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遲硬生生忍住避開的本能,平靜地看著。


    下一瞬,眉間冰涼,帶有握劍薄繭的指尖點在她眉心。


    腦中多了大量絕崖不外傳的咒術法訣,功法秘籍,它儲存在靈台,需要易遲慢慢消化。


    墨懷樽低磁的聲音近在咫尺,偏冷。


    “這些東西本應迴絕崖正式拜師後傳予你,不過此次收徒考核與問天典儀在同一天,各大勢力有意調整考核方略。”


    易遲不解:“如今我已入絕崖,還需要參加考核?”收徒考核不是為了讓大宗門篩選弟子的麽。


    墨懷樽收迴手,解釋道:“問天典儀需要真傳弟子出麵,此次再與考核結合,不知最終方略如何。


    “雖然有之清在前,無需你出手,不過未雨綢繆,還是先把這些傳授於你。”


    “你的弟子服飾已經通知絕崖內務,明日就能與令牌一起送來。”


    絕崖的真傳服飾並非一般的材質,它是由天心聖蠶十年一吐的絲製成,尋常刀槍水火傷不了分毫。


    同令牌一樣,製作需要一些時間。


    易遲點了點頭,四下一看,沒見到那抹紅色。


    “你五師叔有事,昨夜已經先一步去了逆霄城。”


    那可太好了,易遲摸了摸無名指心想。


    ……


    和溫城距離逆霄城不足五百裏,大乘期修士禦器片刻可達。


    易遲準備跟墨懷樽離開和溫城,這時唐昨敲門進來說宋悅卿派人在拍賣會附近守了一夜,看樣子是守她。


    易遲想到這姑娘還欠自己不少靈石,還有她妹妹身上的係統有待觀察,決定去見見。


    “師尊先走一步?我有五師叔送的紅袖靈船,今日即可到達。”


    墨懷樽沒說話,遞給他一個玉簡,易遲敏銳地感受到一股凜冽的刀氣。


    “蘊含我的一刀,遇到生死危機時捏碎,雖隻有五成威力,大乘期以下不懼。”


    “大乘期呢?”


    “重傷。”墨懷樽語氣輕描淡寫。


    “師尊威武霸氣!”易遲一臉敬仰。


    墨懷樽無言,把易遲盯得渾身發毛才移開目光。


    ……


    “你們確定大蔥一晚上沒出來?”宋悅卿不耐煩地抱著手臂,對麵前幾個護衛橫眉豎眼。


    “是真的大小姐,咱們幾個別的不行,守個人不還是手到擒來,更何況那位姑娘長相……”


    宋悅卿危險地眯了眯眼。


    護衛到嘴邊的話連忙改口,“……長相、長相出眾,要是出來,肯定一眼就看見了。”


    宋悅卿將信將疑,最終決定自己親自去拍賣會問詢,正這麽想,一抬頭看見兩個人。


    左麵穿著書生白衫的少年清秀,右麵少女則是一個真正意義上長相出眾的人。


    她一身青衣站在街上,美的不顧人死活。


    比那位四大美人之一的顧浮生還要好看,難怪周圍人都頻頻往那邊看。


    宋悅卿多看了幾眼,發現這美人一直盯著自己。


    她蹙了蹙眉,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差了,不悅地瞪了她一眼,“看什麽看!”


    易遲自顧自靠近,有人小聲提醒,“姑娘快走,那是城主府大小姐,惹惱了她,有你罪受的。”


    易遲含笑道謝,慢悠悠走到目光逐漸兇狠的宋悅卿跟前。


    隻見她伸出玉石美玉般的手,殷唇輕啟,“靈石。”


    哈?他們不會是幻聽了吧?這姑娘問宋悅卿要靈石,腦子沒病吧?


    就在眾人惋惜這姑娘要被一鞭子抽飛時,卻見宋悅卿臉色變幻,由兇狠到疑惑再到震驚,“你?大蔥?”


    易遲眉梢微揚,發出一個不明晰的鼻音,算是默認。


    宋悅卿大喜,一把抱住易遲伸出的手,眉開眼笑,“本小姐還以為你連靈石都不要,自己跑了呢。


    眾目睽睽之下不宜談錢,宋悅卿帶著易遲兩人往城門口走。


    邊上眾人驚詫地目送兩人遠去。


    “原來是熟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宋大小姐不抽鞭子發脾氣呢,不僅如此,還很是依賴的樣子。”


    ……


    和溫城上空一道道流光閃過,都是在拍賣會後前往逆霄城參加考核或問天典儀的人。


    宋悅卿自然也是,並且她相信易遲這種從頭到尾高深莫測的天才,同樣如此。


    大小姐拿出一個玄品扇形靈寶,注入靈力後,同易遲三人登了上去。


    “給,靈石。”宋悅卿將一個儲物袋拍到易遲手上,十分豪爽。


    易遲靈識探查,一挑眉,“多了十萬上品靈石。”


    “算額外感謝,本小姐還嫌少了呢。”


    宋悅卿雖驕傲,也恩怨分明,正色道:“這次要不是你,我不僅不能短時間掌握劍意突破金丹,甚至連少城主之位都可能丟了。”


    她眨了眨眼, “這些靈石不能代表什麽,以後有需要我的時候盡管找我,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本小姐保證,竭盡所能!”


    事關修煉的恩情,修真界向來極為看重,更何況現在天道複歸,又有因果一說。


    易遲坦然受之,對這本性爽利的少女印象更好些,她半認真半調侃道:“那當然,我的指教,千金難換。


    邊上易遠心底空落,泛著說不出的酸澀,從前庸碌奔波的時候,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如此平凡黯淡。


    宋悅卿神情異樣地看著易遲,“從沒聽說過天令會留宿,你的真實身份不會是天令某個高層的女兒吧?”


    “梅霽雪,天令有姓梅的人嗎……”


    易遲這才想起宋悅卿還不知自己名字,想到現在沒有隱瞞的必要,遂開口:“我是易遲,梅霽雪是我昨日隨口說的化名。”


    宋悅卿恍然,“難怪你跟易遠不是一個姓氏,本小姐還以為你們的情況跟我一樣呢。”


    她說著說著,忽然神情一頓,瞪大眼,“等等,易遲?哪個易哪個遲?”


    “你不會就是近日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混元體天才吧?”


    易遲深沉地點了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錯。”


    宋悅卿震驚之後,想到易遲幹的事,忽然就覺得也在情理之中。


    路上,宋悅卿想起昨晚轟動一時的大事件,好奇地問疑似天令關係戶的易遲:“你知不知道那個花了兩千萬的幕後之人是誰,他又要送給誰?”


    易遠目光飄向易遲,見她鎮定地搖了搖頭,“這種絕密,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人物怎麽會知道。”


    兩人:“……”就看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瞅了易遲好幾眼,宋悅卿驚豔之餘自覺“大蔥”這個稱唿再不能叫了。


    她忍不住道,“絕崖尊主沒對你做什麽吧?”


    易遲被勾起昨晚的迴憶,身體被聞人瑟絕操控的記憶委實不好受,她幽幽歎了口氣,咬牙切齒,“做了,他簡直不是人。”


    “???”宋悅卿風中淩亂,“做了?”


    易遲不願迴想,轉而問另一個關心的問題,“蘇悅顏在哪?”


    說起這,宋悅卿就興奮了。


    “她?”


    “昨日故意出現在絕崖尊主身邊,大家還以為她與尊主有什麽特殊,結果被聞人尊主丟出門,現在整個和溫城都嘲她異想天開。”


    “今日一早就跟著蘇行那老東西去了逆霄城,估計還想著被哪個大宗門看中收為內門弟子,扳迴一局吧,畢竟現在整個長老院都支持我當少城主。”


    她說的神色輕鬆,易遲卻讀出幾分心冷。


    “喂喂喂,可不要這麽看著我,今早天令唐主管告訴我昨日在尊主那蘇行說的話。”宋悅卿垂下頭,神色晦暗,聲音低低的。


    “他為了讓蘇悅顏當少城主,不惜詆毀我,甚至廢掉我,我早已徹底死心。”


    “我可不像我娘,死的前一日還對他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期待。”


    易遲認真聽著,揚手拭去她不知不覺落下的淚珠,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向上抬了抬。


    那邊,天空湛藍,朝日初升,光芒灑在她們身上,透過明眸印進心底。


    清風拂過發梢,易遲說:“追逐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就像在潮濕雨季赤足行走,冷、疲憊,不如停下來給自己撐一撐傘。”


    “少城主的來日之路,輝煌燦爛。”不需要為尋求誰的關注,故意喧囂跋扈。


    兩人聽得微怔。


    後來每當經受挫敗,宋悅卿都會想起今日的朝陽、清風、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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