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子櫻的話,九月忽然覺得頹廢極了。

    她的第一次,早在太子府的時候就陰差陽錯的給了神仙哥。

    她從來沒有想過,麵癱王會喜歡上她,並且,還那麽赤果果的表白了。

    ‘第一次’這三個字,就像根魚刺,狠狠卡在了她的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公主,星月公主?”子櫻見自家公主發呆,不由得出聲提醒。

    九月幹咳了幾聲,將自己的尷尬掩下,“子櫻,你來說,男人嘴上說不在乎女人的第一次,若是真發現自己的女人不是第一次,那男人會不會變心呐?”

    “姐姐,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呀?”隴月還是不太懂,疑惑的開口道。

    “去去去,你好好吃雞腿,長個長胸長大腦,我現在問的是子櫻,你可以把耳朵捂起來。”九月又往隴月碗裏扔了個大雞腿,兩隻眼睛重新落到子櫻身上。

    子櫻為難的直皺眉頭,“星月公主,奴婢沒遇上過,奴婢不知道啊。”

    子籮忽地開了口,“奴婢以前倒是聽過一件事,有位世子著實喜歡一位姑娘,後來也娶入門了,不知怎的,娶入門第二日,世子便給了姑娘一封休書,讓她下堂了,奴婢聽說,是那姑娘尚在閨中時,遭過歹人毒手,世子嘴裏說著沒關係,但還是邁不過去那道坎。”

    “男人就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比如說把我一盒子拍到這個破地方來的胡成恩,媽蛋。”九月拍桌而起,臉上的火燒雲,一點點褪下。

    “姐姐,你的臉怎麽又不紅啦?”隴月啃完雞腿,小嘴又得了空閑。

    “......”

    九月跟隴月一起吃完飯,正想著要不要派無情去寢殿那邊說一聲,今晚住西廂房。

    無風便敲響了房門,“王妃,屬下有話要稟。”

    “自己進來。”

    無風推門而入,臉上一陣焦急,“王妃,主子發燒了,身子滾燙,已命人去請毒仙婆婆了,但主子一直囈語喊著‘小九’,屬下實在沒法子,才來請王妃。”

    “他發燒了?”九月沒辦法保持淡定,起身就往外走,“什麽時候開始的?肯定是他身上的傷口發炎了。”

    無風跟在九月身後,“半個時辰前開始的。”

    “怎麽現在才來告訴我?”

    “主子不讓,這會子主子神誌有些不清了,一直喊著王妃小名,屬下才鬥膽來請王妃。”

    “都病成這樣了還傲嬌,我連他割肉的場麵都見過了,難道還怕他發燒的樣子?不讓你們來告訴我,我還就偏要去看看他的慘樣。”

    狠話歸狠話,九月的心底,卻是一片焦慮。

    傷口發炎,可大可小,這古代不比現代,來一針抗生素消炎針便萬事ok。

    到了寢殿,毒仙婆婆還沒被請來。

    九月到了內室,一眼就看見麵癱王躺在床榻上,似乎睡著了,但走近了才發現,他的一張冷臉紅通通得嚇人。

    無雙正在擰濕毛巾,要往自家主子額頭上搭。

    在無雙將濕毛巾放下前,九月伸手輕輕在麵癱王額上摸了一下,“真燙,無雙,府中可有冰塊?”

    “沒有了。”

    “派人去官府冰窖取冰塊,若是官府冰窖沒有,就算去太子府搶,也要搶迴來一些。”

    “是,屬下這就去。”無雙將濕毛巾搭到自家主子額上,轉身即往外走。

    “小九......小九......”君夜涼無意識的囈語著。

    九月心疼的看著他,胸腔裏像有什麽東西在絞,難受極了。

    她深唿了口氣,告訴自己別慌,伸手將君夜涼的衣服扒了,又輕輕解開他身上的紗布。

    傷口紅腫著,散發著一股怪腥味。

    “發炎得很嚴重,該怎麽辦才好?”

    “王妃,是否要將禦醫請來?”無風見了自家主子身上的傷口,不由得亂了分寸。

    “禦醫能救人,也能殺人,阿夜平日裏隻信毒仙婆婆,還是等婆婆來了再說。”

    “是,屬下都知道,可王爺的情況......”

    “老婆子來晚了,抱歉。”毒仙婆婆與朱影一同入了內室。

    九月連忙站到一邊,將位置讓給了毒仙婆婆。

    “傷口發紅發腫,情況還好,未惡化到最壞的程度。”毒仙婆婆認真察看了一番傷口,從袖袍裏掏出一包藥粉,打開,用手撚著,一點點仔細灑到傷口上。

    九月不敢出聲發問,怕影響到了毒仙婆婆救治麵癱王。

    看著麵癱王因為毒仙婆婆的每一次灑藥粉,而疼得發抖的樣子,九月的心裏,驀地酸酸的,十分不是滋味。

    毒仙婆婆處理完傷口,又用新的紗布將傷口包好。

    “星月公主,上次老婆子給你的藥材中有一味百歲蓮,那藥材能熬清心的藥,藥性雖慢,卻能與藥粉輔助,讓他慢慢好起來。”

    “他的燒不能馬上退下去嗎?他看起來很難受。”九月讓智腦將百歲蓮送了出來,遞給毒仙婆婆。

    毒仙婆婆接過藥材,搖了下頭,“傷口引起的發炎,隻要傷口一日不好,他的燒,便退不下去。”

    “那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是不讓病情惡化下去?”

    “是的。”

    九月抿唇不語,一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老婆子去熬藥,這裏由你看著,這是藥粉,兩個時辰灑一次。”毒仙婆婆從袖袍中取出一包藥粉,遞給九月,“別擔心,涼王性子倔,他還有很多未做完的事,不會如此輕易就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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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未做完的事?”九月重複了一遍毒仙婆婆的話。

    她問過他,願不願跟她迴家鄉。

    他的迴答是,尚還有事,未曾辦好。

    原來,那不是他推脫她的借口,而是實話。

    “小九......”

    君夜涼的囈語,讓九月猛然驚醒。

    毒仙婆婆已然出了寢殿去熬藥了,她拿著藥粉,到了床榻邊。

    “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想做的事,明明有捷徑,你卻不走,你要是跟柳青稚成了親,柳將軍就是你的人,你想做什麽事都有大票的人支持你,可你呢,就是這麽蠢,寧願走在荊棘鋪成的路上,也不願將就。”

    說完,九月俯身將臉貼到了他的臉頰上,“阿夜,你一定要好起來,你想做的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做,無論是什麽。”

    沒一會,無雙拿了冰塊匆匆而迴。

    九月壓下心頭各種雜亂情緒,為他降溫,兩個時辰灑一次藥粉。

    其間,毒仙婆婆熬好了清心藥送來,君夜涼不能自主下咽,九月親自含在嘴裏,一口一口喂他。

    到了下半夜,無雙看不下去,想讓九月去休息。

    九月拒絕了,她想親自守著他,直到他醒過來。

    一個晚上,九月都沒睡,直到天色發亮,她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才難已自控的眯了起來。

    也不過眯了幾分鍾,九月一個激靈,又醒了過來。

    她條件反射般去看自己的手,睡夢中,她感覺到麵癱王的手動了,現在醒來一看,果然,麵癱王的手正搭在她的手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動著。

    “阿夜,阿夜......”

    “小九......”

    熟悉的沙啞聲音響起,九月頓時覺得眼裏起了一層薄霧。

    “你終於舍得醒了?你感覺怎麽樣了?”

    “別哭,我沒事了。”

    “你還說你沒事,你的燒現在還沒退,你身上的傷口還在紅腫。”九月帶著濃濃的鼻音,後怕的斥責道。

    “渴......”

    “等著,我給你倒茶。”

    九月起身去桌案上倒茶,倒了茶,折迴床沿坐下,一手繞過他的脖子,將他攙起來,任他靠在自己懷裏,另一隻手拿著茶杯,送到他嘴邊。

    君夜涼喝了茶,卻不肯再躺在床上,縮在她懷裏,一動也不動。

    九月也沒拒絕,將茶杯放到一邊,將他緊緊的摟在懷裏,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無雙無風也守了你一夜,方才去了廚房準備吃食。”

    “嗯。”君夜涼淡淡應道。

    “疼不疼?每次替你灑藥粉的時候,你都會疼到痙攣。”

    “嗯。”

    “那個......有沒有覺得腦袋沉重?我去給你取冰塊敷一敷。”

    “別去。”君夜涼的手摟在九月腰間,收緊。

    九月忽然覺得有些別扭,這樣毫無間隙的抱著,她的心情變得複雜而矛盾。

    “小九,你是不是要對我說些什麽?”

    “啊?說什麽?”

    “我向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你總要迴應的,不是麽?”

    九月抿了下唇,這下輪到她口幹舌燥了。

    “小九......”

    “那個......阿夜,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九月盡量用通俗點的話,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嗯,我知道,卻覺得沒什麽。”

    “你真的知道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九月怔了一下,繼續解釋,“我說的不是一個世界,不是指我們的身份跟三觀不同,而是,我們生活的天地不同,有可能,你生活在當下,有可能,我來自以後。”

    呸呸呸!

    她都說的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繞來繞去,把自己都給繞糊塗了,哪還能指望麵癱王能懂?

    “這些與我心中有你,有何關係?”

    “是沒什麽關係......”九月沉默了幾秒,忽地偏了下頭,灼灼對視上麵癱王的冷眸,“你心裏有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暫時還不想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君夜涼不語,散發著冷光的眸子一斂。

    “阿夜,我......”九月停頓了一下,“不過,在我迴到自己家鄉之前,我願意陪在你身邊,你做什麽,我都幫你。”

    “你還是想迴你家鄉?”君夜涼鎖緊了眉頭。

    “我總是要迴去的,所以,我不能把自己的心留在這裏。”

    “若我一定要得到呢?”

    “強扭的瓜不甜,況且,我的東西我作主,我不給,你便拿不走。”

    君夜涼聞言,心底騰升起股股莫名的酸澀,“你的意思是,拒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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