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星閣內鴉雀無聲,靜得令人窒息。


    南宮月、南宮星、南宮辰三姐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她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原本信心滿滿地請來三位道境圓滿仙皇,以為足以壓製周橫,卻萬萬沒有料到,這三位仙皇在周橫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淩塵仙皇,被大地禁錮,動彈不得;寒淵仙皇,化冰為土,失去了原本強大的冰係力量;而焚天仙皇,更是連自己的法寶都被周橫一拳崩碎,狼狽不堪。


    這三人,竟然都在周橫手中走不過一招!


    淩塵仙皇的腳下,土紋依舊牢牢地禁錮著他,仿佛他是被大地束縛的囚徒。


    他凝視著周橫那平靜無波的身影,心中第一次湧起了深深的忌憚。


    寒淵仙皇的手臂上,土黃的紋路尚未消退,那股溫潤卻又無法抗拒的大地之力,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與周橫之間的差距如同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而焚天仙皇,則倚靠在牆角,捂著流血的嘴角,眼中充滿了暴怒與恐懼。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卻再也不敢向前邁出一步,生怕再次遭受周橫的重擊。


    攬星閣內鴉雀無聲,琉璃燈盞的光芒映著滿地狼藉,碎落的斧刃殘片還在滋滋冒著餘燼,淩塵仙皇足下的土紋仍在微微發亮,寒淵仙皇手臂上的黃芒尚未褪盡。


    南宮三姐妹僵立如塑,臉色比案頭凝霜的靈泉還要蒼白。


    就在這死寂如墳的刹那,殿外突然傳來環佩叮當之聲,一股濃鬱的龍涎香氣先聲奪人,熏得本就靈力紊亂的焚天仙皇更是心神不寧。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著鳳穿牡丹雲錦長裙的婦人,在八名持著珍珠宮燈的侍女簇擁下款步而入。


    她頭戴赤金點翠鳳凰步搖,鬢邊斜插著碗口大的南海珍珠,腰間纏的玉帶竟是整塊暖玉雕琢而成,行走間玉扣輕撞,發出清泠如佩環的聲響。


    這婦人保養得宜,雖已年近三旬,麵上卻不見半絲皺紋,眉梢眼角帶著三分慵懶七分威儀。


    她身後的侍女各個容貌秀麗,衣著卻皆為素色,襯得她一身華貴更如鶴立雞群。


    剛一進殿,她便用繡著纏枝蓮紋的錦帕掩住口鼻,柳眉微蹙:“怎的這般狼藉?熏得本宮頭疼。”


    南宮月見狀,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連忙上前福身:“姨媽,您怎麽來了?”


    這婦人正是九黎城主的現任二夫人,亦是南宮月三姐妹的親姨媽柳如眉。


    她乃是仙域柳家旁支的貴女,當年以豐厚嫁妝嫁入城主府,又因生下唯一的嫡子而深得城主寵愛,在府中權勢滔天,便是幾位長老見了也要讓她三分。


    柳如眉眼波流轉,先是掃過三位狼狽不堪的仙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蔑,隨即目光如刀般剜向南宮雪:“我若再不來,怕是有人要拆了城主府的屋頂!”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指著周橫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攬星閣內動手,可知這裏是九黎城禁地,豈容你這野修士撒野!”


    周橫負手而立,連眼皮都未抬一下,袖口的土黃符文隨著唿吸微微起伏。


    南宮雪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語氣帶著一絲急切:“姨媽,此事事出有因,是三位仙皇先……”


    “住口!” 柳如眉猛地揮手,一枚赤金護甲擦著南宮雪鬢邊飛過,釘入身後的玉柱,發出 “篤” 的一聲悶響,“輪得到你跟本宮頂嘴?家族送你去不周城,是讓你結識英雄豪傑,不是讓你去勾三搭四!”


    她上下打量著南宮雪,眼神裏滿是嫌惡:“我看你是在不周城待久了,眼界越發低下!瞧瞧你引迴來的是什麽東西 ——” 柳如眉指向周橫,塗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幾乎戳到他麵門,“穿得跟個夯土地的農夫似的,出手便是些泥腿子把戲,也配進攬星閣?”


    南宮星忍不住低聲道:“母親,他是禹皇傳人……”


    “禹皇傳人?” 柳如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大笑起來,頭上的鳳凰步搖劇烈晃動,金片上鑲嵌的紅寶石險些脫落,“真是笑掉大牙!禹皇神魂早散,疆域早被仙域各大世家瓜分幹淨,就憑他?” 她伸出戴著三枚羊脂玉戒的手指,戳向南宮雪的額頭,“我看你是天生狐媚,就會勾引男人!是不是在不周城沒男人要,就隨便抓個又土又莽撞的蠻人迴來充數?你該不是瞎了眼,失了心,還是想男人想瘋了?”


    這番話刻薄至極,直說得南宮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屈辱,朗聲道:“周城主人品貴重,身負神技,方才三位仙皇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是他為了自保才……”


    “自保?” 柳如眉猛地一拍身旁的白玉幾案,案上的琉璃盞應聲而碎,“在九黎城的地盤上,誰敢動我們請來的仙皇?我看你是被這野男人灌了迷魂湯!” 她轉向三位仙皇,臉上瞬間堆起笑容,“三位仙皇莫怪,是賤人不懂事,引了個沒規矩的東西迴來,衝撞了各位。”


    淩塵仙皇臉色鐵青,卻礙於柳如眉的身份,不好發作,隻能冷哼一聲。


    寒淵仙皇冰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也隻是別過頭去。


    焚天仙皇捂著胸口,低聲道:“二夫人言重了……”


    柳如眉見三位仙皇態度軟化,越發得意,她指著南宮雪,聲音尖利如刀:“南宮雪!我看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家族耗費資源培養你,你卻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引野男人迴府也就罷了,還縱容他在宮殿裏大打出手,毀壞殿中神器!”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來人!給我把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拖下去,關進天牢!還有這個野男人,給我打出去!”


    “誰敢!” 周橫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上前一步,擋在南宮雪身前,袖口的土黃符文驟然亮起,地麵瞬間湧起一道土黃色的屏障,將衝上來的侍衛擋在三尺之外。


    柳如眉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一震,下意識後退半步,隨即惱羞成怒:“好個狂徒!竟敢在本宮麵前無禮?你可知我是誰?我是九黎城的二夫人,是城主最寵愛的夫人!你敢動我一根手指,城主定將你挫骨揚灰!”


    周橫冷冷地看著她,眼神如同俯視螻蟻:“九黎城的規矩,是用來約束宵小,還是用來包庇潑婦?”


    “你…… 你敢罵我是潑婦?” 柳如眉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脂粉都有些掛不住,“反了!真是反了!來人啊!給我把他拿下!重重地打!”


    更多的侍衛湧了進來,刀槍林立,指向周橫。


    南宮月三姐妹站在一旁,一臉的得意。


    南宮雪看著眼前的局麵,心中又急又氣,她上前一步,擋在周橫身前,對著柳如眉大聲道:“此事與周城主無關,要罰就罰我!”


    “罰你?” 柳如眉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一個被家族丟到不周城的棄子,也配跟我談條件?我告訴你,今天我不僅要罰你,還要廢了你的修為,讓你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場!”


    她說著,竟下令手下四大護衛上前,要對南宮雪不利。


    “要動手嗎?”就在這時,周橫突然踏前一步,將南宮雪護在身後。


    攬星閣內,空氣因周橫的一步踏出而凝滯。


    柳如眉身後的四大護衛早已按捺不住,此刻聽得主母發令,頓時如猛虎出閘,四人周身騰起不同色澤的靈光,瞬間將周橫與南宮雪團團圍住。


    這四人並非尋常侍衛,乃是柳如眉豢養的死士,個個皆是仙皇初階的修為,在九黎城乃至周邊星域都赫赫有名,人稱 “四象兇煞”。


    站在東方的,是青龍衛 “裂海” 敖奎。


    他身形高瘦,麵覆青色鱗紋,雙目開闔間隱有碧光流轉,腰間懸著一柄纏繞水紋的長槍,槍尖尚未出鞘,便有凜冽的水汽彌漫,仿佛能引動四海之波。此人曾在東海之濱一夜屠戮七十二島海族,兇名遠揚。


    南方的朱雀衛 “焚天” 赤煉,則是個渾身赤紅的壯漢,發髻上插著三根燃燒著幽火的翎羽,雙手戴著玄鐵打造的火焰護手,每走一步,地麵便留下焦黑的足印。


    他曾在南荒焚盡千裏靈木,隻為取一枚火晶,性情暴戾至極。


    西方的白虎衛 “碎嶽” 白斬,身材魁梧如鐵塔,臉上橫著三道猙獰的刀疤,手中提著一柄缺了口的巨斧,斧刃上布滿裂痕,卻透著一股無堅不摧的煞氣。


    傳聞他曾一斧劈開西昆侖的斷嶽峰,力大無窮。


    北方的玄武衛 “鎮淵” 玄墨,則是個麵色陰沉的老者,身披龜甲戰衣,手中握著一根漆黑的鐵鏈,鏈尾係著一枚磨盤大小的玄龜盾,盾麵上刻滿古老的符文,隱隱有沉淵般的威壓散發。


    他曾鎮守北域萬載冰淵,任何闖入者都被他以鐵鏈鎖拿,化為冰下枯骨。


    “區區野修,也敢在我家主母麵前放肆?” 裂海敖奎率先開口,聲音如同冰水灌入骨髓,“今日便讓你知道,九黎城的天,不是你能撼動的!”


    焚天赤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跳動著興奮的火焰:“看這小子皮糙肉厚的,正好試試我的‘焚天手’能不能烤出油來!”


    碎嶽白斬則是冷哼一聲,巨斧在手中掂量著,發出 “哢嚓” 的骨裂般聲響:“聒噪!早點劈了他,省得汙了老子的眼。”


    鎮淵玄墨最為沉穩,隻是將鐵鏈在手中緩緩纏繞,龜甲戰衣上的符文越發明亮,沉聲道:“四象歸位,神陣啟!讓他見識一下,何為天羅地網!”


    話音落下,四人驟然動了。


    裂海敖奎長槍一抖,一道碧綠色的水龍咆哮而出,直取周橫麵門;焚天赤煉雙掌推出,漫天火雨如同隕石墜落,將周橫上下左右封死;碎嶽白斬怒吼一聲,巨斧帶著開山裂石之勢,從側麵斜劈而至;鎮淵玄墨則將玄龜盾往前一擋,化作一道漆黑的屏障,同時鐵鏈如靈蛇般竄出,纏繞向周橫的腳踝。


    更驚人的是,隨著四人動作,攬星閣內的天地靈氣驟然變得紊亂,青、赤、白、黑四色光芒交織成網,在四人頭頂凝聚出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的虛影,四象之力彼此唿應,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 ——四象鎖神陣。


    這陣法並非簡單的聯手,而是四人以精血為引,神魂相連,將各自的力量融合,形成一加一遠超四的威力,莫說仙皇初階,便是道境圓滿的仙皇陷入陣中,也需耗費極大心力才能破局。


    “小子,納命來!” 四大兇煞同時怒吼,陣法的威力瞬間爆發,整個攬星閣的地麵都在震顫,琉璃燈盞紛紛炸裂,碎落的斧刃殘片被陣法的力量絞成齏粉。


    柳如眉見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輕撫著鬢邊的南海珍珠,對南宮三姐妹冷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姨媽的手段。憑他一個泥腿子,也敢在九黎城撒野?”


    南宮月三姐妹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南宮星更是低聲道:“姨媽,等拿下這小子,一定要好好折磨他,給三位仙皇出氣!”


    然而,她們的話音未落,便見周橫站在四象神陣的中心,竟是紋絲未動。


    他甚至沒有祭出任何法寶,隻是將雙手負在身後,袖口的土黃符文與胸前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交相輝映。


    麵對唿嘯而來的水龍、火雨、巨斧和鐵鏈,周橫隻是微微抬眼,眼中閃過一絲淡漠。


    下一刻,他體內猛然爆發出一股沛然莫禦的氣息,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湧遍全身,在他體表凝結成一層古樸而威嚴的金色戰甲 ——洞玄金身。


    這金身並非凡鐵所鑄,而是周橫融合了八部天龍之力與洞玄境的法則所化,兼具天龍之悍勇與洞玄之玄妙,堪稱無堅不摧,無物能破。


    “砰!”


    裂海敖奎的水龍撞在洞玄金身上,如同撞上了萬載玄冰,瞬間潰散成漫天水珠,連一絲漣漪都未激起。


    “嗤啦!”


    焚天赤煉的火雨落在金身上,更是直接被高溫蒸發,化作縷縷白煙,金身上的紋路反而因此更加明亮,隱隱有龍威散發,讓焚天赤煉心中莫名一寒。


    “當!”


    碎嶽白斬的巨斧劈在金身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交鳴,火花四濺。


    白斬隻覺一股沛然巨力反震而來,手臂瞬間發麻,巨斧險些脫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金身上那道連痕跡都沒有留下的斧劈處,眼中滿是驚駭:“這…… 這是什麽肉身?”


    鎮淵玄墨的鐵鏈纏繞上金腿,剛想發力收緊,卻發現鐵鏈如同纏在了一座亙古不動的神山之上,任憑他如何催動玄龜盾的力量,金腿依舊穩如泰山,反倒是他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險些向前栽倒。


    四象神陣的威力,在洞玄金身麵前,竟如同兒戲!


    “不可能!” 裂海敖奎失聲叫道,“我們的四象神陣,連道境圓滿的仙皇都能困住,怎麽會……”


    焚天赤煉也是臉色煞白,他引以為傲的焚天手,竟然連對方的防禦都破不了,這讓他的自負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你…… 你到底是什麽人?”


    碎嶽白斬喘著粗氣,巨斧在手中微微顫抖,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肉身,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


    鎮淵玄墨眼神凝重到了極點,他能感覺到,陣中的周橫不僅毫發無傷,甚至連氣息都沒有一絲波動,仿佛他們四人的聯手攻擊,隻是給他撓了撓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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