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貴女們心思玲瓏,聰慧者眾多,一聽容顏這話便是眼神微閃,似笑非笑的交換幾下視線,便有人把幸災樂禍的眼神落在了錢家小姐的身上——在一場千金貴女們的宴會上,這位錢家小姐被貼上個‘人雲亦雲,長舌’的標簽,這日後的名聲?


    可就別想有好了!


    錢小姐自然也瞬間就想到了這些,她眼底閃過惡毒,正欲接著說什麽,她的身側,曹五小姐卻是突然開口道,“容三小姐怎的自己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和四小姐一塊過來呢,難道說,是四小姐不樂意來我們曹府嗎?”


    她雖然笑意盈盈,連最後一句問話都是帶了兩分的玩笑,似真似假的。


    可那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銳利卻是讓容顏等人心頭微凜。


    同時,對於百年書香世家的曹府,卻養出曹五小姐這般銳利,淩厲的性子,她心頭暗自多了兩分的提防,不過轉而一想也就釋然,誰說書香世家就是簡單,無害的了?能在這種封建時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傳統中,曹府能屹立百年而不倒,中間出過帝師,太子太傅,一門三探花,便是如今曹府都極得皇上的看重。


    這種情況下,誰敢小覷曹府?


    誰又敢說這種曹府是沒有半點危害,沒有一點危險力的?


    誰若是敢這麽說,純粹就是扯蛋!


    “曹姐姐,咱們前幾天還看到容四小姐了呀,她明明說好今兒個過來的,若是不來自然是會提前和曹姐姐說一聲的,如今容三小姐才迴府,三小姐,四小姐可是常說最敬重你這個姐姐的,如今你迴府,四小姐竟然連宴會都不來了,嗬嗬,三小姐能說說這是為什麽嗎?”


    就差沒直接問,你為什麽不讓四小姐和你一塊來赴宴。


    或者是,直接指責容顏這個長姐,你怎麽可以這般的霸道?


    “這位,穆小姐是吧,原來,你比我這個正經的容府小姐還要清楚我們侯府的事情呀,連我們姐妹素日裏如何相處,我經常對府中姐妹刁難的情景都曉得,嗯,不愧是穆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嗬嗬,小女子,佩服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


    容顏早在接到帖子的那一刻便曉得這場宴會是宴無好晏,說不得還會是一場鴻門宴,直到下了車子,進入曹府二門前,曹五小姐雖不曾發難,但錢家小姐那陰陽怪氣的一番指責,可不就擺明了這些人就是要針對自己的嗎?


    由著別人諷刺,挨打而不還手,這可不是容顏的性子。


    左邊臉挨了一巴掌,笑嘻嘻把右邊臉湊過去給人打,那是聖人,不是她容顏!


    因此,不管是對錢小姐,還是剛才出聲的穆小姐,容顏都是直接針對,特別是穆小姐這裏,若是她的這一番話傳了出去,外頭有心人聽到,這可是對穆大人的官位都有影響的大事!


    你一個臣子,把眼線排在人家的府邸裏,你想做什麽?


    你是隻在安樂侯府這一個府邸埋了眼線,還是在各府中都有眼線?


    皇家人會想,你一個下臣,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難道說,你在暗中籌謀造反不成?


    謀逆可是要砍頭,誅九族的。


    而且就是不砍頭吧,這當臣子的一旦被皇上所猜忌,他還會有前程嗎?


    穆小姐沒什麽政治頭腦,也不如曹家小姐腦子轉的快,但看著容顏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下意識的覺得這話不對勁兒,張了張嘴正欲出聲,曹五小姐眼神一閃笑著開了口,“原來你們都這般的喜歡容三小姐呀,嗬嗬,早知道前些天我就下帖子請三小姐過來玩了呢。”


    容顏暗自翻個白眼,你哪隻眼看到她們喜歡我?


    不過容顏不買曹五小姐的賬,可不代表別的小姐也同樣不買,便是有那心裏覺得和曹五小姐不對付的,也隻是勾了勾嘴角,曬然一笑罷了,錢小姐剛才被容顏噎了一迴,本是不敢輕易出聲,這會看到曹五小姐出聲,她眼珠轉了轉笑嘻嘻的開口道,“今個兒可是表姐的詩社二周年,李家姐姐等人都帶來了自己的詩篇,容四小姐常說三小姐文才絕好,今個兒,想來能讓我們一睹為快吧?”


    這話雖然還是在針對,但卻是誰也說不出來不是。


    容顏卻是菀而一笑,“倒是讓諸位小姐見笑了,我是最愚笨的,這些詩詞呀,哪裏做的來?錢家小姐你就饒了我吧。”她笑意盈盈,似真似假的一句求饒話,倒是讓錢家小姐和幾位著意針對她的女孩子有點無話可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呐。


    即是詩社周年慶祝,自然是要有詩的。


    俗話說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會有是非,有攀比。


    這麽多的貴女千金們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是一個心的。


    雖然曹五小姐的詩名遠播,旦凡是有她在,這前三名的名頭肯定有她在,但餘下的那些小姐們也不是沒有真材實料的,博不了前三,得個讓人欣賞的名頭也是好的呀,所以,這每人的詩一拿出來,自然是要評比,選出個前三名的。


    曹五小姐不可能是評委,經過商議,她們請的是曹府的三公子,以及另外皇城中素有才名的兩位公子,三位公子可是都不曾婚配的,在場的女孩子立馬便有些心動了起來,眼神兒也變的羞答答的,這一切曹五小姐看在眼裏不過是抿唇一笑。


    她三哥還不曾說親,若是她們有本事打動三哥,也不失為一樁樂事兒!


    詩作很快評出前三名,不出意外的,曹家小姐自然是占了頭魁的。


    第二名則是被麵容清秀的朱家小姐得了。


    倒是第三名,容顏卻是有點意外,是那位說話有些尖酸,刻章針對她的穆小姐!


    她眼神閃了閃,剛巧也看到穆小姐朝著她這邊看過來。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對,穆家小姐很是得意,傲氣的挑了下眉,同時,又隱隱帶了兩分的輕視,不屑,那眼神裏的含義太多,看的容顏都忍不住的撲吃一聲笑,這下子讓那位穆小姐唰的沉下了臉,狠狠的瞪了眼容顏,一臉憤憤的把頭扭了開去。


    容顏搖搖頭,好笑的端起麵前的茶輕啜——


    都還是小女孩兒呢,任性!


    門外小丫頭引了一行人過來,容顏幾人抬頭,就看到兩名少女中花團錦簇,發上珠釵耀眼的容蘭,她先是一臉歉意的看向曹小姐,“都是我不好,來遲了。”神情懇切,滿是真摯,曹家小姐自是不好說什麽——


    誰家宴會也沒有不準遲到的道理呀。


    誰還沒有有個事兒的時侯?


    她笑著看向身側的小丫頭,“趕緊給四小姐上茶。”


    “多謝五小姐。”她盈盈福身,卻並沒有立即隨著小丫頭入座,卻是看向一側的容顏,眼神閃了閃,嬌好的臉龐上浮出一份的委屈,“姐姐,我,我還以為你沒有到呢,還好你來了,都是妹妹不好,沒等著你一塊上車,你才會生氣的——”


    “四妹妹你這話說的,我之前都沒收到曹五小姐的帖子,來不來的連我都不知道,又怎麽會怪你呢,倒是妹妹你,怎的那麽晚才到?”容顏看著她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頭兩聲冷笑,裝呀,誰不會?她冷冷眼,聲音溫婉,如同長姐關心幼妹的親切,“我記得咱們可是一塊出府的呀,你的馬車明明就在我後頭,怎的差了這麽久,難道說,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兒?”


    “或者,是馬車有什麽問題嗎?”


    她最後這一句語氣平靜,可雙眸卻是定定的望著容蘭。


    黑呦呦,清冷冷的眸子直直望進容蘭的心底深處,望透她的靈魂!


    容蘭嘴唇張了張,下意識的點頭,“是是,車子在街上遇到了點麻煩,我們繞道走,所,所以來的有點晚了——”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的不能怪四小姐。”


    曹五小姐眸光微閃,笑著開了口,“隻是四小姐來的不巧,咱們的詩賽才結束呢,不過若是四小姐有什麽好的詩,不妨拿出來讓咱們欣賞欣賞?”


    “還是不要了吧,有曹姐姐穆姐姐在,我就不獻醜了。”容蘭故意嬌羞一笑,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小女兒嬌態,而後,她瞪大了美眸,一臉無辜,單純的看向容顏,“三姐姐素來是喜愛詩書的,常把自己關在院子裏讀書寫字,三姐姐,你帶了什麽詩啊,快和妹妹說說,讓妹妹也開開眼呢。”


    容顏很想拍她一巴掌。


    腦子進水了吧?


    這個時侯把她給推出來,讓她丟這個醜,於她,於容府有什麽好處?


    可容蘭還真的就是做出了這種事兒。


    而且還是眼也不眨,想也不想的給她使了絆子。


    她放下手中的茶,輕輕一笑,“四妹妹說笑了,我早上才接到的帖子,哪裏曉得什麽詩作,剛才我還和曹小姐說,若是來這裏赴宴非得要拿什麽勞什子的詩作,說不得呀,我就隻能是厚顏一聲,和曹五小姐這個主人家提前告退了呢。”


    我就是沒帶詩啊,你們能把我怎樣?


    大不了我走人!


    穆小姐咯咯一笑,才欲出聲,曹五小姐身側的某名一直沉默著的女孩子突然輕輕一哼,直接道,“沒帶也沒關係,反正不就是詩嘛,古有人七步成詩,曹五小姐,咱們今個兒就來個現場作詩好了,曹五小姐,勞你派人去書房拿些筆墨紙硯,咱們以一柱香為例,你們覺得可好?”


    說話的是和容蘭一塊進來的安五小姐。


    容顏剛才就發現了她。


    不過她一改之前的囂張,霸道,今個兒出現在人前走的是沉默路線。


    安安靜靜的坐在曹五小姐身側,就那麽大眼幽幽的看著她們。


    她不出聲,容顏這個恨不得不曾和她相遇的自然是絕不會往她那裏多瞟一眼的,她心裏呀,巴不得這位安三小姐就坐在那裏當玉雕啥的,然後讓她在這裏多待一會,待到適合告退的時侯,她便起身離去,這樣的話對她,對安三小姐,甚至是曹家都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的事呀。


    可惜,容顏想的好,也得看人家配不配合啊。


    這不,人家安三小姐不樂意嘛,你好我好的是什麽東西,本小姐解氣,泄憤才是最要緊的!她輕輕的哼了一聲,陰冷的眼神在容顏身上掃過,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容三小姐,看你這臉色,不會是不想同意本郡主這話吧?”


    她是有皇上親封的郡主封號,如今這郡主的譜一擺起來,容顏哪怕是打從心眼裏覺得這女人不屑一看,但當著曹家人,以及這些貴女們的麵兒,她還真的不好一口拒絕。


    更何況,她之前一再的推辭,這些人好像就準盯了她似的。


    真以為她好欺負是吧?


    這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呢。


    被人這般的欺上來,她若是再不想著法子狠狠的反擊迴去,嗬嗬,可不是她哦。


    容顏輕輕呷了口茶,對著安三小姐眨眨眼,“我以為安三小姐在家裏安心繡嫁妝呢,畢竟嘛,安三小姐的好事將近,嗬嗬,沒想到安三小姐忒的雅興不小,竟也過來和咱們這些閑事沒事湊趣兒的人坐到了一塊兒。”她抿唇一笑,側了側頭,“安三小姐即是有雅興,我又怎麽敢不奉陪呢。”


    “即是這樣,那曹家妹妹,有勞你了。”


    很明顯的,安三小姐和曹五小姐的感情不錯,她對著容顏是冷冰冰的眼神,對著曹五小姐說話時,卻一下子溫和不少,“我也不好就這樣白借妹妹的地兒,這樣吧,咱們仍是請曹三公子幾人當評委。”她頓了下,直接自頭上拔了累絲點翠鑲東珠的金釵,褪下腕下的鳳玉鐲道,“誰若得了頭名兒,次名,這釵,鐲子便是彩頭了。”


    曹五小姐抿唇一笑,“那,我這裏一刀宣華的紙,就是第三名的彩頭吧。”


    她們兩個人都先後出了聲兒,錢小姐眼珠轉了轉,輕輕的拍了下手,“郡主和表姐大方,又拿了彩頭兒,我一會可要好好的欣賞諸位姐妹的大作了呢。這頭名啊,肯定是郡主呢。”


    安三小姐挑了下眉,對著幾位小姐對她的奉承,討好她,她略帶兩分矜持的扯了扯嘴角,“錢妹妹客氣,有曹妹妹在,我可不敢當第一。”


    曹小姐微微一笑,“郡主說哪裏話,不如,咱們一會拿給三哥他們去評就是。”


    安三小姐抬頭看了眼曹小姐,欲言又止,“就依曹妹妹的。”


    容顏在一側看著歎了口氣,這些人,問她一下會死嗎?


    不過,她眸光閃了下,眼角餘光掃到不少投注在她身上幸災樂禍的眼神,容顏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掩去眸底的冷意——這些人都以為她好欺負是吧,那就且再等等。


    到時再看,誰才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容蘭帶著幾分小心,討好的幫著容顏續茶,“三姐姐,我可是知道你的詩是最好的,你到時侯可不用留手呀,妹妹到時侯就等著欣賞姐姐大作了哦。”


    她嬌俏的聳聳鼻子,帶幾分小女兒家俏皮的笑。


    說實話,這樣的容蘭若是不知曉她的底細,是很容易便能贏得別人的好感。


    可惜,她麵對的是容顏,聽了她的話隻是淡淡一笑,“四妹妹,你和曹小姐來往頗多,這詩社裏,四妹妹的詩也作了不少吧,今個兒四妹妹可得好好發揮啊,若是得了彩頭,迴府之後說不得二嬸和老太太都會為你開心和高興的。”


    她這話一說,容蘭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府裏這段時間鬧騰的很,她們二房的位子是愈發的不堪,再加上胡氏不肯繼續貼補,直接就撒手不管府裏的這些瑣事,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到了老太太的頭上,她一惱之下,能喜歡容蘭才怪!而胡氏心情不好,對容蘭自然也沒了往日的耐心。


    再加上胡氏如今是事事不順,又聽著外頭的傳言,不服輸的她一心想著給容蘭掃一門好親,嗯,最好是要壓著沈博宇一頭的——在胡氏的心裏,她已經把沈博宇直接當成了一個潛在的攀比!所以,她是卯足了勁的想在容蘭的婚事上大展伸手,欲尋個乘心如意的東床快婿。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很具骨感的。


    她這大半年來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尋思了多少家,然後,她就碰了多少次的釘子。


    便是有那麽一家兩家的主動上門說親,不是庶子就是次子,幼子。


    竟是連個宗門嫡長子的人家都沒有。


    這下可是把胡氏的臉打的啪啪的,那叫一個響亮!


    心高氣傲的胡氏哪裏受得了?


    再加上府中這麽多的事情,老太太的陰陽怪氣,所有的事情統統加在一起,而容蘭的婚事就成了壓垮胡氏的最後一根稻草,再被老太太一罵,得,人直接就倒了下去。


    親娘在家裏躺在榻上臥病不能起來。


    容蘭在外頭還想著討好這個,奉迎那個,針對算計又一個的。


    真是不知道她怎麽就那麽大的臉!


    小丫頭很快迴來,奉上了筆墨紙硯。


    曹三公子等幾人已是在不遠處的假山上喝茶,一會隻管著請他們過來一趟就好。


    諸事安妥當,曹五小姐身為主人家,笑著開了口,“即是郡主開了口,諸位姐妹也是閑來無事,咱們今以賞秋為題吧。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嗯,也好。”安三小姐掀了掀眼皮,自鼻孔裏輕唔了一聲。


    直至這一刻,容顏看著安三小姐接過小丫頭捧來的筆墨,略一皺眉便凝神提筆,她不禁在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這位安三小姐,好象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無腦?


    安三小姐自然是看到了容顏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容蘭卻是始終看著容顏的,她看她半響不提筆,不禁眼珠轉了轉,略有些擔心的開了口,“三姐姐,你怎的不寫呀,難道說,你還沒有想出來嗎?”


    “不勞四妹妹操心,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別吊了尾,沒的丟咱們侯府的臉。”


    “三,三姐姐說的是,妹妹會努力的。”


    不遠處有幾名小姐始終盯著容顏姐妹,這會一看容蘭緊緊咬著唇,一臉受驚,難過的緊張樣兒,不禁眼神都變了,有人便暗自嘀咕,“這位容三小姐好厲害,你看看她,不過是幾句話就把四小姐嚇成了那樣兒,還是姐姐呢,哎,四小姐真可憐。”


    “可不是呢,你沒聽外頭傳的那些話嘛,這位三小姐,不簡單著呢。”


    有那膽子略大些,性子刁蠻的便冷笑一聲直接開了口,“三小姐,你剛才和四小姐說了些什麽呀,看把四小姐嚇的,嗬嗬,三小姐可不是一位好姐姐呢。”


    開口的是和穆家小姐站在一起的,姓何,乃刑部侍郎之女,在家裏也是嬌縱慣了的,此刻不禁直接就對著容顏開了口,“四小姐你別怕,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有郡主給你作主呢。”


    “我,我沒事,三姐姐什麽都沒和我說,真的。”


    她一邊說著沒事兒,一邊去神情愈發的怯怯了起來。


    那模樣,那演技。


    瞧的一切的容顏不禁輕輕的搖了搖頭,這呀,幸好不是現代。


    不然的話,準又一國際演員級別啊。


    旁邊有人還欲再說什麽,曹小姐眸光微閃,笑著開口道,“這一柱香的功夫可是馬上就到,你們確定都已經寫好了嗎?別到時侯哭鼻子呀。”


    “呀,我的詩還沒有寫完呢。”


    “我的才作了兩行——”


    幾位小姐紛紛紛驚唿中,趕緊提筆重新做起了詩。


    一柱香功夫後。


    容顏隨著諸位小姐落了筆,她也微微一笑隨著放下手中的狼豪筆。


    曹小姐笑著看向身側的小丫頭,示意她過去收起來。


    不遠處的高亭上。


    曹三公子笑著看向前來行禮的小丫頭,“諸位小姐的筆墨都在這裏?”


    “迴三公子的話,五小姐請您務必公平公正的評出第一名。”


    “你且侯著,我們這就看。”


    女子筆墨本就花團錦簇,一眼看去似是繁華綻開,用詞均是華麗異常,隻看了幾眼曹三公子幾人便沒了興趣,隨意的選出幾首較好的,餘者便直接丟給了一側侯著的小丫頭,直至,曹三公子一聲輕咦,“這一首——”


    “怎麽,很差嗎?”


    其中一名公子很是隨意地看過來,隨即便是輕輕一拍石桌,“妙句也。”


    “可不是妙句麽,你看這句,一夜綠荷霜煎破,賺她秋雨不成珠!”曹五公子把手中詩句連著看了兩遍,最後落款容三,他挑了下眉,眼底閃過一抹玩味兒,難道說,這容三,便是外頭傳著極是不堪的那位,容三?他笑了笑,看向另外的兩名好友,“這首為魁首,如何?”


    “可是令妹的這一首也不錯呀。”


    “還有安郡主的這一首,沒想到郡主的詩進步不小——”


    曹三公子搖搖頭,“不及此詩也。”他指的是容顏的詩,說罷這話,直接扭頭看向身側侯著等結果的小丫頭,“迴去和你家小姐說,這詩第一,她的第二,郡主次三。”


    容三,容三是哪位?


    小丫頭眼珠轉了轉,雖然對於自家小姐沒能奪魁而大感詫異,但她很是恰到好處的遮掩住了自己的神情,隻恭敬的接了托盤,一路神色不顯的迴了曹五小姐等人的地方,“小姐,這是公子讓奴婢給您的。”


    “拿過來,我給表姐。”錢小姐搶先一步上前,接了小丫頭手裏的詩作,低頭就去看,“依我看,表姐和郡主的肯定是不分上下的,咦,這是誰的?啊,容——”


    “不可能,怎麽是她?”


    曹五小姐皺了眉,“表妹你做什麽呢,還不趕緊拿過來給我?”真是的,若非是看在娘親的麵子上,她才不和這個總是自以為是,沒有半點不知之名的人在一起兒,帶著她在身邊兒,自己不知道丟了多少人!


    “表,表姐你看吧。”


    錢小姐再傻也曉得這話不能從自己的嘴裏說出這個結果來。


    她抖著手,斂著眼神把詩都遞給了曹五小姐,眼珠轉著,心裏甚至在想,要不要找個借口躲開去?不過還沒等她打定主意呢,曹五小姐已是低頭看到了麵前的結果,她麵色微變,隨即就越發溫婉的笑了起來,“原來,容三小姐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我和安郡主都不及容三小姐呢,容三小姐,恭喜。”


    竟然是容三得了頭名兒?


    容蘭更是震驚的瞪大了眼,容顏竟然得了頭名兒?


    下意識的,她扭頭看了眼不遠處臉色陰沉的安三小姐,心頭一沉——


    自己之前可是和安三小姐說過的,容顏不怎麽會做詩的呀。


    如今她卻直接奪了個頭名,力壓曹五小姐,安郡主。


    這下若是郡主惱了,和她算後賬可如何是好?


    她心裏七下八下的胡思亂想,一側容顏卻極是謙虛的一笑,“曹五小姐抬愛,女子以賢淑,溫婉為要,女紅針線方是正經,這些不過是玩意兒罷了,不值得一提的。”


    這話說的曹五小姐和安郡主幾個的臉都黑了起來。


    特別是穆家小姐,她自喻自己的詩歌精妙,素來隻服曹五小姐,便是安三小姐也沒被她放在眼裏,如今這容顏橫空出場,把她給壓下去不說,竟然還直接就奪了魁首!


    她惱的不行不行的,咪了咪眼,笑起來,“容三小姐這詩,定是想了很久的吧?這也罷了,可別是從別人嘴裏聽到的吧?”那詩她剛才瞅過,她之前還想說曹三公子有欠公正,可這詩一擺出來,她便在心裏曉得,若是這詩不是頭名那才是奇怪。


    她眼珠一轉,直接就針對起了容顏。


    就差沒問容顏,你這詩,不是抄的別人,或是找別人操的刀吧?


    “原來,穆小姐是這般想的呀,也是正常。就是不曉得,之前穆小姐那些詩可是你自己想的,或者是,你身側的這小丫頭給你捉的刀?”


    容顏這話甫一出口,穆小姐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麽,你汙蔑人!”


    “咦,你是隨口一問,我也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穆小姐何必這般的惱羞成怒?”容顏意味深長的笑,眼神在她和她身側帶著的穆府小丫頭身上掃來掃去,最後她抿唇,吃的一聲輕笑,“莫非是,穆小姐被我說中了心思,心虛了?”


    “你,你胡說。”


    “不是就不是嘛,不過是個玩笑罷了。穆小姐不會是連玩笑都開不得吧?”


    “哼,容四小姐果然說的沒錯,你就是個惡毒不能容人的。”


    容顏笑了笑,卻是在收迴眸光時在容蘭的身上略略一頓,那輕輕停下後一閃即逝的眼神看的容蘭後背上直發毛,她下意識的就要解釋,“三,三姐,我我我真沒有——”


    容顏卻是已經轉過了頭,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容蘭有些埋怨的看了眼穆小姐,臉色難看——


    她們怎麽可以出賣她呢。


    穆小姐撇了下嘴,輕輕一哼,陰陽怪氣的開了口,“容三小姐是頭名,郡主,你這金釵可是送的好呢。”說著這話的時侯,穆小姐心裏卻是湧起兩分的幸災樂禍,誰人不曉得這位安郡主和容府的三小姐有過節,如今這安郡主下的彩頭竟被容三小姐給得了。


    嗬嗬,這事,好看了呢。


    容顏倒是沒想那麽多,即然是你出了彩頭,我得了頭名,這東西自然就是我的。


    所以,在安三小姐讓那小丫頭把東西送過來時,她連謝都沒謝一聲,直接就讓身後的白芷把東西收了去,主位上,安三小姐看著她隨意的樣子,恨得咬碎一口銀牙——


    那釵是皇後娘娘所賜,是她最喜愛的!


    若是被曹五小姐得了頭名也就罷了,可竟然是容顏……


    她深吸了幾口氣,親自把手鐲戴到曹五小姐的手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曹妹妹別嫌棄,改日我再給你拿好的。”至於曹五小姐的一刀紙,安三郡主笑著示意身後的小丫頭接過去,點頭道謝之後,她笑著抿了口茶,語氣輕柔的開了口,“琴棋詩書畫,這才隻比了一項,左右閑著無事,大家湊到一塊又是個雅興兒,不如,咱們再把琴棋書畫給比了?”


    穆小姐一聽眼神都亮了,“郡主這話說的極是,我是最愛熱鬧的,隻是到時侯就怕我獻醜,讓郡主或是曹姐姐見笑。”她一臉的嬌憨,笑嘻嘻的徑自開口道,“我隻比琴,什麽棋呀畫呀的,可是別找我。”


    曹五小姐撲吃一笑,“穆妹妹隻選自己最拿手的,你的琴,怕是無人能及。”


    “曹姐姐可別這般說呀,萬一再有哪位小姐橫空殺出來,就如同容三小姐這般,到時侯妹妹豈不是無地自容麽?”


    “穆小姐是說本郡主的詩輸給容三小姐,得要無地自容麽?”


    安郡主心頭有一股子火在往上竄。


    可她不能沒有理由的對著人就發,特別是剛才又被容顏力壓了一頭。


    這會一聽穆小姐的話,直接就噴上了。


    穆小姐臉色微變,“郡主,我沒有這個意思的。”


    曹小姐在一側打圓場,三言兩語的把話題轉開去,最後,她看向小丫頭,“去把我的幾把琴拿過來,再順便問問諸位小姐,她們拿手的樂器是什麽,若是我書房裏沒有的,便去找幾位哥哥借過來。”


    小丫頭屈膝應了個是字,一臉恭敬的轉身去和幾位小姐打招唿。


    最後,有人報了琴,有人選了笛子,還有人想了想,最後直接選了畫兒,容蘭也選了琴,最後,她若有所思的瞅向了容顏,“三姐姐,我記得你最喜歡的也是琴呢,以前你為了彈給錢世子聽,啊,我說錯話了,三姐姐你別怪——”


    容顏冷冷的瞅了她一眼,轉開了眼,和前來問尋的小丫頭報了個箏。


    不愧是百年傳家的書香世家,雖然眾女所用的樂器不同,但小丫頭還是很快的便拿了過來,與容顏一同用箏的則有兩位小姐,安三小姐一聲吩咐,小丫頭立馬擺開了場子,身為地主,曹五小姐自然是先行下場,她選的是書,一手梅花小篆寫的是出神入化。


    特別是她最後,直接改成了雙手書畫。


    一路寫下來,竟然是看不出半點的差別來。


    仿佛是一隻手一路順著寫下來的一般。


    這一點,便是容顏看的都禁不住暗自讚歎,這曹五小姐,果然不凡!


    一柱香的功夫後。


    曹五小姐收了手,自小丫頭端來的銀盆裏淨了手,朝著眾女微微一笑,“讓諸位見笑了。”


    “怎麽會呢,表姐的字可是頂頂好的,便是皇上都曾誇過表姐的字呢。”出聲的是錢小姐,她一臉討好的笑,恨不得把曹五小姐的字誇出一朵花來,其實,事實上吧,不用她誇,曹五小姐這字也真的就是一朵一朵的花,極為的好看。


    接下來便是幾位小姐的琴技表演。


    真心來說吧,這些大家閨秀的琴藝都是極為不錯的,可惜,她們碰到了穆小姐。


    憑心而論,穆家小姐的琴藝真的極是絕妙,雖不至於出神入至,但也是非一般尋常的閨閣女子能比的,手法流暢,曲調輕快,嫻熟,容顏在一側聽著也不由自主的輕輕點頭,若是這位穆家小姐再多些人生經曆,達到琴由心生的境界,怕是她的琴藝即臻一流!


    如今,不過是彈的好聽罷了。


    彈的還不曾入心,也不能讓人入心。


    穆小姐一曲罷,有些驕傲的一笑,朝著容顏得意的挑挑眉,“容三小姐,該你了呢。”


    容顏微微笑著挑了下眉,把手裏的茶盅舉到唇邊輕啜一口,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急什麽,這不是還有郡主和好幾個人沒演麽,我手有些生,你們先來,我再好好想想呀。”


    穆小姐瞪大了眼,看著容顏嘴角抽了抽。


    這樣說也能行?


    容顏卻是微微一笑,低頭細細品味起麵前的茶水來。


    穆小姐看著容顏不理她,不禁恨恨的咬了下唇,低頭坐了下去。


    隻是心裏卻還在為著容顏選的是箏,卻不是琴而覺得遺憾,生氣。


    若是容顏也選了琴,她一定能力壓她一頭!


    竟是讓她逃過這一迴。


    真真是可惜了。


    安郡主選的是劍舞,她一出場,一身短衣襟打扮,腰間係了腰帶,眉眼透著英氣,英姿勃勃,手中一柄短劍被她舞的密不透風,殺氣騰騰的,一側的錢小姐等人都是紛紛叫好,有那性子外向便拍著手大聲的喝彩——


    “郡主舞的真好看。”


    “郡主加油。”


    這一廂的熱鬧早把不遠處涼亭上的曹三公子等人給吸引了過來。


    剛才穆小姐的琴,曹五小姐的雙手梅花小篆字,都引的幾位公子喝彩不已,其中一名公子更是雙眼發亮的看向曹三公子,“令妹的梅花篆字簡直精妙,出神出化也不過如此了,放眼咱們皇城,怕是能成一宗!”


    自己的妹妹得到這般高的說價,曹三公子自然是開心的。


    他一臉的笑,嘴裏卻極是謙遜,“哪裏哪裏,李公子抬愛了,不過是小姑娘家的一時興起罷了,算不得什麽的。”隻是那語有榮焉的樣子,臉上的驕傲自豪樣,看的另外兩位公子笑著搖頭,三人不好老是評倫人家未婚的女子,便把話題轉了下去。


    操琴者幾人,唯有穆家小姐為佳。


    呂公子愛琴,一聽這佳音便是眼神一凝,輕輕一拍手,“此女彈的極好。”


    餘者兩人便笑他,“呂公子聽了琴,怕是心中耳中再無其他了。”


    直至,安三小姐的劍舞出現。


    那眼花繚亂的招式,華麗而炫彩的衣袂飄飛,瞬間人與劍便舞在了一起。


    諸位小姐都沉醉在這種與眾不同的華麗中,而劍舞正中,安三小姐一雙美眸卻是冷意一眼,犀利的眼神在眾女身上掃過,悄悄的勾了勾唇角,扯過一抹譏諷過後,她眸中浮起一縷的殺機,腳步巧妙配合著劍的招式,悄無聲息的,向著某處一步步挪過去。


    靠近,靠近,再靠近……


    不過處,容顏隻看了幾下便移開了眼。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安三小姐這一招雖是華麗異常,但也不過是騙騙這些外行人罷了,花拳繡腿,也就是唬弄唬弄這些閨中女子,不過,她還是故意擺出一副極是欣賞的模樣,隻是幾口茶喝茶喝罷,她眼神微閃。


    看著她腳下的步子方向,她咪了咪眼,安三小姐,是想做什麽?


    就在她念頭不曾轉完,安三小姐腳步一晃,身子好似要倒不倒,手中短劍卻是脫手而出,一道銀光乍閃,如同疾風掠過,帶著殺氣凜凜,直奔容顏的位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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