驚怖的視線下綿軟淡笑:“死期到了,開心麽?”


    按照預期,燭九不可能還有控製身體的能力,除非她還有後手!


    她們失敗了!


    夢忽晚第一反應是逃,沒人比她更深知對方的強大。


    但她預計自己會失敗。


    於是掐住月上弦的脖子,警惕地盯著燭九,“放我離開九曲朔州,否則他死。”


    燭九正慢條斯理掏出一件幹淨衣裳更換,靈念閃過便完全貼合身體。


    她低頭給自己係腰帶,眉眼鬆軟,眼皮都不抬,“好。”


    她應的太輕易,夢忽晚反覺有詐,但哪有那麽多選擇呢,這是最好的選擇。


    夢忽晚冷凝忌憚地看了眼燭九,身影化為蝶影消失。


    燭九平靜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七個唿吸後,夢忽晚出現在九曲朔州外,那股幽冷殺機已經不再凝視她。


    這麽遠的距離,縱然是燭九也無能為力。


    她鬆了口氣,心神微懈。


    “噗嗤——”


    劇痛在心被掏空後一步浮現,夢忽晚低頭,看見被他隨手提著的月上弦睜開眼。


    那雙冰冷的銀眸已然是完全的熠金色,閃動著冷謔、殺機、高位者的無雙威嚴。


    “跑得掉麽?”從他口中吐出的聲音是完全陌生的女音,疏冷漠然。


    是燭九。


    夢忽晚瞳孔驟縮,滿是不可置信,她不明白月上弦為什麽會變成燭九。


    她欲逃離反擊,但發現體內魔氣凝固似冰,不再流淌。


    “我可不是燭九。”月上弦捏碎夢忽晚心髒,金色的手掌順勢毀掉她的丹田。


    她道:“我是她的七分之一。”


    燭九的魂感。


    ……


    燭九發了會呆的功夫,魂感已經拎著隻剩一口氣的夢忽晚迴來了。


    他把夢忽晚丟下,走到燭九麵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燭九閉上眼,魂感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呢喃:“我迴來了。”


    一團金光從兩人相接處浮現,融進燭九身體。


    月上弦身體軟倒,燭九展臂接住。


    七分之四。


    夠了。


    燭九神魂離體,這次的金色更加璀璨耀眼,遠遠一看仿佛一顆正午的太陽,不可逼視。


    此時的魔淵已經完全打開,先前的山壁早已消失,地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洞窟,深不見底,隻有魔氣颶風從中狂湧。


    或沉重或尖銳的嘶吼聲爭先恐後鑽出,數不清的魔族從洞窟中爬出。


    他們大多奇形怪狀,長得又黑又醜又惡心。


    場麵堪比異形傾巢而出。


    燭九蹙起眉,首先跟第一隻爬上來的魔對上眼,那隻眼中是完全的饑渴、暴虐、貪婪、血腥。


    因為不是人,所以沒有人性。


    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到密密麻麻數不清。


    他們無疑是最強大的一批,個個魔軀龐大,像高大的鬼影一樣團繞俯瞰燭九,議論紛紛。


    “魔主成功了!她真的打開了魔淵,魔主至高無上!”


    “外麵那些人估計也接受了魔族的存在,哼,我們隻需要暫時虛與委蛇,瘋狂繁衍,很快就能反殺這些人類,將九幽界歸為己有,圈養這些孱弱人類。”


    “她是什麽東西?她不是人!”


    “廢話,隻有上麵那些仙的魂才是異色的。”


    “我們的家園就是被仙神踐踏的!九幽界這麽弱小,怎麽會有仙?”


    “不知道,但她神魂是沒見過的金色,碎裂還殘缺不全,應該不厲害,咱們聯手,定然能用魔功殺死。”


    他們的天賦魔功有道的力量。


    “嗚嗚嗚,她捏碎了吾主魔核,她該死!!殺了她!!”


    那一瞬,燭九如同一粒米站在它們中間,經受著成百上千道的魔族攻擊。


    但是它們不知自己在燭九麵前幾乎等於完全透明。


    被動道意很被動,燭九的因果殺招則很主動。


    魂力在她手中傾瀉,宛若金色天河在穿梭,所過之處,叫囂的魔族像被抹去痕跡,一刹那變為虛無。


    就像被橡皮擦除痕跡的鉛筆字。


    死的時候還一臉貪婪狠厲,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死亡。


    見麵即清場,所有聲音都沉寂了。


    燭九的耳邊再次重歸寧靜,她露出舒心的微笑。


    其中一隻剛從洞窟中露出半個頭、目睹一切的大眼魔:“???”


    魔主你聽我說,這次不騙你,我真的見到有人把我們最頂尖的一批魔秒殺了。


    大眼魔跟燭九目光相對。


    他腿軟腳滑、汗毛倒豎,魔核都快嚇裂開。


    “別、別殺我!我不出去了!”剛唿吸一口異世界新鮮空氣的大眼魔手一鬆就水靈靈墜落了。


    胖墩墩的軀體還順帶砸落好些人,但後麵前仆後繼數不清。


    燭九站到洞口邊緣,一腳踩著一隻剛冒出頭的魔族,用力碾了一下,頭顱稀碎。


    血紅的色彩噴灑下去,下麵所有魔族都嚇呆了,一頭熱血終於冷卻,隻覺周身冷似冰窟。


    他喵的,他們不是要去統治世界的嗎?怎麽還沒冒頭就被製裁了?


    燭九若有所思地審視著他們,那眼神,就像在估算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令魔不寒而栗。


    前麵有多張狂,現在就有多惶恐。


    “我覺得你們還是有些用的,九幽界魔氣太稀薄,而魔淵,剛好彌補這一點。”燭九看著它們,冷淡說。


    眾魔肢節僵硬。


    大眼魔作為此刻現場最強的魔,生怕其餘魔說錯話,嗓音發顫說:“可、可不是嘛,咱們不僅有用的很還乖順聽話,最大的愛好就是學貓叫,喵~喵~喵~”


    眾魔:“……”


    燭九、星君:“……”


    燭九成功被逗笑,“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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