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百姓的情緒開始被調動起來,淚點低的、心軟的,已經開始陪著掉眼淚了。

    也不議論了,也不指指點點了,百姓心底那種看熱鬧的心態全被柳青稚的話給俘虜了。

    九月將手放到麵癱王肩上,捏了捏,“涼王殿下,柳青稚跟那些人,在把你往絕路上逼,你怕嗎?”

    “小九呢?”

    九月聽不出麵癱王的聲音有什麽不同,還是像往常那樣冷冰冰。

    “我?我這個人嘛,最討厭男人三妻四妾了,雖然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誰要是想跟我搶男人,我就會她有來無迴,誰要是想把我逼上絕路,我就在那絕路上劈出一扇門。”

    “既然如此,有你在,本王何需害怕?去吧。”

    君夜涼揚手,握住放在自己肩上的那隻小手,麵無表情的俊臉,微微鬆了一下。

    “涼王殿下,我愛你,愛得人盡皆知,在宮宴中,我明明是會勝的,可星月公主不知使用了什麽手段,才能將我比了下去,你的心中,明明也該會有我的,可星月公主卻先我一步入了涼王府為婢,青稚隻恨……與你緣不逢時。”

    柳青稚一口一個星月公主,拉低了百姓對九月的印象。

    “我靠!”九月極不淑女的飆了句髒話,“這是明目張膽的要踩在我身上上位呀。”

    “星月公主勝了,贏走了涼王妃一位,可我還是愛你,就算入府為側妃、為妾,我也依然願意。”

    柳青稚的哭聲又大了起來,音調淒淒慘慘。

    周圍的百姓也都跟著掉下了眼淚,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柳小姐愛得著實深切,她的父親是大將軍,姑姑是當今皇後,表哥是太子,自己也是皇上親封的碩陽郡主,可卻為了涼王殿下,寧願甘居側位,乃至妾室,實著令人動容。”

    這個聲音,瞬間點燃了周遭百姓的同情心。

    隻是,百姓們還沒來得及為柳青稚說上一句話,城門上,就又出現了異動。

    柳青稚往護欄旁又靠了靠,大半個身子立即懸空。

    “啊......”

    所有人都開始驚叫起來。

    “這一生,涼王殿下不要我,我生無可戀。隻求來世,涼王殿下能在心中給我留下一個角落,星月公主能對我寬容一些。”柳青稚淚眼模糊的迴頭,朝離她三丈開外的父親悲痛一笑,“父親,女兒不孝,不能服侍您到終老,隻是,還請父親理解女兒這種愛得深,卻求之不得的絕望。”

    “不......稚兒,為父不許你做傻事。”柳將軍大手一揮,想要製止自己的女兒往下跳。

    “父親,女兒知道你內力深厚,能製止女兒今日尋死,可女兒心已死,再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就讓女兒這樣去了吧,死在涼王殿下麵前,他總是還能記住我幾分模樣的。”

    柳將軍紅了眼眶,忽地朝城門下大吼,“涼王殿下,你難道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女兒去死嗎?”

    君夜涼靜靜的,冷冷的,坐在輪椅中一動不動,一語不發。

    柳將軍氣不過,又吼了一嗓子,“我不顧生死的在外征戰,中年才得了稚兒,你這樣逼她去死,莫不是,你也想逼著我同稚兒一起去了?”

    “大將軍息怒。”百姓中,朱子成率領一幹將士齊刷刷跪了下去,“大將軍若是不在了,誰來護著商羅王朝的安穩?”

    “大將軍息怒。”有了領頭羊,眾百姓也都後知後覺的跪了下去,開始請命。

    “涼王殿下,你莫不是真要見到稚兒死在你麵前,你才肯多看她一眼?”柳將軍死死地盯著城門下的君夜涼,聲音如滾滾天雷,帶著熊熊怒火。

    跪倒一片的人中,又有人率先轉向了君夜涼,請命道,“涼王殿下,還請您勸一勸柳小姐。”

    “是啊是啊,男人總是會要三妻四妾的,柳小姐如此情深意重,還請涼王殿下將柳小姐娶入王府。”

    “望涼王殿下順應民意,安了柳將軍的心,娶柳小姐入府。”

    “你們不要逼他,我隻是想在死前見一見他,已然見到,便已足夠。”柳青稚出聲懇求。

    隻是,這招欲進反退、欲擒故縱,反而激得百姓心中的同情心爆漲,請命聲更是不絕於耳。

    就連那些眼饞涼王殿下的女子,也都一個個紅著眼圈跪下請命,請涼王殿下娶柳小姐入府。

    九月環視了一圈四周,黑壓壓地跪倒一片。

    “王妃娘娘,屬下方才就說不能來這城門處,你瞧瞧,這該如何是好?”無雙憂心忡忡,微有些抱怨的開口。

    “哥,要不,我們將主子搶迴王府?”無風建議道。

    “小九,此局,你要如何解?”君夜涼無視了無雙無風的話,迴頭灼灼地望著九月。

    “雖然棘手了點,但也還ok。”九月毫無壓力的拍拍胸脯,忽地垂身,將嘴湊到麵癱王耳邊輕語,“你那影衛在吧?一會我要演出戲,你得讓你那影衛護我周全哈。”

    “嗯。”

    九月深唿了口氣,一步步朝前走。

    每走一步,跪倒一片的百姓都會主動讓出一條道。

    君夜涼望著眼前那抹挺直的背影,三千青絲隨風而動,每一步都走得堅定且自信,那種隨心而發的灑脫氣質,仿若天上那自由無憂的鳥兒,令他為之所動。

    九月走到城門下,仰頭望向柳青稚,“你先別急著死,我上去跟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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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稚咬了下蒼白無色的唇,點頭同意了。

    她本來就不想死,一切不過是作戲。

    涼王殿下一直不為所動,她正騎虎難下,恰好,星月公主提出一見,她如何能不答應?

    若這戲演不下去了,她可就得真的往下跳了。

    九月順著階梯,一步步往上走,城門是真的高,足足有現代公寓的六層樓高。

    到了城樓頂,九月出現在護攔旁,離柳青稚隻有一米遠。

    柳將軍在柳青稚的另一邊,敵視的盯著她。

    柳青稚將目光落到九月身上,看著她一身涼王妃規製的宮裝,眼中刹時湧現出了妒恨的光茫。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皇上如何會賜婚?隻要不賜婚,她總會有把握成為涼王妃的。

    “我決意要死,你想跟我談什麽?”

    九月挑了抹淡淡的笑,“其實我來,並不是想跟你談什麽,因為,談來談去,你的目地不過是要讓涼王殿下娶了你。”

    “我無心逼涼王殿下娶我,我隻是想在死前見他一麵。”

    “既然你已經見到他了,那你便去死吧。”

    九月說得幹脆,聲音裏透著些許嘲諷。

    聽了九月的話,城樓下一片嘩然。

    柳青稚的臉更是紅一陣,白一陣,咬著下唇,委屈而可憐的又開始掉眼淚,“你......你......”

    “星月公主,你這是要逼死我的女兒嗎?”柳將軍怒聲斥道,“看著你表麵柔善,想不到,你骨子裏竟是這麽的惡毒。”

    “嗬!”九月輕笑出聲,不再看演戲演得出神入化的柳青稚父女倆,而是將目光落到了城門下的百姓身上,玉手輕揚,從左到右指了個遍,“你們覺得我容不下柳青稚,便是惡毒?你們覺得涼王殿下不願娶柳青稚,便是逼她去死?”

    眾人張嘴欲辨,卻不知該如何辨。

    “我問你們,你們明明喜歡吃肉,偏偏有人要逼著你們吃白菜,你們願意嗎?”

    “那肯定是不願意的。”一道俏皮的聲音接了話,隴月匆匆趕來,身後照例跟著子櫻子籮,“我最討厭別人用各種為我好的理由,強迫我接受我不喜歡的東西了,那簡直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九月看著城門下隴月那小小的身影,唇角挑了抹寵溺的笑。

    “涼王殿下與我兩情相悅,又有皇上的賜婚,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很常見,但你們大概也都知道,涼王殿下性子冷,能接受我已屬不易,若要再往他身邊塞一個他不喜歡的女子,那不是逼他發瘋麽?誰願意自己麵前成天晃悠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

    城樓下的百姓被反問得無話可答。

    九月滿意的收迴落在百姓身上的目光,轉頭望向持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柳青稚,“你小小年紀,城府卻頗深。”

    “我沒有......你……詆毀我。”柳青稚依然在打可憐牌博同情。

    九月要的就是她這樣反駁自己的話,冷笑了下,一字一句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涼王殿下,得不到他的心,無法嫁入涼王府,你便要尋死。”

    “是......”

    “你死就死吧,為什麽偏偏要來城門處死?為什麽偏偏要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死?”

    “我......”

    “請問,你這是在作戲嗎?在博取同情讓百姓們為你請命嗎?”

    “我......”

    “你這樣大動幹戈,不正是在逼涼王殿下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如若他不答應娶你,你真要死在了他麵前,你要他以後如何自處?柳青稚,這就是你的愛?將曾經風光無限的涼王殿下逼成了一個罪人。”

    城樓下的百姓雖然不太喜歡九月咄咄逼人的話,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話也是個正理。

    柳青稚無話可答,緊抓著匕首的手開始顫抖。

    九月不屑的哼了聲,重新將目光落到百姓身上。

    “你們請命逼涼王殿下娶柳青稚,你們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個平常事,在你們的心中,我已然是個容不下她人的惡婦。但是,我再問你們,你們隻看到了柳青稚在哭,在尋死,在逼迫,你們可看到了涼王殿下在為難,在傷神,在被逼著進入一條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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