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不動聲色的朝裏走,暗中卻在跟小獸溝通,“嗯,我知道,已經很淡了麽?”

    “是的,若再晚來一日,氣息便會散盡了。”

    “也就是說,宮洛風將隴月帶來過這裏,又離開了,大概走了數日,這樣看來,君夜瑾他們倒是有把握能追上隴月。”九月其實有些擔心,她不知道隴月現在是什麽立場,如果隴月知道了以前涼國的事,讚同了燕妃的提議,那麽,隴月此時在都城,便是以自身為誘餌,誘她前去。

    不,九月用力甩甩頭,將那些烏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甩了出去。

    “仙姑,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九月抬頭看了眼初一與子籮、西樓,子籮原本就是燕妃的人,就算留在此處,也會受燕妃護佑,而初一與西樓不同,他們二人是她帶來的人,若是讓他們留在此處,恐怕會遭來燕妃的威脅。

    “今晚,我們出發去東漢王朝。”

    “好的,那本獸先補一覺,將爪子養得又鋒利又尖銳,保證將仙姑護得密不透風。”

    九月無語的抽了抽嘴角,假裝無事人似的,安排幾人先歇著。

    她也找了間房,準備趁機養好精神。

    正準備盤腿修煉時,子籮卻敲響了她的房門。

    “怎麽了?”九月步下床,將子籮帶去桌椅處坐下。

    “星月公主,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太亂,奴婢害怕。”子籮擔憂的看了一眼九月,又將頭垂下,“新帝陛下說,星月公主薨落,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新帝陛下是不許公主再迴京城了麽?那涼王殿下怎麽辦?還有隴月公主,燕妃娘娘一點也不擔心隴月公主的安危,奴婢實在是不懂。”

    “子籮,有的時候不懂,也是一種幸福。”九月伸手拍了拍子籮緊握成拳的手,“就如你猜的那樣,新帝半年前要我去京城和親,是為了謀劃,如今讓我薨落,也是為了謀劃。”

    “可是如今公主已是涼王妃,新帝陛下他......”

    “子籮,聽我的,不用想這些想不通的事,就如往常一樣,做自己該做的便好。”九月原本是想偷偷的走掉,但看著子籮這個樣子,如果她不說一聲,子籮恐怕又要多想,“隴月如今不在金淄,她的下落,我已經知道了。”

    “真的麽?”

    “今天晚上,我會帶上西樓與初一離開,你原本便是金淄人,有母妃護著,新帝定然不敢為難你,帶西樓與初一離開,是因為擔心他們留在此處,會遭受新帝迫害,明白了麽?”

    “嗯,奴婢明白的。”子籮點點頭。

    “我尋到隴月之後,便會迴來接你,到時候,我們再計劃下一步該去哪。”

    子籮怔了好一會,最後全化作了點頭的動作,”奴婢明白了,奴婢就在此等著星月公主迴來。”

    “嗯,記住我的說的,不用多想,一切都會好的。”

    子籮用力點點頭,“那奴婢迴屋去了,星月公主一路安順。”

    “如今我已經不是星月公主了,若你願意,也跟他們一樣稱我聲九姐姐。”

    “這......”子籮一直都很羨慕初一她們,能毫無忌諱的稱公主為九姐姐,雖然她也想,但有一層禮儀規則束著,令她實在沒辦法突破自己,如今公主又提到了換稱唿,再加上星月公主被新帝下召說薨落,她猶豫了好一會,終於還是紅著眼圈,叫了聲,“九姐姐。”

    “嗯,去休息吧,晚上我會帶著他們偷偷的走,你就當不知此事。”

    “是。”

    子籮離開後,九月去了床榻,盤腿坐下,進入修煉養神的境界。

    一直到晚上,子籮來敲門說要去吃飯。

    幾人到了正殿,那名老嬤嬤與燕妃一起,將飯菜已經張羅好,正等著幾人入座。

    子籮不敢坐,燕妃冷斥了幾聲後,才極度不安的坐下。

    “快嚐嚐,我的手筆,練了一段時間,還是有些難吃。”

    燕妃笑了笑,她本是拿刀拿劍,披甲上陣的粗女子,自從送走隴月與星月後,她便開始著磨有關於生活之事,然而,事實證明,生活中的事,並不如拿刀拿劍簡單,練了大半年,做出來的、泡出來的依然難已下口。

    九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燕妃的性子真的很讓人喜歡,但,道不同不相為謀幾個字,在兩人間劃出了一條溝渠。

    九月伸塊子夾了塊燒肉,鹹了。

    但也還是樂嗬嗬的咽了下去,年幼時老媽做的菜,似乎也是這個味道,不是鹹就是淡,總之沒一次能成功掌控住調料。

    燕妃一邊吃,一邊問了許多話,對子籮的,對初一的,以及對西樓的。

    單從她的表情動作上來看,絲毫不見她剛才跟九月不歡而散的惱怒,反而變成了一個大家長,對小輩噓寒問暖。

    吃完飯。

    九月幾人迴到偏殿,她散出精神探視正殿,那名老嬤嬤將碗筷收拾好了之後,也並未離開,看樣子,似乎有意要守在裏麵,防止有意外發生。

    幾人迴到偏殿,九月壓低聲音將要走的事與初一跟西樓交待了一遍。

    西樓還好,聽說要走,幾乎沒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

    初一卻迫天荒的‘啊’了一聲,音調稍大,若不是有九月的精神力防著,那聲驚唿大概能被那名老嬤嬤察覺。

    或許是自知失控了,初一歉疚的低聲道,“九姐姐,對不起,是我沒控製住自己。”

    “無妨,我們這便走吧。”

    九月放出魂獸,看了眼子籮,“等我迴來。”

    “嗯,奴婢知道了。”

    九月點點頭,牽上初一與西樓,朝魂獸背部跨了上去。

    魂獸用它特有的功法,散出精神力,將它體內能夠令人隱身的靈力放出,籠住幾人。

    刹時,幾人的身影憑空消失,雖然還未出發離開,卻猶如已經離開了偏殿。

    “魂獸,走吧,先將我們送出宮,我要去衣坊留個信。”

    “是。”

    魂獸這才起身騰空而去。

    初一緊緊的攥著拳頭,不甘的看了眼腳下漸遠的宮殿,失重感又令她臉色唰的一片慘白。

    魂獸將幾人駁至宮外,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將他們放下。

    九月叮囑魂獸看好初一與西樓,自己則抱了小獸朝白日裏那家衣坊而去。

    衣坊已然關了門,她拍響大門後,安掌櫃匆匆將門拉開條細縫,在見到門外的是九月後,怔了一下,繼而將門打開,讓九月進入到裏麵。

    “王妃娘娘薨落的訃書,已經在整個金淄傳遍了,屬下還以為......”

    “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我沒死,傳信給阿夜,讓他不要憂心。”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新帝想讓我掩去星月公主、涼王妃的身份,欲將我嫁給東漢王朝的小世子宮洛風,這些我都能搞定,你隻需傳信迴京,讓阿夜知道我安然無恙便好。”

    她真的擔心,如果君夜涼聽到她薨落的消息後,會不會大病不起。

    她現在隻想快點將正確的信息傳給他,讓他知道,她還好好的活著。

    “是,屬下明白,王妃娘娘是要離開?”

    “我有事要去趟東漢王朝,待辦完了事會再迴來,這件事就不要告訴阿夜了,免得他擔心。”

    安掌櫃抿了下唇,點點頭答應下來,“好。”

    “那我走了,一定要快馬加鞭,將我安好的消息傳迴去。”

    “是,屬下領命。”

    得到安掌櫃數次的肯定迴答後,九月總算將心安了下來。

    安山目送走九月後,將店門合上。

    從裏屋中忽地步出一人,正是化身為神仙哥的君夜涼。

    “主子。”安山擔憂的看了眼君夜涼,“是否要安排迴京之事?”

    君夜涼冷冷的看著虛空,似是在想著什麽。

    “主子。”安山又催了一聲。

    “老五去了都城,如今小九也去了。”君夜涼麵色肅冷的將手中麵具往臉上一罩,“本王去趟東漢王朝,金淄的事,由你作主。”

    “主子不可。”安山連忙伸手去扯君夜涼衣袖,臉色大變。

    君夜涼隻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那從種骨子裏透出來的寒意,令安山渾身一顫,伸出去的手,也刹時收了迴來。

    “不必將本王去東漢王朝之事傳迴京城。”

    “是,屬下領命,隻是,讓高遠高飛陪主子一同去吧,東漢王朝畢竟......”

    “不必了,本王去去便迴。”君夜涼袖袍一揮,推門後飛身而出,隱在夜幕之中。

    九月迴到魂獸所在之處後,由魂獸帶著朝東漢王朝飛去。

    隻是,騰飛畢竟是個力氣活,飛了不過半個時辰,還未進入東漢王朝地界,魂獸便將幾人放在了一條官道上。

    九月將魂獸收迴空間,任它休養。

    由於夜色實在過黑,趕路也有些危險。

    她讓智腦送了幾頂帳篷出來,讓初一與西樓先睡,自己則在外麵燃了一堆篝火,就在篝火般凝神修煉。

    一直到後半夜,空氣有輕微的震動,讓她一瞬間便睜開了眼,將所有精神力散向有異動的方向。

    一輛馬車,迅速朝遠處靠近,直到進入精神力能籠罩的範圍,九月這才看清,來人居然是神仙哥?

    那輛馬車,依然是她迴金淄時,路上所乘的那輛。

    她站起身,麵朝著馬車而來的方向。

    馬車靠近後,一聲輕噓,馬車瞬間停下。

    君夜涼就坐在趕車位置,靜靜對視上九月探究的視線。

    “真巧。”

    “真巧?”九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到底是真巧?還是有意?或者,是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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