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豪等人所在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先前聯軍那名副將與幾名護衛對著墓碑撒尿之時,蕭博西一聲怒吼,騰身而起,直接將卜澤撲落馬下。


    兩人在地上才扭打了幾下,雁門關上,林紅玉便率先躍出。


    兩人被牧天豪喝止,來不及迴到馬背,就在千裏鏡中看到了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又一幕。


    從楊昊躍出,到他救下楊忠與林紅玉,再到他越過聯軍前鋒數個方陣,劍斬幾人,直到奪碑取槍,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在頃刻之間。


    此刻,見楊昊雙手持槍立於大車之上,牧天豪等人才如夢方醒,迴過神來。


    “此子是誰?“一向都顯得鎮定自若的蒲奕驚問道。


    牧天豪已經大致判斷出楊昊的身份,但卻不敢確定。


    牧天豪雖然從未見過楊昊本人,但對楊昊的畫像卻太熟悉了。


    事實上,寧遠所有重要人物的畫像,牧天豪的南院都有,自然少不了楊昊三代人。尤其是楊昊的畫像,這幾年,牧天豪不僅每年都會讓密探暗中繪製至少一副最新的,更不知道已經仔仔細細地看了多少遍了。


    因為,這幾年寧遠發生的許多變化,應該都出自楊昊之手。


    千裏鏡中,此刻立於大車上的這個年輕人,其模樣與最新畫像上的楊昊相差無幾。隻是,他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身手呢?


    在牧天豪得到的所有情報中,楊延平這個唯一的兒子,都不像是一個會武功的人。


    “此人應該是楊延平的兒子,楊家的獨苗兒!”牧天豪等人身邊,有一名副將喊道。


    安培鬆與卜澤等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


    “宰了他!快!宰了他!”蕭博西先前暴起發難,卜澤猝不及防,被蕭博西一拳砸在臉上,鼻梁都被砸裂了。此刻,卜澤迴到馬背上,聽說大車上的人是楊延平的獨子,頓時興奮得連鼻子上的痛都忘了。


    “對!宰了他!宰了他,絕了楊家的種,老子就不信他楊延平還不發瘋!”安培鬆也跟著大叫道。


    “傳令!抓活的!不準傷其性命!否則軍法從事!”牧天豪厲喝道。


    “為什麽?!”卜澤和安培鬆同時朝牧天豪吼道。


    蒲奕微微愣了一下之後,也連忙喊道:“抓活的!千萬要抓活的!”


    蒲奕這一喊,卜澤和安培鬆也迴過味來。


    卜澤連忙跟著喊道:“抓活的!誰傷了他的性命,老子親手扒了他的皮!“


    牧天豪身邊,數名傳令官同時打馬奔出,一邊大聲地吆喝著“抓話的“,一邊揮動令旗。


    “楊傻子,你騷包個啥呢?“識海中,小光頭又鄙夷道。


    楊昊此刻的樣子,確實很是騷包。


    大氅已經被他裹著墓碑給扔迴去了。此刻的他,一襲白袍,腰懸長劍,雙手持槍,站在大車之上,立於萬軍之種,麵對重重圍困,一動不動,毫無懼色,那模樣,要多騷包就有多騷包。


    隻是,楊昊並不是真地在耍騷包。


    他在飛快地轉著念頭。


    對於他來說,脫困不要太容易。


    而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立即脫困的打算。


    他至少還得先將安培鬆和卜澤這兩個家夥給宰了。


    在城頭上見到楊延定的墓碑和鐵槍的那一刻,楊昊便一直在以神識關注著牧天豪一行。


    從墓碑出現在戰場上之後牧天豪、蕭博西、安培鬆、卜澤等人的一係列反應和舉動上,楊昊已經斷定,挖墳這件事,是安培鬆與卜澤二人所主使。


    所以,這兩個人,楊昊必殺。而且,必須今天就殺。現在就殺。


    不僅如此,楊昊還有一個更瘋狂的打算。


    他要畢其功於一役,在今日就將聯軍徹底擊潰。


    但是,剛才的事發生得太突然。想要於今日就擊潰聯軍,守軍還需要一些時間準備。


    任重已經在路上,城頭上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也已經傳達下去,


    楊昊需要再拖住聯軍的注意力一段時間,也需要製造一些局麵。


    當在神識中聽到牧天豪下令生擒自己的時候,楊昊知道,時機到了。


    他不再猶豫,身形一動,從大車上一躍而起,又如同一隻靈動無比的飛鳳一般,朝著牧天豪等人所在的方向疾掠而去。


    見楊昊不退反進,牧天豪等人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楊昊的意圖。


    楊延平這個兒子,是想要來個擒敵先擒王啊!


    “此子好膽識!“雖然份屬敵對,蕭博西還是忍不住讚道。


    “不知死活!哈哈!“安培鬆大笑道。


    “哈哈哈!不自量力,自尋死路!“卜澤亦大笑道。


    “侯爺,夫人,小少爺這是要幹啥啊?!快救救小少爺啊!“城頭上,秀兒見楊昊朝著敵陣更深處衝去,不由得伸手抓住林紅玉的衣袖,眼淚都急出來了。


    “秀兒,別怕!昊兒自有主張。“林紅玉伸出左手,握住秀兒的右手,安慰道。


    林紅玉也收到了自己兒子的傳音。隻是,她雖然在安慰秀兒,她自己的手心,也和秀兒的手心一樣,滿是汗水。


    “不是啊,夫人!您看看,小少爺他……”秀兒終於忍不住哭出來了。


    秀兒這一哭,在她站立的腳下,攀附在城牆外牆上的那些藤蔓忽然開始瘋長。


    不僅如此,這些藤蔓仿似突然被狂風吹起一般,驟然脫離城牆,齊齊朝向楊昊飛掠的方向。


    隻是,雁門內外,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楊昊,又有誰會留意一些藤蔓呢?


    而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這些藤蔓的根部以極快地速度在地底飛速生長,並朝著楊昊掠去的方向快速延伸。


    “咦?楊傻子這個媳婦兒可真能添亂!”識海中,小光頭噌地跳了起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但很快,小光頭又露出大喜之色,倏地從識海中遁出,出現在秀兒的身邊,雙手一通鼓搗。


    隨著小光頭的鼓搗,外牆上那些藤蔓立即又落迴到牆上,生長也慢了許多。


    同樣,地底下,藤蔓的根部雖然還在延伸,卻也明顯地慢了下來。


    楊昊的識海中,另外三個小家夥見小光頭一個人跑出去了,頓時都急得上躥下跳。


    聯軍陣中,眨眼工夫,楊昊已經掠出不下十丈。


    隻是,此刻的楊昊,並未如先前那般在聯軍頭頂一路飛掠,而是改為在聯軍方陣之間的縫隙中穿掠,時不時還與攔阻之敵過上一招。


    生擒楊昊的命令已經傳遍整個聯軍。所有聯軍的目光都投向了楊昊所在的位置,陣型的方向隨著楊昊的移動而改變。包括敵軍前鋒中的一些方陣也掉轉頭,重新列陣,封住了楊昊的退路。


    忽然,聯軍陣中,響起一陣歡唿。


    雁門城頭,則響起一陣驚唿。


    因為,疾速穿掠於聯軍陣中的楊昊險些被一支撓鉤給勾住腿部。


    雖然楊昊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但其身體卻一個趔趄,身法也明顯得慢了一些。


    城頭上,秀兒抬起左手捂住嘴,險些喊出聲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隨著秀兒的緊張這一家中,那些藤蔓的生長又加快了。


    小光頭大喜,一邊繼續鼓搗,一邊喊道:“楊傻子,再慘點兒!”


    “為啥?”楊昊一邊繼續穿掠,一邊將心神沉入識海。


    “小光頭呢?”隻見到小爐子、牙牙和小話癆這三個小家夥,楊昊納悶兒了。這幾個小家夥,可從來沒見他們和小光頭分開過。


    楊昊這一問,三個上躥下跳的小家夥立即停了下來,齊齊搖頭。


    “叫你慘點兒就慘點兒!“小光頭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


    寧遠城中,中年文士嘴角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笑道:“這個小家夥!”


    楊昊不做他想,將心神退出識海,忽地轉了個方向,朝左側掠去。


    “哈哈!這小子快不行了!”安培鬆大笑道。


    “傳令下去!我巨象有擒獲此子者,老子賞奴千戶,官升三級!”卜澤對身邊的副將喝道。


    “傳令!老子也賞!”安培鬆也大喝道。


    隨著這兩人的喊聲,除牧天豪與蕭博西外,其餘幾國統兵之人也下了重賞令。


    很快,聯軍之中就騷動起來了。


    這個封賞,太他娘的誘人了!


    而且,這個封賞,也太他娘的容易了!


    這若是在平時,莫說千戶三級,就是想要弄個百戶一級,也不知道要打生打死多少迴。


    而現在,這個滑不溜秋的小子再厲害,卻已經陷入萬軍之中。抓住他,還不是早晚的事?


    於是,聯軍陣中,許多將領和高手不再隻是幹等著楊昊來到近前,而是主動出擊了,朝著楊昊的方向而去。一些登城卒也按捺不住,一路推開擋路的聯軍,朝著楊昊直奔而去。


    牧天豪騎於馬上,看著聯軍陣中的騷動,卻什麽都沒說。


    蕭博西看了看牧天豪,也什麽都沒說。


    隨著這些將領和高手的出擊,楊昊的處境好似更加危險了。


    在經曆了好幾次險象之後,楊昊再度轉了個方向,又開始朝右穿掠。


    而在轉向之前,楊昊背上的白袍不知被誰劃了一記,露出了一個大口子。


    “他受傷了!“


    “他出汗了!“


    “他快跑不動了!“


    “他快不行了!“


    “抓住他!“


    楊昊所過之處,聯軍陣中喊聲陣陣,隨時在更新著楊昊的狀況,也刺激得更多人熱血沸騰,紛紛主動出擊,想要拿下那極為豐厚的重賞。


    而隨著更多人主動出擊,聯軍的陣型,已經開始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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